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初晴的毒解了,但谢晏晞还是高兴不起来。两起刺杀事件,都是冲着谢宣玠来的,最新的这个刺客结案比上一次更快,直截了当地承认自己是景王余孽,然后十分干脆利落地被谢宣玠砍下了头颅。
    这是真的吗?谢晏晞的内心里充满了深深的怀疑。
    回想起过去的一切,谢晏晞总觉得这一切并不简单。但苦于没有真凭实据,也只能背地里嘱咐金吾卫仔细调查一番了。
    日子无风无浪地过去几天后,谢晏晞进宫探望赵太后与柔嘉长公主。
    柔嘉长公主还是老样子,一见到谢晏晞就没个正经,谢晏晞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嘉儿,你现在长大了,在外人面前千万不要这样,知道了吗?”
    “嘉儿明白,”柔嘉长公主弯唇一笑,“嘉儿只会在母后与大哥、姐姐面前这样。”
    柔嘉长公主看起来活泼温柔,平易近人,但实际上想要让这个小姑娘敞开心扉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柔嘉长公主生活的无忧无虑,不代表就不知道一些阴私了。
    故而,柔嘉长公主好相处,也不好相处。
    “嗯,嘉儿真棒。”谢晏晞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给柔嘉长公主竖起了大拇指。
    赵太后在一旁看着两姐妹的互动,已生华发的她脸上皱纹渐起,岁月不饶人,但依然还是那个令人尊敬的皇太后,气质优雅。
    “灼灼,你来的是时候,嘉儿再过不久就要及笄了,母后在这里挑花了眼,不知道哪个人比较好,你要不替母后琢磨琢磨。”
    此番赵太后把谢晏晞叫进来,就是为了给柔嘉长公主寻找驸马。谢晏晞闻言,抽了抽嘴角,“母后,嘉儿喜欢就行,不需要我替她做主。”
    谢晏晞并不喜欢擅作主张,尤其还是替别人做主。
    赵太后不以为然 ,朝她招了招手,“嘉儿说全权由我负责,我呢也不知道哪一家青年才俊比较好,我寻思着你平日与嘉儿相处甚好,估计这件事你是有主意的。所以你懂了,不是母后让你擅作主张。”
    听完赵太后的解释,谢晏晞还能如何?自然老老实实地挑选起来了。只是一打开画卷,谢晏晞就忍不住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画卷里的人都写上了年纪嗜好家世,以及信鸽等等,但就是画像画的比较磕碜,谢晏晞眼瞧着都没有几个合心意的。
    看着谢晏晞一个个淘汰出去,赵太后这下子坐不住了,“灼灼啊,你怎么把这些人全部挑掉了?”
    谢晏晞抬起头,无奈说道:“母后 这些人长得那么丑,哪里配得上嘉儿啊?”
    “嗯?很丑吗?我觉得还好啊。”赵太后左看右看,都不觉得画像里的公子丑若猪猡。
    谢晏晞:“……”该说母后审美特别还是她眼光太高?
    柔嘉长公主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并没有针对此事发表意见。反正姐姐与母后是不会害她的,嫁给谁,不都是嫁吗?
    挑了老半天,谢晏晞终于从一堆一言难尽的画像中选到一个相对不错的人,将这副画像单独拿出来,语气诚恳,指了指道:“我觉得他可堪良配。”
    赵太后随之一看,之后皱了皱眉,“他,不行。”
    “啊?怎么不行?家世不错,性格又好,而且长得也不错,哪里不行了?”谢晏晞不明白为什么赵太后会嫌弃他,这个人她左看右看都没有大毛病,赵太后居然看不上。
    赵太后叹气,“灼灼,你不知道,这家老夫人,刁钻的很,之前就传出过虐待儿媳妇的丑闻,现在嘉儿挑选驸马,我是万万不会让嘉儿受委屈的。”
    若说这世道上,哪种关系最难相处,那肯定就是婆媳关系了。自古以来,婆媳问题大如天,能够相处和睦的少之又少,更多的则是婆婆看不惯儿媳妇、虐待儿媳妇。毕竟,儿媳妇和婆婆抢儿子啊。
    虽然柔嘉长公主作为公主,不需要下降于公侯府生活,但说实话,这不意味她不需要与婆家打交道了。婆家人一旦刁钻刻薄,作为长公主的柔嘉长公主也不一定就不会看人白眼,受委屈了。
    想到这里,谢晏晞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门,骂道:“我怎么忘记这个至关重要的事情了?那就剔除掉,只剩下他了。”
    说完,把诸多画像中的最后一副抽了出来,谢晏晞一见,笑容比之前更大了,这个公子,不错。
    “母后,那你觉得这位朱公子如何?”谢晏晞拿起朱延隆的画像,微微一笑道。
    “荣国公府三房三子,嗯,这身份是够了,而且还与大房关系好,同为嫡出,感情好 。有了长房大嫂,嘉儿也不需要操心家族里的事务了。”赵太后抿了抿唇,仔细考虑起朱延隆家里的所有情况。
    也不知为何,柔嘉长公主一听到朱延隆的名讳时,微微羞红了脸。这一细节没有逃开谢晏晞的眼睛,她哈哈大笑,“看来是郎有情妾有意啊。”尾音拉长,硬生生地给人一种似是打趣似是开玩笑的感觉。
    柔嘉长公主不依了,锤了锤谢晏晞的胸口,“姐姐坏人,这么说嘉儿。”
    “哎呦呦,我们的小公主生气了啊。”谢晏晞拉起柔嘉长公主的手,言笑晏晏。柔嘉长公主有心上人,谢晏晞自然高兴,最起码有了选择,就不需要勉强自己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既然嘉儿喜欢, 那就决定是这位朱公子了。”赵太后含笑,她老了,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子女成亲,灼灼她是不敢催促的,但嘉儿她还是能够撮合一下的。
    柔嘉长公主一听,盈盈一拜,“谢母后。”
    “瞧你那样。”谢晏晞与赵太后摇了摇头,慈宁宫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既然柔嘉长公主的驸马有了人选, 那么赵太后就需要去亲自开个口,让谢宣玠赐婚了。
    谢宣玠听说这件事后,大为惊讶,柔嘉长公主居然都有了心上人,他这个哥哥都不知道。在赵太后的说服下,谢宣玠总算是同意赐婚了。没见到谢宣玠脸拉的拉长,压根就是一个活脱脱地被抢走亲妹妹的哥哥吗?
    随着这道圣旨一下,金陵里炸开了锅,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着这件事。而荣国公府三房顿时喜气洋洋。
    荣国公府里
    大房听说了谢宣玠赐婚的旨意过后,亲自去三房那边恭贺。这时候,三房的三老爷与三夫人正在与三儿子朱延隆说着话。
    “隆儿啊,”三夫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如今承蒙陛下厚爱,予柔嘉长公主喜成佳缘,你要好好珍惜啊。”
    三夫人又不傻,当上驸马之后,三房毫无疑问就是一飞冲天了。朱延隆作为三夫人的小儿子,虽然只是抱养在名下的,但平日相处已然成为亲母子。故而天子赐婚,三夫人不仅不妒忌,反而高兴居多。
    朱延隆淡淡一笑,想起柔嘉长公主温柔的脸庞,他脸色一红,或许他与她,会成为一对人人艳羡的夫妻吧。
    相比起三夫人的高兴,三老爷反而多了几分慎重与担忧,“隆儿,你娶了柔嘉长公主之后,就意味着是陛下身边的人了,你可不要得陇望蜀,做出一些惹陛下厌烦的事情。”
    三老爷指的是什么,朱延隆心里清楚。如今昭成帝两次遇刺,虽然都巧妙躲开了,但不意味着以后他也能运气这么好地躲开。朝堂那边大家心思各异,各自站着不同的派系,他既然已经成为驸马,那就不能与那些人来往密切,给自己与荣国公府引来杀身之祸。
    “孩儿明白,日后必定尽心尽力伺候好长公主。”不管怎么说 ,服侍好了柔嘉长公主,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隆儿能够这么想,伯父心里甚是安慰 。”荣国公从外面走了过来,恰巧听到朱延隆的这番话,他就随口说了。
    “见过伯父/大哥。”三老爷、三夫人、朱延隆一一见过荣国公。
    荣国公保养极好,即便已过不惑之年,外貌看上去还是如十八岁的小伙差不多。
    “嗯。老三,弟妹,隆儿,你们都知道了陛下赐婚一事 ,那么我就说几句心里话,”荣国公轻咳一声,“既然隆哥儿已然成为柔嘉长公主的驸马,你么从这一刻起,我们荣国公府就是站在陛下这一边的。陛下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不容二心。”
    朱延隆成为驸马,荣国公府肯定会更上一层楼,但与此同时,谢宣玠的恩宠同时也让他们与谢宣玠站在同一个阵营里了。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大哥放心,我和内子、隆儿都明白的。日后必定好好效忠陛下,给陛下分忧。”三老爷拱了拱手,向荣国公保证道。好歹他在朝堂上,当着不大不小的官,多多少少能给谢宣玠分忧。
    “不仅如此,”荣国公话锋一转,转向三夫人这边,“三弟妹,长公主不是一般的儿媳妇,她与隆哥儿成亲之后,肯定是搬去长公主府里生活。到时候,你们婆媳相处的时间不长,感情自然淡,但是,这不代表着你可以对长公主摆婆婆谱。这样的儿媳妇,注定不能洒扫伺候,一旦你对长公主不敬 那么我们荣国公府,就要遭受天子的怒火。”
    其实身为大齐的驸马,比起前朝只有虚职的驸马来说,可谓是幸福多了。毕竟尚了公主不等于断了仕途,相反还给自己的官途更上了一层楼。这样一来,谁会反对尚公主?都恨不得娶回去当做一尊大佛供着。
    当然,尚公主的代价很大,有皇帝盯着你,如果你干了什么,或者家里人糊涂,冒犯了公主,触怒公主,那么对不起,去和阎王叙叙旧吧。
    也正因如此,即便尚公主带来的利益诱惑很大 ,也有一部分人不希望尚公主。
    荣国公自然深谙此理,对三老爷与三夫人一顿耳提面命,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三老爷与三夫人又不是糊涂蛋,很清楚其中要害,在与荣国公达成一致之后,三老爷与三夫人把荣国公送走了。
    朱延隆成为驸马,带来的影响很大。比如那些平时眼高于顶的公子少爷,现在在他面前,一个个老实的不行,甚至是巴结。再比如,送来的请帖更多了。对于这些变化,朱延隆淡然处之,圆滑地处理着这一切,不留下一丝一毫的把柄。得闻此事的谢晏晞,对朱延隆的评价更高了。
    柔嘉长公主与朱延隆的喜事,可是大大地刺激了另一个人, 她就是柔嘉长公主的二姐——平原长公主。
    这些年来,她与柳绩远几乎是撕破了脸。柳绩远心中挂念着他的表妹,对跋扈的平原长公主嗤之以鼻,她闹也闹了,做也做了,偏偏柳绩远就是不喜欢她 。
    因为长时间得不到柳绩远的浪子回头,平原长公主的心态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哼!柔嘉这个贱人,居然嫁的比本公主还好,不公平。”平原长公主狠狠地摔下梳子,在铜镜面前自言自语。
    “长公主,驸马来了。”奴婢声音颤抖,长公主与驸马感情不好,而且长公主脾气差,时不时就拿她们发脾气。
    “他来就来,废什么话?”平原长公主骂道。
    柳绩远一走进来,就听见平原长公主训斥奴婢的声音。他皱了皱眉,指责道:“长公主, 你怎么可以这样训斥奴婢?她又没有做错什么。”
    平原长公主闻言,冷笑道:“本公主的奴婢,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与你有什么关系啊?你柳绩远不是怜香惜玉吗?那正好,以后这个奴婢送给你了,你不是说本公主无缘无故刁难她吗?那么本公主还不如大方一点,把她送给你,岂不是更好?”
    “你!不可理喻!”柳绩远暗恨,这个女人完全就是疯子,他后悔娶了这个女人,要是他与表妹在一起了,都比这个女人好一百倍。
    “哟!怎么着?本公主发脾气是不可理喻,你家亲亲表妹对你发火就是撒娇卖痴了?柳绩远 你贱不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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