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长公主的身份都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韦经纶的爹娘还这么不长眼睛,逼迫明珠长公主给韦经纶纳妾?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谢晏晞闻言,倒也没说什么,仅仅只是冷淡地评价了一句:“静观其变,反正纳妾,哼!”
    韦经纶的爹娘犯傻,那不代表韦经纶也跟着犯傻了。在金陵的这段时间,明珠长公主与韦经纶将大齐的历法、相关礼仪等等都背得滚瓜烂熟,韦经纶不提对明珠长公主的感情怎么样, 单凭律法上驸马纳妾的惩罚,韦经纶绝对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白露不知谢晏晞心中之念头,听得明珠长公主的公婆这般不知分寸,翻了翻白眼道:“他们还以为这里是通州啊?明珠长公主会同意给驸马纳妾吗?”
    这世上的女人,但凡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夫君,都不愿意把自己的夫君分给别人一半。明珠长公主也没道理会同意,好歹她懂此事的不合理。
    谢晏晞勾了勾唇,笑道:“明珠姐姐可有答应啊?”
    明珠长公主愿意把韦父韦母接进京是一回事,答不答应纳妾是另一回事。纳妾与伺候公婆的性质与分量,孰轻孰重,懂得人都明白。
    紫苏端来茶水与洗好的葡萄,笑答道:“自然是不同意的。公主府里的嬷嬷听得那韦氏夫妻这般不知礼数,大胆呵斥了他们,并且还将大齐的规定说了一遍。奴婢听说啊,那韦父韦母的脸色,都变绿了。”
    说来也怪,紫苏与韦父韦母无冤无仇,一听到他们倒霉,再怎么样也不会这样高兴的。不过韦父韦母的不知礼数,到底还是让紫苏心生鄙夷,这才会拿这件事逗谢晏晞开心,嘘那韦父韦母一脸。
    “既然这样,韦驸马和韦氏夫妻俩,大约有的话要说了。”谢晏晞随之捏了一粒葡萄,放入口中,甜美的果肉与汁水顿时充盈了整个口腔内,令有些炎热的天气多了一丝丝凉意。
    琴筝琴络二人守在房外,自是听不到谢晏晞的谈话。
    “有什么话好说?难不成挑拨夫妻感情吗?”白露摸了摸下巴,沉吟思考着。
    谢晏晞淡淡一笑,“反正,明珠姐姐那边,可是好生热闹了。不管他们了,朝廷上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胡丞相参了御史台大夫左御史罔顾人伦,霸占兄嫂,欺凌孤儿寡母,陛下那边只是把左御史下入大牢,将参左御史的奏折放着一边不议。”白露素来关心朝堂上发生的大事,每日都与谢晏晞禀报。
    “左御史霸占兄嫂?这里面……”谢晏晞狐疑道。左御史是什么人?朝堂上下有口皆碑的刚正不阿的人,而且他完全不沾花惹草,对夫人一心一意的,压根就不像是胡善怀所说的“霸占兄嫂”的无耻之徒。
    谢宣玠留中不发,估计也是怀疑其中有猫腻。要不然 ,按照谢宣玠的性子,早把左御史大卸八块了,还会留到今天吗?
    “奴婢也不太清楚,左御史的夫人各种求姥姥告爷爷的,没有哪一家权贵官员愿意伸出援手,救这位左御史  。”紫苏给谢晏晞满上茶杯,接上话茬道。
    左御史与胡善怀积怨已久,虽然胡善怀在朝堂上的作风并非睚眦必报的人,但是他出头参奏左御史,多多少少让人怀疑胡善怀是不是公报私仇,欲置左御史于死地。
    谢晏晞笑了,讽刺之意尽显,“怎么救?要参奏他的人可是当朝丞相,皇上的心腹,明晃晃地与丞相作对,是不是嫌自己命硬了?也只有那帮平日与左御史拉帮结派的人,才会在这个紧要关头帮助左御史 。而其他人嘛, 哼!”
    朝堂上向来都是利益恩怨分明的地方,你有权有势,身边聚集的人当然是声势浩大,而当你虎落平阳,一朝失势,平常在你面前亲亲热热的人,转过头来,立马装作不认识,有时候还会多踹你几脚,与你划清界限,从中捞取好处。
    朝堂上能够相信的,只有你自己,患难与共难,锦上添花易,千古道理。
    紫苏与白露在深宫寖淫已久,自然明白谢晏晞此言之意。两位侍女相视一笑,但笑不语。
    流景听不太懂朝堂上的事务,闻言只问了一句:“殿下打算救那位大人吗?”
    “为什么要救他?他与孤,有什么过硬的交情吗?”谢晏晞的眼底尽是冷意,她在朝堂上安插的人手不多,马大仁已被谢宣玠重用,一州父母官,听说再过不久谢宣玠还要给他升一级,她已达成目的。至于左御史,她与他的交流不多,即便是拉拢文臣,更多得是考虑胡善怀以及她舅舅,左御史这类过于刻板渔夫的文人,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殿下,奴婢听说左御史的恩师武太傅给陛下上呈了奏折,给左御史求情,以及告老还乡。”紫苏与白露对朝堂的消息非常关注,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告诉谢晏晞一声,流景自是不明白其中深意,但也会尽心尽力伺候好谢晏晞。
    “武太傅的长子,是不是益州通判?”谢晏晞沉吟片刻,说道。
    武太傅的长子那可是让谢晏晞印象深刻,政绩卓越,治河有功,按理来说早应该官升一级,成为益州太守了,却不料这个长子的脾性与武太傅如出一辙,刚硬死板,不懂变通,得罪了太多人,要不是有武太傅撑腰,他这个益州通判的位置还能坐这么久吗?
    “正是,殿下,前些年武太傅的夫人不是还带了府内的小姐来拜见您,您还说了一句懂规矩、识大体吗?”紫苏会记住这件事,也是因为武家规矩森严,武小姐与太傅夫人一个个的,那完完全全是标标准准的名门闺秀,谁人见了不说一句“淑女端庄”啊?
    “说起来,武太傅的那位孙女,好像已经十六了,怎么还没有定亲?”谢晏晞淡淡地问道。武家的事情她没兴趣过问,不过联想起武太傅与左御史的师徒关系,对武家的情况充满了好奇 。
    “武家对外说是他们疼爱武小姐,还要再留几年,不打算这么快就嫁出去。奴婢听闻,武小姐好像是喜欢陛下的。”说完,紫苏立刻低下了头。说别人坏话,到底还是不太光明磊落的。
    “喜欢大哥?”谢晏晞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唇,当初孝章睿皇后逝世,皇后之位空悬,这位武太傅可是第一个上疏说要广纳嫔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算给自家孙女铺路。
    想到这里,谢晏晞的笑容更深了。
    “也只是闺秀圈子里的流言,表面上大家还是不敢说的 。”白露答道。毕竟没有明确证据,言之凿凿地说人家喜欢谁,那不是害了人家小姐的名声吗?
    “武小姐叫什么名字啊?长相如何?”谢晏晞端起茶杯,轻轻挂过杯壁,不咸不淡地问道。
    “武小姐在武家排行第六,名讳筝。外貌谁倒是清秀佳人,她的爹爹和娘早已经双双去世了。她与陆家小姐相交甚好,由于武太傅怜惜她自幼无父无母,对这位六小姐,可谓是疼到骨子里。”
    三言两语,紫苏就把武小姐的情况交待的一清二楚。
    “倒是如此。”明白了武筝的情况后,谢晏晞便把她抛之脑后了。
    过了几天,左御史的事情愈演愈烈,胡善怀带领朝堂上的大部分官员给谢宣玠施压,要求谢宣玠严惩左御史,直把谢宣玠气得绝倒。
    因为气急攻心,谢宣玠下朝之后就昏了过去。皇贵妃谈初晴第一时间得知消息,立马跑来养心殿伺候谢宣玠,而后宫的那些嫔妃 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左御史的事情 ,也因此搁置一边了。
    谢宣玠倒是没有大碍,喝完药后,很快就醒了过来。面对熙熙攘攘的妃嫔,谢宣玠不知为何起了一股烦躁感,直接把她们轰走了,只留下谈初晴一个人照顾他。
    “这群不长眼睛的大臣。”谢宣玠还是气得不行,把药碗给摔到地上了。
    “陛下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谈初晴声音温柔,带有一丝如沐春风的凉爽, 慰帖了谢宣玠的内心。
    “哼!那些人对左御史喊打喊杀的, 不就是因为前段时间, 朕让左御史好好彻查他们吗?这么快就狗急跳墙了。”谢宣玠留中不发,就是看到这些大臣的真实想法,这才会迟迟不处置左御史。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胡善怀这个丞相短短几年之内,便把朝堂上大部分的势力收归己用,他这个皇帝都不得不避其锋芒了。
    “陛下别气,身体好了,才能做接下来的事情。”谈初晴识趣地不问朝堂上的政务,仅仅只是微笑地看着他。
    “幸好有你在,要不然……李荣禄 你去长公主府,把灼灼叫进宫吧。”谢宣玠揉了揉眉心,朝外吼道。
    李荣禄应道:“陛下,长公主已经到了。”
    “不会吧?这么快。”谢宣玠对谢晏晞的速度感到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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