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在长公主府住下后,宁流云隔三差五就会来看她,为的就是引导和开解一下她。思思的变化很大,由一开始的抑郁伤心变成如今见人就笑的样子,对此,谢晏晞内心十分感激宁流云。
    谢晏晞也从宁流云的嘴边得知了思思的很多过去。她年幼时亲爹早逝,亲娘带着她嫁给那个后爹,之后亲娘由于受不了后爹的好赌成性与虐待凌辱,半夜自尽而亡,就剩下她和后爹相依为命。后爹很快就暴露出他的真面目,思思年纪小,又心思脆弱敏感,无力反抗后爹。此事也被思思捅了出去,官府当初判了十三年牢狱,后爹被抓走,其他一些邻居平日也接济思思,思思一日日长大。眼见着思思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遇到了一位倾心相对的男人,偏偏那个男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思思过去,就不依不饶了,发生了之前谢晏晞与宁流云见到的那一幕。
    “那个男人不值得你为他伤心,他不配。”谢晏晞冷声说道。
    “就是就是,”宁流云深以为然,“这个世道两条腿的男人还不是遍地都是?你用得着为那个劳什子的高寅正伤心难过呢?他这种人,只配孤独终老,别祸害小姑娘了。”
    思思经过这段时间与宁流云的相处,性子与想法也不像之前那样悲观消极,她轻声说道:“到底,这些年我的所有爱恨嗔痴,终究付之流水。”
    “没关系的,思思姑娘,”谢晏晞轻轻拍了拍思思的手,“以后当你遇到一位懂你、怜你、爱你的命中人,你就会明白,当初所有的错过,就是为了遇见命中注定的他。”
    这番话说的思思姑娘大为触动,她想了想,“命中注定吗?”宁流云却大感吃惊,“不会吧?长公主,你难得会这样说啊,看不出原来长公主对这套爱情也是研究的透透的,说出的话让人听了就一愣一愣的。果然是情场高手。”
    “去你的,”谢晏晞一戳宁流云的额头,“我就是随便一说,才不是情场浪子。再者,我好歹看过话本,一些规律我还是懂不少的。没养过猪不代表没见过猪跑啊。”
    宁流云一听,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思思姑娘,你的一切错过,都是为了命中注定的他 。”
    思思轻声一笑,“流云和长公主的意思,思思都明白的。”高寅正会和她分开,一是接受不了她的过去,二来想必更深层的原因,也是因为思思出生卑微,高寅正的爹娘都很反对此事,而据思思所知 ,高寅正的爹娘这阵子忙着给高寅正张罗相亲一事 。不知道高寅正是以此为借口打算另觅高门小姐 ,亦或者是真的受不了思思的过去?不过不管是何种原因,都改变不了高寅正是一个薄情寡义、厚颜无耻的畜生。
    “思思啊,这个男人不就是那回事吗?”宁流云虽然没有谈过几位可心的意中人,但不妨碍她和思思讨论此事,“表面上说的我不嫌弃,仿佛是给予我们的恩赐,实际上啊,比任何人都还要介意。你们发生争执时,动不动就会以此为借口,来戳你伤疤,这种男人,不要也罢。而且,等思思姑娘有钱有势了之后,想要找什么样的男人,还不是手到擒来,一堆人主动送上门来啊?”思思长期住在谢晏晞这边也不是事儿,毕竟府内住着商满月这位正儿八经的谢晏晞的义妹昌平郡主,思思一没有封号,二又不是出身显赫的人,住在府里不仅尴尬,而且还会平白受了下人的冷眼,还不如给思思谋条出路,反而更适合思思。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思思摇了摇头,她哪里听不出宁流云的意思,但是她一不会武功,二读书识字又少,会有什么出路?
    “这样吧,思思姑娘,”谢晏晞笑了笑,“你也知道孤开了一间女院,里面专门教导贵族女子与平民女子的教育,而你这种情况,非常适合去安福堂,里面都是和你一样出身一般的女子,读书识字。孤呢,过几天和姑姑和姑祖母说一句,让她们把你带过去,给你留个名额,好好读书,日后大有可为。 ”
    说起来,博辉书院开了三年,效果是惊人的。从这里出来的小姐们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佼佼者,众人也把娶到博辉书院出来的女子为荣,由此可见平常璇玑太公主与和仪大长公主下了多少功夫。而之后经由谢晏晞提议开的安福堂就建在博辉书院的旁边,老师都是一等一的,学生虽然出身各不相同,但大家勤勤恳恳,苦心读书,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上学机会。像思思这样大字不识的姑娘非常多,这种情况下,谢晏晞当然是肯定让思思先去读书的。
    “谢谢长公主。 ”思思眼睛一亮,她以前就喜欢读书,只可惜家里穷的揭不开饭,压根就不能供她念书,爹娘都是不识字的,也不会买书,而且她又是女孩子,更加不可能会为了她不惜砸锅卖铁也要供她读书了。
    “不用谢,你识字上学的机会本来就是应该拥有的,没必要感谢孤。”谢晏晞意有所指地说道。女子终究不容易,刚出生时有可能会因为爹娘重男轻女而被溺死,识字断文的机会有可能被自家兄弟拿走,年纪一到有可能就会被爹娘卖了换钱,自己的一辈子, 都是成全了兄弟 ,委屈了自己。
    想到这里,谢晏晞的心情就千般滋味。宁流云见谢晏晞沉默不语,便主动打破沉默,“长公主,我带思思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
    “带她出去多买几件衣裳和首饰吧,我看她穿的朴素,看着就过意不去。”谢晏晞拿出银两,往思思手里一放,思思一惊,连忙推拒,“长公主,真的不用这么客气,思思不能收。”
    “你拿着啊,虽然你读书识字的费用是不用交的,是免费的,但是你要买其他书或者一些笔墨纸砚什么的,还是要花钱的,你现在身上身无分文,没钱怎么可以啊?赶快拿着,大不了你以后混出名堂了,还孤就行了。”谢晏晞早就聊到思思会拒绝,连忙把打好的草稿一说,把思思原本的推托之词堵的无话可说。
    “那我就……收下了。”思思还是收下了,谢晏晞松了一口气,就怕这个傻姑娘不肯说,果然还是要说自己借的她才肯答应。
    宁流云带着思思出门闲逛,不得不说,康乐街的繁华远远不是朱雀街可以比的,最起码,身份上的天壤之别,就硬生生将两者画出分界线。
    “哎,思思,你觉得这根玉钗怎么样啊?”思思心思敏感,宁流云不敢带她买太贵的东西,所以就从那些货郎那里买一些相对便宜的。
    “我觉得挺漂亮的。”思思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首饰,眼里的神采都与往常不同了。宁流云见状,勾了勾唇角,正欲包下这根玉钗时,一个不好听的声音就打断了她们来时的闲情逸致,“哟,这不是那个高表哥身边的那位红颜知己吗?”
    说话的人是一位年轻的女子,身着鹅黄色齐胸襦裙,头上戴的金簪闪闪发光,看的人不得不眯起眼睛。而这位女子身边站着的男人,就是前阵子与思思大吵一架的高寅正。此时高寅正被自己的相亲对象看到了自己之前的一位意中人,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便说道:“什么红颜知己啊?她就是破鞋一只,丢出去都没有人要的。”
    “你说什么?再给本姑娘说一遍。”宁流云一见到仇人, 焉有不火大之理?手指指着高寅正,脸色的神情可以说是风雨欲来。
    “怎么?说一遍就再说一遍呗,”高寅正冷笑,“这个女人,她以前曾经被她的爹爹给强暴了,身子已经不干净了,别人用过的,这件事这个贱人都没有和我说。要不是我运气好,遇到她那个被释放出来的爹,想要勒索我一笔,我都不可能知道 原来在别人眼里冰清玉洁的小姑娘,原来早就是被别人用烂的婊子了。”说完,高寅正与那位女子哈哈大笑起来,大街上的其他人都议论纷纷,思思只能躲在宁流云背后,不敢说话。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往高寅正的脸上一扇,清晰的五指山看得出宁流云火气很大,压根就没有留情。
    “喂!你怎么打人啊?”女子可不愿意见到自己的男人被一个女人打了。
    “怎么?我打的就是他,”宁流云冷笑,“不仅打他一巴掌, 我还要用我的剑好好问候他呢。”说完,宁流云连忙拔起她腰间的剑,神情冷漠。
    “喂,你不要乱来啊。”高寅正哆哆嗦嗦,女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只能满脸恐惧地躲在高寅正的怀里。
    “我不会杀了你,但是我会把你废了。”还没有等人看清楚,宁流云一剑捅下去,高寅正的下体,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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