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的是?”谢晏晞问道。
    “来木错不依不饶的,竟然趁势向陛下提出求亲一事。我气不过,直接和他说要是打赢了我,别说是当王妃了,就是当将军也愿意。来木错理所当然地败给了我,后来还向金陵的人说,要是我踏入有百夷人所在的领土,他就会认为我与他已经是同为一体的。陛下知道了以后,有意无意地让我少露脸,我也从那时候起闭门不出。这次浔阳之役,我拜托了我以前的好友推荐你挂帅,而你的表现,确实没有让我失望。”和仪长公主说起往事时,语气平静,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但是谢晏晞知道,真正令和仪长公主在意的就是穆远侯的病逝。来木错的骚扰还是次要的,穆远侯撒手人寰的事实令和仪长公主大受打击,虽说这份哀愁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淡化,可是之于和仪长公主而言,穆远侯依旧是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疤。这次浔阳之战,和仪长公主不去,或许也有怕触景生情的缘故吧。
    谢晏晞沉默了片刻,之后开口:“姑姑,那木罕知不知道你和来木错的事情?”
    和仪长公主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应该是知道的,那个条约也是我让来木错签的,当初那木罕还很小,不过已经记事了。”
    彼此说话间,轿辇已经到和仪长公主府了。和仪长公主率先下了轿辇,谢晏晞紧随其后,长公主府外的侍卫对两位公主进行问候行礼,出人意料的是一位女子也对和仪长公主问礼。
    “你是……宁流云?”谢晏晞想起之前她与卓瑟瑟的争吵,再到后面的和仪长公主几次提及,令谢晏晞对她印象深刻。
    宁流云莞尔一笑,“我是宁流云。”表现得不卑不亢不慌不忙。
    和仪长公主见状介绍道:“灼灼,给你介绍一下,她是宁流云,也是姑姑的弟子。”
    “弟子?”谢晏晞好奇地挑眉打量。和仪长公主素来不收弟子,即便是对她,也不尽是师徒关系,没想到对宁流云这个外人倒是格外看重,得到和仪长公主的一句“弟子”,可以说是运气非常好了。
    和仪长公主轻轻笑道:“姑姑觉得她倒是难得一见的习武奇才,虽说天赋上比不上你, 可是啊,好在是一个有趣的人,姑姑我呢,也就收了她为徒弟了。”
    谢晏晞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流云姑娘,以后就麻烦你照顾一下姑姑了,姑姑身边除了逸炜堂哥以外,就没有人陪着了。本公主呢,平日没办法天天看姑姑,日后姑姑劳你费心了。”
    宁流云猛的摇摇头,“公主说笑了,流云一介草民,有荣幸认识长公主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又岂敢妄自称大,得公主一句‘有劳’呢?”
    谢晏晞唇角一勾,淡淡道:“流云姑娘不必这样诚惶诚恐,毕竟姑姑和你肯定是经常在一起的,本公主拜托你也是应该的。”
    宁流云咬唇,福身道:“流云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好长公主。”
    得到宁流云的肯定答复后,谢晏晞满意一笑。和仪长公主朝她招手:“灼灼过来书房。姑姑有话交待。”
    和仪长公主都这样说了,谢晏晞自然没有不搭理的理由。于是谢晏晞就跟着和仪长公主来到书房议事。
    书房里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摆放的兵书也整齐规整,似乎是表示主人经常翻阅的样子。和仪长公主来到紫檀木书桌前,坐在太师椅上,谢晏晞也随即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和仪长公主的背后有一个巨大屏风阻隔着。
    “灼灼,浔阳之战你做的很好,但是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警惕一点。”和仪长公主神色严肃,显然这件事很严重,谢晏晞也严阵以待。
    “百夷人败退浔阳,他们肯定是不甘心的。而且,之前你还和姑姑说过,那个假的安郡王妃背后疑似有人撑腰,凉州与浔阳,都是大齐的重镇,而它们也是百夷人进攻大齐的必经之路。既是如此,那个假安郡王妃应该和百夷人有关。终于是谁指使的,就不好说了。”和仪长公主呼出一口气,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谢晏晞皱眉,按照百夷人的性格,这次失败肯定不会让他们善罢甘休,而且还有那个假安郡王妃暴露了,两种因素叠加一起,百夷人或许会破罐子破摔,直接攻打大齐了。
    和仪长公主继续说道:“百夷人阴险狡诈,那木罕虽然年轻,可也不容小嘘,既然能从来木错那些子嗣杀出重围,怎么看都不是小绵羊。不过现在差不多临近夏季,百夷那边暂时不会骚扰我们,最怕的就是冬季了。冬季百夷缺粮,南下骚扰边境,到时候,又要生灵涂炭了。”
    谢晏晞听到这里便说道:“百夷敢来,我就敢打,到时候我要让他们知道大齐不是那么好惹的。”
    和仪长公主微微一笑,“百夷人即便再狡猾,也没有当年的气势了,现在的他们就是苟延残喘,即便时不时骚扰大齐,也不敢大动干戈了。实力大不如前,想当年姑姑打他们时,那叫一个嚣张跋扈。直到被姑姑打的落花流水了,这才稍微收敛一点。外加百夷发生政变,内部势力大洗牌,自然而然的此消彼长,百夷也就不足为患了。”
    谢晏晞忽然记起,百夷全盛时期可是打了附近大大小小的部落,把整片草原打的几乎都是百夷的天下。百夷离大齐较近, 也就隔着一个草原,南下就是大齐的领土。所以大齐与百夷才会频频发生冲突。现在的百夷,实力大幅度缩水,远不如当年气焰嚣张的百夷,也难怪和仪长公主会这样说。百夷元气大伤也是有她的一份功劳的。
    谢晏晞笑道:“蚊子再小也是肉啊,百夷虽然被削弱,可是时不时出来恶心人,实在是不美妙。如果百夷有意和大齐开战,我乐意奉陪到底。”
    这些年,大齐和百夷休养生息,大齐年年风调雨顺,且兵强马壮,对比起多灾多难的百夷,可谓是顺风顺水了。谢晏晞敢这样说也是瞅准了这种情况。
    和仪长公主则是不以为然,“灼灼,两国开战苦的是百姓,若非必要绝不开战。虽说大齐不怕打,但是有些时候,能够尽量避免就避免吧。百夷不骚扰我们,我们也没有必要对他们喊打喊杀。可是,要是百夷人得寸进尺,那么大齐也无需对他们客气,直接打上去。”
    和仪长公主的意思谢晏晞也明白了,她骨子里有好战的血液, 可是老百姓们要的是安稳,而不是打打杀杀,乱世需要打,太平需要定,一个太过好战的皇帝对老百姓而言不是好事情。
    谢晏晞点头轻声道:“是,姑姑所言,灼灼知道了。”
    和仪长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是你需要知道的第一点。找你来,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明念的事情。”
    “明念姐姐怎么了?”谢晏晞记起年前她和谢昀一起离京去江南,之后谢昀回来时告诉她说去了南元,本来她也没有多在意,不过看和仪长公主郑重其事的样子,谢晏晞不由地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安。
    “明念的身世,你应该不知道。她不是我和君行的女儿,也不是君行的女儿。”和仪长公主一番话说的没头没脑 但是谢晏晞清晰地察觉到最关键的一点:谢明念并非和仪长公主与穆远侯的亲生女儿,与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和仪长公主缓缓道来当年的真相。
    现在的南元是女子为尊的国家,每一任女王都是十分出色的皇帝,可是就在十九年前,南元女王与和仪长公主是年少的好朋友, 和仪长公主有幸游历到南元,认识了当时的皇太女。彼此一见如故,引为知己,和仪长公主回到大齐后,也时常与南元女王有书信来往。
    可是就在某一天,南元发生政变,当时皇太女尚且刚刚生产,身体虚弱,就有另一位公主逼宫造反,直把那时候的南元女王气死。之后这位公主更是软禁了皇太女,皇太女无奈之下,只好把刚刚出生不久的女儿拜托自己的亲信托付给和仪长公主,自己则带着部队杀出血路,镇压了叛乱 ,登基为帝。
    与此同时,和仪长公主收到好友的书信,为了掩饰好小公主的身份,提前生产,对外宣称诞下了龙凤胎,小公主因此得名明念,冠以谢姓,以和仪长公主之女的身份生活了十九年。
    而和仪长公主原本打算把身世留到谢明念成亲生子的那一天才说,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谢明念早在她八岁时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于是,谢明念为了不连累和仪长公主,毅然决然地离开金陵,对外宣称好游玩,与谢昀一起结伴同行。
    和仪长公主在收到谢明念前往南元的书信后,就知道这件事已经是被谢明念知道了。
    “明念,不知道会不会出事情?不过她的武功我还是放心的。而且,女王也一直希望明念认祖归宗,明念是她的嫡长女,按理来说皇太女之位就是她的,可是不知道明念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和仪长公主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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