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舒,你太心慈手软了。
    谢晏晞从摄政王府出来时,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楚继沨最后对她说的这句话,他说她过于心软,注定成不了大事。谢晏晞对此表示呵呵,她一点也不慈悲心肠,也不是同情心泛滥的圣人,能不能成得了大事,楚继沨真没有资格评判她。
    ——一个疯子说的话,谁会放在心上?
    宁流云的三观不断被楚继沨说的话刷新,这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般人岂能奈何得了他?
    而现在,她们该做什么?
    “公子,既然江南地动的情况已经查出来了,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说实话,宁流云在晋国待的不是很舒适。
    没办法,自己地地道道的一个大齐人,跑来千里之外的晋国,本身周遭人说的口音宁流云就听不太懂,外加上晋国本质上对女子的歧视更严重,这阵子宁流云一出去总会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
    宁流云心里不耐烦也不能没有经过谢晏晞的点头之下就擅自离开,而目前江南的情况她们都已经查的八九不离十了。就等谢晏晞发话下一步做什么了。
    “我们回大齐吧。”谢晏晞想起这阵子与楚继沨的若干交流,心里也有了一些想法,既然心愿达成,那也无需多逗留了。
    “现在吗?”宁流云双眼放光,在晋国待得太久,自己都快要闷得慌了。
    “等天黑之后,我们动身。”谢晏晞望着属于晋国的太阳,千般滋味在心头,一时之间沉默无言。
    既然谢晏晞要走了,那么就把该打点的打点好。段悦霜那边谢晏晞也通过宜陵公主的关系联系了一会儿,虽说如今是楚继沨做主,但她堂堂太后,想要出来见人还是可以的,就是如何掩人耳目了。
    说起来,谢晏晞与宁流云他们打定主意要走了,自然而然也需要给宜陵公主解药。但出乎谢晏晞意料的是,宜陵公主拒绝了这份解药,她说:“我本非皇家人,何须占了凤凰的位置惹人厌呢?有没有解药,也不重要了。”
    谢晏晞在旁边听着感觉唏嘘不已,前段时间明明还意气风发、骄傲张扬的天之骄女,转眼之间就变成如今面容凸现、心灰意冷、憔悴不堪的疲倦之态。该说是造化弄人,还是有心人的策划呢?
    不过话虽如此,谢晏晞还是把解药给了宜陵公主。不想要是一方面,但对于她来说,既然交易完成,银货两讫是作为商人的原则。
    解药给了,段悦霜自己亲自过来,面见谢晏晞与宁流云了。
    段悦霜动了动嘴唇,欲语泪先流,“长公主,你走了,以后……多保重。”
    任务已经完成,段悦霜并没有强行挽留的理由。而且,谢晏晞迟早是要回去的,只是分时间早晚。可是,她心里真的舍不得谢晏晞走。
    谢晏晞伸手抱住段悦霜,因为她身材高大,比起段悦霜来说高了不止一个头,温暖可靠的肩膀一过来,段悦霜立刻靠了上来,“长公主,长宁必定不负大齐,生为大齐人,死为大齐鬼。”
    谢晏晞不意外段悦霜的承诺,毕竟太上皇如今被楚继沨软禁看管,孤儿寡母的,哪里有办法与楚继沨搏斗?以前尚且擀旋二三分,但现在……
    “长宁公主,你永远都是大齐的长宁公主。”谢晏晞没有称呼段悦霜为太后娘娘,只称呼她为长宁公主。
    这个熟悉的称呼令段悦霜的眼眶发热,嗓子眼微微发痒,但就是说不出话。
    “这段时间,多谢长宁公主的照顾。我与流云,与您就此别过。日后,再会。”谢晏晞挥了挥手,与宁流云抬步离去。
    段悦霜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嘴角轻轻一笑,似是释然又或者是送别友人的欢喜。
    与段悦霜告别之后,谢晏晞也知会了一句流景与君御渊。流景不用多说,已经家破人亡,新任卢兰城知府已经上任,她在这里无牵无挂,也让富商付出了代价,心愿已了,公子去哪她就去哪。
    而君御渊更不用说了,他素来保持着妇唱夫随的态度,一路跟上来。而四个人中,也只有流景到现在还不清楚谢晏晞的真实身份。谢晏晞暂时不想与流景提前告明,太麻烦了。
    天黑了,星辰点点,月光如水,萤光虫点点星辉点亮黑夜,对于谢晏晞与宁流云而言,这个晚上注定是一个特殊的夜晚。
    谢晏晞坐上赤雪的马背,流景随之一坐,宁流云与君御渊并驾齐驱,时不时还挤眉弄眼的,看起来恩恩爱爱的。
    赵舒走了,楚继沨知道,但楚继沨没有挽留他。反正只不过是一个可用之才,既然心不在他这里,何须费心思挽回呢?赵舒的离去,并没有多少人注意。这个算是惊才绝艳的人,在楚继沨的默许下,在众人心照不宣的情况下渐渐地消失了。来无影去无踪,事了拂衣去。
    而顾珏与司马崇依然找不到谢晏晞的踪迹,他们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太对劲,他们是不是漏了什么重要线索,谢晏晞还活着,他们倒是能够确定。
    但这么久了,人影都不见一个,真是荒谬奇怪得很。
    楚继沨眼瞧两位手下愁眉苦脸的样子,下达了一个命令:“以后不用找谢晏晞了。”
    “为什么?”顾珏满脸疑惑,明明王爷这么执着长公主,怎么现在放手了呢?
    “本王说不用,还需要理由吗?”楚继沨淡淡地扯了扯嘴角,眼里似有不明情绪波动着,老半天不说话。
    顾珏与司马崇还能如何?自然是乖乖地不找了。
    “本王要见太上皇,麻烦通知一下。”
    楚继沨要见太上皇,牢狱那边自然安排的妥妥当当。没有人知道太上皇被关在哪里,这里是楚继沨的暗牢,曾经关押了无数曾经楚继沨看不顺眼的人。
    顺着暗牢的大道走下去,楚继沨仿佛还能听到死在这里曾经死不瞑目的鬼魂飘荡在空中发出的吼叫。冤魂索命?楚继沨嗤笑,要是真的有,为什么死的不是那些该死的人呢?
    大道的尽头,就是太上皇关押的地方。火盆的炭火无情地燃烧着,光芒点点,背后的顾珏拎着灯笼,方便楚继沨看得清太上皇的脸。
    太上皇这段时间过得还好,楚继沨没有让人折磨他,就是像平常一样一日三餐伺候着,但由于这里曾经死过不少人,而且牢狱的好朋友老鼠、蟑螂什么的肯定是少不了的。
    可想而知对于一直养尊处优的太上皇来说有多么受不了了,差点被逼疯。也好在,报复楚继沨的念头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所以太上皇外表看起来蓬头垢面的,但精神还好 。
    一见到日思夜想的仇人,太上皇情绪激动,抓着栏杆大骂:“楚继沨,你这个狼子野心的畜生,竟敢废了朕,你好大的胆子!”
    由于好久没有与人说话,太上皇说起话来还有些怪怪的。
    楚继沨懒洋洋地坐在顾珏搬来的椅子,听到太上皇的叫嚣声,勾唇一笑,“陛下啊,你我可是仇人,而且这个畜生,是被你逼得。 ”
    太上皇只觉得好笑,谁人不知道楚继沨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吞了大晋的江山,取而代之,他反击过去有什么错?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被楚继沨抓住?这根本就没有天理。
    “楚继沨,是你厌恶朕,是你看不惯朕,才会把我拉下马。我棋差一招,满盘皆输,但是……你没资格成为大晋的皇帝,你不配。”事到如今,太上皇已经没有丝毫顾虑了,对楚继沨的谩骂羞辱越来越难听,连私生子、野种这种话也说出来了。
    楚继沨眸光一凌,顾珏心明领会,示意了手下,牢狱的人立刻扣押住太上皇,就是一顿毒打,这段时间没有受过的刑罚,总算是得到了亲身体验。
    太上皇痛苦的呻吟声登时充斥起整个暗牢。楚继沨站了起来,朝太上皇笑了,“被人打的滋味不好受吧?楚太后这个妖婆,当初是怎么对付我娘的,我现在加倍偿还。俗话说,母债子偿,陛下,你好好承受着,接下来还有更刺激呢。”
    更刺激的刑罚来了,暗牢的人拿起火盆子的架子,直接就是往太上皇的身上一烫,太上皇痛苦不堪。毕竟还太小,又是个蛰伏已久的猛兽,如今落了难,被人这样惩罚,肯定是羞愤难当。
    楚继沨没有理会太上皇投射过来的仇恨眼光 继续说道:“楚太后,还真是威风。肆意妄为地夺走我娘的命,我娘做错了什么?偏偏楚太后这个死老太婆,为了自己的儿子,害死了我娘。我娘这辈子与人为善,待人真诚,到头来却落得个这种下场。陛下,你说说,是谁害得我娘这样的?你,与楚太后,一个害死我娘,一个有着我锁没有的一切,为什么要给你当牛做马的?我自己就可以主宰你们的命运。”
    楚继沨的控诉幽幽回响,无人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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