“郡主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太太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目光炯炯地盯着章琪,“沁水郡主,他们可是我们闫家的孙子,国公府不需要越俎代庖抚养他们啊。 ”
    一旦让忠国公府抚养康康与顺儿 ,岂不是证明闫家与静乐大长公主已经结怨了?
    章琪觉得可笑,冷嘲热讽道:“你们闫家又不缺孙子,他那个情真意切的老情人不是生了三个孩子吗?一个个的白白胖胖,可比康康顺儿大多了。”
    也正因如此,章琪与静乐大长公主他们才会无比地痛恨闫藤。这个可恶的负心郎,当初信誓旦旦说要好好爱孝和郡主一生,结果呢?十年过去了,便把当初的誓言抛之脑后,简直是岂有此理。
    越想,章琪就越生气。
    章悦这十年的青春,到底是白费了。
    老太太与闫藤之所以过来,一是为了挽回大长公主府这门姻亲,二是康康与顺儿。这些条件加在一起,迫使他们要挽回孝和郡主。只是……孝和郡主已经不打算原谅他们了,外加上沁水郡主、静乐大长公主她们,一个个的都不会轻易原谅闫藤的行为。
    想到这里,闫藤咬了咬牙,字正腔圆地说道:“四姐姐 ,我确实做错了。我不应该为了外面的那个女人而选择隐瞒孝和郡主。悦儿她温柔体贴,大方善良,求求你,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啊?”
    说完,便磕下了头。老太太也跟着一起磕头,章琪冷眼旁观,旁边的门房小厮都是眼观鼻子鼻观心,充耳不闻。
    章琪似笑非笑,双手环胸,渐渐蹲下身,缓慢地说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是你们背叛我妹妹在先,而不是我妹妹对不起你们。如今你们请求原谅 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以后不要再来了,我妹妹不想看见你们,毕竟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和孩子,以及某些人厚颜无耻的嘴脸,妹妹会把隔夜饭吐出来的。”
    骂完之后,章琪挥了挥手 把闫藤与老太太“客客气气”地赶出去了,只留下关闭的大门让他们观瞻。
    “大长公主她们,简直是欺人太甚。”老太太年轻时那是出了名的菜市场泼妇 ,骂起人来荤素不忌,“一个小浪蹄子,也敢跑到娘家诉苦?我呸!像这种不贤惠的女人,藤儿,你要离她远远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那个女人一点也不重要。”
    显然老太太忘记了,当初是如何百般讨好孝和郡主给自己娘家的兄弟谋求利益了。而闫藤可没有忘记 , 他是寒门子弟,后面娶了孝和郡主这位宗室贵女之后,仕途不说是一片坦荡 ,那也是光明前进的。
    可是,孝和郡主与他还是闹掰了,而且大长公主与忠国公必定要追究他骗婚孝和郡主的罪过,到时候自己还没有拿到手的大官就要丢了。想到这里,闫藤的眼里划过一丝狠厉,冷声说道:“我们走着瞧,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休怪我无情了。”
    话音刚落 便把老太太拉走,显然是不愿意再去求孝和郡主回头了。
    孝和郡主章悦与沁水郡主章琪,是静乐大长公主与忠国公的两个明珠。无论是谁出了事,大长公主与忠国公都会非常生气、伤心,甚至是不惜一切代价把害她们的凶手剥皮抽筋。
    也正是如此,闫藤当初才会想方设法与大长公主府攀上关系,为的就是这份青云路。
    闫家人被赶走了,静乐大长公主松了一口气,但还是面上担忧,“悦儿,你这段时间就不要出去了。小心闫家人狗急跳墙,对你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
    章悦与闫家人相处了十年 他们会做什么,她也不意外。闻言,淡淡地说道:“娘说的话,我会放在心里的。放心吧,这段时间我也没心情出府,康康与顺儿他们还需要我照顾。”
    比起闫藤,章悦更在意自己两个八岁的儿子。如今他们这对亲生爹娘闹得不欢而散,两个孩子弱小的心灵不加以抚慰,说不定后面会发生什么大问题。
    所以……章悦无论是出于什么想法,也不可能出府的。
    静乐大长公主有些头疼,女儿不再钻牛角尖是好事情,但是看着她心灰意冷的模样,当娘的如何不心疼呢?
    “爹,娘,这段时间我会好好陪在妹妹身边的。我夫君那边没有什么大事,几个孩子都很懂事,我在国公府住几天, 他们不会有意见的。”章琪的婚姻是标标准准的贵族联合,不过这个贵族相对自由,也是真心喜欢章琪这个人。这些年里从来没有红过脸 也是难得一见的和谐家庭。
    章悦想起她那个神神叨叨的姐夫,噗嗤一笑,“姐姐真是的,老是跑出去,小心姐夫他又可怜兮兮地跑过来找你。”
    章琪的夫君一直被人当成怪人看待,不喜欢琴棋书画,只喜欢捣鼓一些古怪玩意,嘴里经常念叨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词汇。要不是他天赋异禀,又是独生子,他这个样子早被人挤下去了。
    章琪想起她的夫君,不禁莞尔道:“他就是这样子。不过住几天而已,他不会多说什么的。”
    几人说说笑笑的,十分默契地岔开闫藤的话题。
    到了夜晚,章琪与章悦还打算一起睡觉,不过章悦不习惯与人一块睡觉,特别是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亲姐姐时。
    瞅着章悦隐含的嫌弃与不适应, 章琪猛的拍了拍她的脑门,没好气地道:“瞧瞧你,嫁给闫藤十年,我们两姐妹的感情就这么生疏了。要不是闫藤有私生子的事情爆出来,你是不是还打算与我这个姐姐不再来往了?”
    也不知是为什么,一些女子成亲之后,与手帕交的来往便越来越少。章悦就是典型的例子 ,明明她出身高贵,多的是帖子请她一聚,偏偏她谁也没答应,把整个人生贡献在闫家了。不仅非常少与朋友相聚,就连自己的娘家忠国公府与静乐大长公主府,都没见过来往密切了。
    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儿,指不定孝和郡主与娘家之间的来往,还要这样生疏下去。
    章悦颇感内疚 ,讷讷道:“以前是我错了,不应该远离姐姐还有忠国公府的,我错了。”
    其实,她也不愿意生疏了忠国公府,毕竟自己夫君到底需要娘家扶持。但是,闫藤屡次三番在她耳边说,他不希望别人看他是个吃软饭的 ,以后尽量少去大长公主府。她听了,也做了,姐姐这边的来往她都有意无意地断绝了联系,然而到头来 换来的只是他的背叛与心狠。
    她这些年的奔波痴情,从头到尾变成了一场笑话。
    章琪叹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妹妹啊,吃一堑长一智,找夫君可不是找商品,随随便便就可以屈就委屈。男人变心太快,而且披着羊皮的狼太多了,我们这些当姑娘的,也只能想方设法尽量避免。 看人时看准一点,一旦出现了什么问题,记得要及时止损。谁没有个看走眼的时候?就怕是一错再错,把自己连累进去,死无葬身之地。知道了吗?”
    “嗯,姐姐,我明白了。”章悦从小到大都知道,自己的这个姐姐坚强独立又聪明果敢,而她这个妹妹,的的确确差姐姐太远了。
    两姐妹月夜谈心,一夜好梦,第二天清晨,一个惊人消息便把这个金陵城炸开了锅。
    “你说什么?”谢晏晞登时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孝和郡主的仪宾把孝和郡主刺伤了?”
    “对,现在太医院已经派人去看孝和郡主了,仪宾也被抓住打牢,听候发落。”紫苏说道。
    好不容易从苦海里逃脱,却不想昔日情意绵绵的夫君,转眼间便把她送入地狱,哀哉哀哉。
    谢晏晞皱了皱眉,吩咐道:“你去库房里挑一些上好的人参药材礼品什么的,待会孤要去探望一下孝和郡主。”
    “是。”紫苏往后退了几步,去库房挑东西了。
    谢晏晞眸光沉沉,孝和郡主被刺伤,闫藤是怎么死都不够了。
    静乐大长公主府此时也是一片肃穆。
    太医把完脉以后,低声对焦急的静乐大长公主与忠国公说道:“大长公主,国公爷,郡主身上的伤太重,方才那把匕首差点插入心脏,一命呜呼。虽然略微偏了点,但郡主如今还是十分危险,需要好好调养。还有 ,郡主很有可能会落下病根, 常年受到心疾困扰,还请大长公主与国公爷小心点。”
    静乐大长公主大受打击, 连连往后退 ,“我的女儿啊,怎么这么命苦啊……”说着说着,泪水哗啦啦地往下流。
    忠国公也是心急如焚,但顾及到大长公主与章悦,只好勉强一笑,“太医啊,悦儿她多久才能从啊?”
    “如果不出意外,两个时辰以后就会醒了。”太医恭敬地回答道。
    “好,辛苦太医了。”忠国公握紧太医的双手,示意侍女。侍女赶忙送太医出去。
    人一走,静乐大长公主便再也忍不住了,“悦儿啊,你好不容易离开了闫家,为什么 , 为什么,老天爷要对你这样啊?闫藤,我和你没完。”
    此起彼伏的哭声在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谢晏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脸伤心的静乐大长公主躺在忠国公的怀里,神色哀怨。
    “姑姑。”谢晏晞走上前去,客气地见礼。
    忠国公笑了笑,“灼灼来了啊, 快请坐。”静乐大长公主伤心过度,没时间招呼谢晏晞。
    章琪也很伤心,不过她素来喜怒不形于色,自然比静乐大长公主的失态好一点。她微微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出来,问候谢晏晞:“长公主 ,你是过来探望我五妹的吗?”
    “正是,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谢晏晞使了眼色,紫苏白露便把礼品放置好。
    章琪颇为感动,神色温和,“长公主有心了。”
    自从章悦与闫藤闹出事后,为数不多亲自上门探望章悦的,也就只有章琪与谢晏晞了。章琪与章悦的三个哥哥外派赴任,不在金陵为官 自然也就不清楚这件事。
    谢晏晞淡淡一笑,安慰道:“悦堂姐的伤势,可有碍?”
    孝和郡主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两个儿子才被闫藤连刺三刀的,要不然孝和郡主也不会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两个孩子被人带了下去,不让他们看见孝和郡主受伤的模样。
    章琪闻言,唉声叹气:“太医刚刚说了, 还要两个时辰才能醒过来,而且很有可能落下病根,以后要经常喝药调养了。”
    说完,章琪的目光便凌厉起来。
    谢晏晞颇为忧伤,神色担忧,却还是自信地说道:“堂姐,孝和郡主她吉人自有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闫藤刺了她三刀都没有死,想必她一定一定不会有事的。”
    “希望如此吧。”章琪因为章悦与闫藤的一大堆破事心烦意乱,也没什么心思与谢晏晞寒暄。
    静乐大长公主缓过神来,看着谢晏晞说道:“灼灼啊, 你的两个堂姐,虽然不如新城郡主与明念她亲厚,血缘上也不是很近,但是、但是……”
    静乐大长公主的悲伤情绪,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忠国公拍了拍她的后背,代替她说道:“灼灼啊,姑父也没有什么要求,只求你能够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让闫藤付出代价。事成之后,姑父自会感激涕零。”
    说完,便低下了头。
    谢晏晞见状,语气温柔,“姑父客气了。闫藤刺伤郡主,会按照国法处置,大哥他不会让闫藤逃出法网的。”
    “那就好,你姑姑和姑父,就放心了。”静乐大长公主与忠国公老年得女,自然是无比爱护珍重。现在这颗明珠出了事,他们怎么会不伤心、不难过呢?
    章琪咬了咬牙,恨恨地骂道:“闫藤这个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狗东西 居然把主意打到自己儿子身上,我祝他断子绝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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