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太后中毒一事很快就传遍了金陵城,街头巷尾都在传扬此事,淳熙帝也把处置结果对外公布,就是一个小宫女因恨谋害太后。对此,很多人信以为真,也有人表示怀疑。朝堂上景王一派的人上蹿下跳,声称要为太后娘娘祈福,大赦天下三天 ,免费施粥五天。不过这个提议很快被淳熙帝拒绝了,他表示陆太后已无大碍,无需兴师动众。
和仪长公主毫不意外地收到了这个消息,此时她在璇玑大长公主府内,探望大长公主。璇玑大长公主说起此事时,语气幽幽,“这件事一闹出来,一些人就开始上蹿下跳了,恨不得替主子表达忠心。”大长公主指的是谁和仪长公主心知肚明,和仪长公主远离朝堂多年,目光依旧锐利,轻笑道:“姑姑所言甚是,皇位争夺向来是流血千里,陛下的心思已然很明确了,可惜这些人不知道死心二字怎么写,非要撞得头破血流才肯罢休。”
和仪长公主看得出来,淳熙帝从来都没有易储的想法,景王那些皇子再怎么争都是争不过淳熙帝的。太子是淳熙帝亲自教导的,也是淳熙帝比较喜欢的皇子,而且太子现在有泰王这个弟弟和谢晏晞这个得力妹妹帮忙,怎么看都不可能有机会让景王上位。
璇玑大长公主眼角上扬,语气淡淡:“这人啊一旦固执起来,不撞得头破血流怎肯罢休呢?璎儿你瞧瞧,怀淑到现在不也是以为我拆散了她和她的真心人在一起了吗?景王同样如此,他不受点委屈,怎么知道错了呢?”皇位不是不能争,但在淳熙帝心意已决的情况下,你还自不量力地去抢夺,那就不好了。
和仪长公主想起怀淑长公主往日的行事,眉头一皱,“怀淑她难道还不知道陛下诛杀他的原因吗,还死脑筋一样认准了陛下无辜害死人?”怀淑长公主当年的那件事闹的很大,淳熙帝用了很大力气压下风声,而这件事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怀淑长公主与璇玑大长公主、淳熙帝彻头彻尾地形同陌路。除夕新年,皇帝寿宴,也不见她来,完完全全就是恨上了淳熙帝。和仪长公主叹气,明明是对方居心叵测利用她,为什么她还那么蠢地上当了?
璇玑大长公主轻嗤,她已经对怀淑长公主彻底的无话可说了,人一旦太蠢,就无法理解了。“那个死丫头,见到阿宥还一个劲地横眉冷对,怎么可能想得通?当初我们已经解释的清清楚楚,偏偏她还愣是认准了我们污蔑他。璎儿你也知道的,结果呢,怀淑这些年干了什么?她竟然和景王私自搭上线了,意图搅浑大齐,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和仪长公主柳眉微蹙,俗话说不怕神一样的队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怀淑长公主就是那头猪。“陛下知道此事吗?”
“知道又如何?怀淑还不是我行我素?不过太子登基之后,想必就会对她秋后算账了。”淳熙帝不是不想计较,而是打算让谢宣玠正式登基后解决了怀淑长公主,毕竟怀淑长公主再如何也就背后耍花招,明面上她是不会做什么的。
璇玑大长公主一想到怀淑长公主就觉得心烦,赶快岔开话题,“对了,你的徒弟怎么不跟来啊?”宁流云作为受重视的弟子,和仪长公主出门都会带上她。今天和仪长公主孤身一人前来,倒是稀奇。
和仪长公主微笑道:“她啊,有事回去启明会了,这段时间不在金陵里。”宁流云被启明会的人叫回去了,据她所说似乎是处理一些麻烦事,很快就回来。
璇玑大长公主“哦”了一句便不再过问,转而谈起了相关安排。淳熙帝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谁也无法保证他什么时候一命呜呼了 ,每当政权接替时,总免不了一波腥风血雨。所以这段时间里璇玑大长公主府都是戒备森严,生怕出了岔子。和仪长公主会来,也是和她商谈怎么保证皇宫不乱。
……
谢晏晞这几天忙的抽不开身,先是淳熙帝,后是陆太后,实在是累。好巧不巧,和仪长公主府发来了宴会请帖,说是赏花宴,让大家轻松轻松。
谢晏晞觉得有些奇怪,和仪长公主已经多年没有邀请众人了,如今这般大张旗鼓的,倒是新鲜事。冲着和仪长公主的脸面,许多夫人小姐们纷纷来赴宴了。
“还真是人山人海啊。”谢晏晞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感叹道。由于是赴宴,谢晏晞并没有骑上赤雪 ,反而搭上轿辇来的。
和仪长公主是主人,自然没有迎客的道理,府内的下人客气地迎着来宾。谢晏晞到的时候,唐如是邢含玉也到了,许长清稍稍落后,几个人碰在一起,话就开始聊开了。
“公主殿下,你今天难得不骑马来啊。”唐如是瞪大眼睛,张大嘴巴,表示自己很不敢相信。她是知道谢晏晞爱马如命,平常没有特殊情况都是骑马的,现在反而坐了轿子,令人惊讶。
谢晏晞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怎么着?我还不能坐轿子吗?瞧你说的。”话语里尽显亲昵。
邢含玉噗嗤一笑,“我们别待在这里了,赶快进去吧,差不多开始了。”许长清附和道:“就是啊,长公主的宴会,别迟到了。”
谢晏晞与唐如是并肩走在一起,一路穿过回廊抵达赏花宴的地点大花园。和仪长公主早早就到这里了,身边围着一帮夫人小姐,陆太后娘家兴远侯夫人辛氏一脸谄媚地说道:“长公主殿下啊 ,风姿绰约,在你的身上完全看不到一点三十岁女人的影子。你比我家老夫人还年轻啊。”
此话一出,场面上顿时安静下来,一些夫人小姐开始窃窃私语。陆兰馨被辛氏说出的话气到绝倒,她娘太不会说话了,长公主当然比老夫人年轻了,因为是晚辈 ,怎么可能年纪大过老夫人?不就是未老先衰吗?
陆兰馨站了出来,给辛氏打圆场 ,“长公主,我娘一时之间被长公主的凤仪所震惊 ,觉得与我家老夫人一样威严不已,故而才将长公主与祖母相提并论。长公主的威仪,令兰馨和我娘钦佩。”
辛氏也附和道:“就是啊,我是第一次拜见长公主的凤仪,老夫人压根就不能和你比,天潢贵胄的长公主,岂是老夫人可以比过的?”辛氏反应迟钝地才明白过来和仪长公主与老夫人并非一个阶层的人。
得,辛氏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立马得罪人。一些与兴远侯府有过结的人毫不留情地笑了,与陆兰馨不和的某千金更是直言不讳,“哎哟,我说陆小姐啊,你们兴远侯府是不是破败到连会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今日可是长公主宴请四方的日子,你们侯府就不能派一个伶俐机灵的人来赴宴,偏偏让侯夫人来,简直是贻笑大方啊。”说完拿起手帕,咯咯直笑。
“你!”陆兰馨气的满脸通红,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位千金,那位小姐丝毫不怵,回以鬼脸。陆兰馨见状更生气了,心里还把辛氏怨上了。
其实不怪兴远侯府派了陆兰馨和辛氏来,兴远侯府多年前早已分家,那些兄弟姐妹不是远嫁就是离京回乡。侯府主持后务的也就是辛氏了,老夫人颐养天年,若非重大事情就轻易不出现,当然辛氏惯来不懂得看眼色说话,老夫人和兴远侯很担心她得罪贵人,于是就把陆兰馨叫上,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看着辛氏,一定要保住侯府。可是陆兰馨万万没想到的是,辛氏这张嘴,还是得罪了和仪长公主。
和仪长公主面色平淡,丝毫不介意辛氏刚才别扭的话语,说道:“行了,侯夫人和陆小姐的心意,孤知道了。”不欲和她们多纠缠,转身与其他夫人小姐寒暄。
陆兰馨气的跺跺脚,大好的机会就这样飘了,当然所有的错都是辛氏一个人的错。陆兰馨低声说道:“娘,您少说话行不行啊?刚才你得罪了和仪长公主,要不是兰馨打圆场,长公主必定赶走我们。娘,以后你少说话,多做事,要不然女儿也救不了你的。”
辛氏一脸茫然,“我哪里说错了?兰儿,难道你不觉得长公主和老夫人很像吗?都是一样威风凛凛,让人不敢直视,你们一个个说要讨好长公主,那么我夸长公主和老夫人一样威风难道不是夸奖了?”搞了大半天,原来辛氏一直以为她是讨好和仪长公主,而非折辱长公主。
陆兰馨又气又笑,兴远侯老夫人何德何能,能够与威名赫赫的和仪长公主相提并论,也就她娘傻,以为老夫人在侯府里打杀几个奴婢小厮就是威风了,殊不知真正的威风是喜怒不形于色,而非小人行径的上蹿下跳。
“娘,女儿今天来可不是给你擦屁股的,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了 。”陆兰馨耐心告罄,冷冷地警告了辛氏几句,主动跑去其他小姐那边说话了。只留下一脸茫然的辛氏。
另一边,谢晏晞唐如是邢含玉等人相继到场,在场的夫人小姐们纷纷见礼问安。很不凑巧的,与唐如是不和的唐若灵也来了,不过她也知道这里并非她可以喧哗之地,也就狠狠地瞪了几眼唐如是,扭头和交好的小姐们说着话。唐如是撇了撇嘴,对唐若灵的行为不以为意。邢含玉与许长清相继找了位置坐下,唐如是懒得与忠义侯府的人多接触,也干脆与邢含玉待在一起了。
成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董氏带着自己两个待字闺中的女儿上前笑道:“公主吉祥。徽音和燕绥,你们给公主请安。”
“给公主请安。”赵徽音、赵燕绥齐声说道。在外人面前她们是会给谢晏晞行礼的。谢晏晞扶起她们,亲昵地说道:“两位表姐不必多礼,我们是好姐妹,无需这般生分。”
赵徽音朗声说道:“礼不可废,徽音不敢逾越。”赵燕绥也点了点头,说道:“姐姐说的对,公主是君,我们虽是公主的表姐,但终究是臣。我们应该给公主行礼。”
谢晏晞见状只好说道:“既然如此,就随了你们吧。不知舅母身子可好?外公可好?”
董氏答道:“回公主,一切都好,国公爷身子硬朗……”仔仔细细地说了国公府的大致情况,谢晏晞边听边“嗯”了一声,听见国公府无事便放下心了。
而此时,陆兰馨鼓起勇气,走到谢晏晞面前,客气地说道:“见过公主殿下。臣女陆兰馨叩见公主殿下。”
谢晏晞被突然打断思绪,心里很不痛快,瞅见跪地的陆兰馨,面色由刚才的热情温和变成冷淡无视,过了一会儿才说:“起来吧。陆小姐找本公主,可是有事?”
陆兰馨缓缓站起身,微微弯腰说道:“回公主,臣女心慕公主风姿,今日特意前来拜见公主。望公主宽恕臣女的冒犯之处。”
“这么说,你是来打扰本公主和表姐舅母叙旧的?”谁知道谢晏晞压根就没有把她的讨好放在心上,直接给陆兰馨一个下不来台。
陆兰馨脸色微变,但很快消失不见,笑了笑道:“臣女并非有心打扰公主,只是听闻公主素来与长公主感情深厚,臣女之前得见长公主,为长公主的风度而折服,冒昧打扰公主,也是因为公主与长公主颇为相似,才令臣女一时冲动,冒犯了公主。”
此话一出,一边的董氏略微皱了皱眉,陆兰馨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还给了谢晏晞面子,不知内情的外人一瞧还以为是谢晏晞为难陆兰馨呢。
谢晏晞大胆直白的目光打量了一番陆兰馨,漫不经心地笑了,“是吗?本公主和姑姑相比,还差的远了。陆小姐认为本公主和姑姑相似,怕是误会了。姑姑巾帼英雄,本公主不过区区小辈,岂敢与她肩并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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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氏也附和道:“就是啊,我是第一次拜见长公主的凤仪,老夫人压根就不能和你比,天潢贵胄的长公主,岂是老夫人可以比过的?”辛氏反应迟钝地才明白过来和仪长公主与老夫人并非一个阶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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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兰馨缓缓站起身,微微弯腰说道:“回公主,臣女心慕公主风姿,今日特意前来拜见公主。望公主宽恕臣女的冒犯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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