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熙帝脸色阴沉地看着下方的朝臣,朝臣哆哆嗦嗦战战兢兢的,生怕淳熙帝发脾气发泄到自己身上。
    “能够让百夷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到浔阳,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淳熙帝冷眼扫了一周,声音冷漠。
    群臣们下跪直呼:“陛下恕罪!”
    “恕罪?”淳熙帝站起身,“恕罪就可以让浔阳回来吗?荒谬!”
    “陛下息怒。”姚远陵站出来劝阻淳熙帝,作为淳熙帝看重的新晋将领,这时候只有他出来说话。
    淳熙帝见到姚远陵,脸色稍微缓和一点,说道:“如今浔阳被百夷人占领,各位可有什么办法?”
    群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不语。百夷人生性狡猾,手段残忍,杀害了边境无数无辜百姓,能征善战,抢夺了许许多多的土地,是与大齐结仇多年的宿敌。大齐无数将领都惨死在百夷人手里,面对百夷人,朝臣们都没有十分把握打赢。
    姚远陵作为姚家将,自然心中抱着忠君爱国的思想。于是他主动请缨:“陛下,末将愿领兵出征。”
    此话一出,淳熙帝与一些臣子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姚远陵是姚家的人,自然是英勇善战。
    王昌衡却不赞同地说道:“姚将军,你年纪轻轻,有这份心是好事情,但是百夷人难缠,姚将军没有经验,很容易吃亏,本相不建议姚将军去浔阳。”
    淳熙帝皱眉,扫了一眼王昌衡,“怎么?王丞相是怀疑姚将军的能力?姚大将军的名声,想必大齐百姓都有所耳闻。姚将军身为后裔,即便逊色也不会差太多。不知王爱卿可认同?”
    王昌衡哪里听不出淳熙帝话语间的愠怒,只见他说:“陛下所言甚是,明威将军骁勇善战,又屡建奇功,本相实感佩服。可是浔阳已被百夷人占领,百夷人不好打发,微臣担心姚将军会因此被百夷人所骗,到时候姚将军出事了就不好了。”
    王昌衡的话,立刻得到诸多官员的赞同。一群人叽叽喳喳的,纷纷进言说姚远陵不适应去浔阳。
    姚远陵到底年轻,看见很多人反对他去,激起了心里的好胜心与不服气,直接开口道:“各位大人,姚某谢谢你们的关心,百夷人确实难缠,可是在我姚远陵看来,区区蛮夷,不足挂齿,末将必定扫荡百夷,夺回浔阳!”
    朝堂上一时之间静默无声,淳熙帝哈哈大笑:“好,姚将军有如此志向是好事,大齐有你这样的好男儿,朕心甚慰!”
    姚远陵握拳客气道:“谢陛下夸奖。”
    淳熙帝话锋一转,说道:“不过王丞相所言也不是夸大其词,百夷确实是不好解决,姚将军年纪太轻,不足以服众,挂帅人选应当另选他人。”
    姚远陵也不意外淳熙帝这样的安排,脸色淡淡地听着淳熙帝差遣。
    王昌衡又站出来了,他提议道:“陛下 ,微臣以为郭大将军是最佳人选。”
    “这……”淳熙帝犹豫了。
    郭大将军好是好,但是年纪大了,而且近些年来身体也不太康健,淳熙帝担心他战前牺牲,会引起军队的骚动。
    左御史则另有人选,他说道:“陛下, 臣认为姚大将军比郭大将军更适合挂帅。姚大将军身经百战,老而弥坚,无一败绩,是百姓心中的战神。既是如此,百夷人更应该交给姚大将军去镇压。”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许多群臣的附和。淳熙帝也被他们说的有些意动,欲颁旨令姚大将军出征浔阳,不过,这时候,有一个人出来反对了。
    “陛下,微臣认为不妥。姚大将军不能去浔阳。”说这句话的人是前些年的京科状元——胡善怀。
    姚远陵眉头一皱,而左御史冷眼看着胡善怀,嘲讽道:“哟,胡大人有何高见?”
    胡善怀与左御史同为御史台的人,彼此互相看不顺眼,左御史与胡善怀不是同一年的进士,奈何淳熙帝更看重胡善怀,自然心生仇恨 。
    胡善怀不为所动,淡淡地说道:“姚大将军固然好,可是啊,人一老就精力不济,无法顾及周全,姚将军又是姚大将军的幺孙,关系亲近,这样不就让其他将领无法出人头地了?”
    “胡大人,请慎言。”姚远陵听到有人诋毁姚京为,自然要出来维护。
    胡善怀笑了笑,尽显风流,“哎呀,胡某只是开玩笑,姚将军何必当真?”
    姚远陵冷声说道:“这个玩笑不好笑,请胡大人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胡善怀不把姚远陵放在眼里,漫不经心地说道:“姚将军的话,胡某记住了。”
    淳熙帝皱眉,开口道:“好了,胡爱卿以后不会再说这种话了,姚大将军为大齐立下赫赫军功,忠心可见,他也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
    淳熙帝对姚家是十分倚重的,当然不会听信胡善怀的话。
    胡善怀见状,说道:“微臣谨记。不过微臣以为,有一个人比姚大将军更合适。”
    “谁啊?”淳熙帝好奇道。
    “靖国公主。”胡善怀不负众望地说出了谢晏晞的名字。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堂上的反应可比刚才激烈多了。
    左御史出言嘲笑:“我说胡大人啊,你莫不是糊涂了?靖国公主就是一介女流,岂能担当夺回浔阳的重任?难不成她还是第二个和仪长公主吗?”
    胡善怀不紧不慢,说道:“左大人说的是,但是靖国公主真的只是一介女流吗?之前江逆贼叛乱,是谁将其镇压?五明山、淮州贼匪横行,是谁将其平定?诸位大人想一想,难道靖国公主,不,昭勇将军比不上明威将军吗?”
    在场的人都被胡善怀问住了。确实,论军功,谢晏晞不见得比姚远陵差多少,而且谢晏晞年纪远比姚远陵小,未来可期,这样一看,谢晏晞挂帅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这样想的人不在少数,不过还是一些人不服气谢晏晞,例如左御史,他开口反对:“靖国公主经验不足,哪里能和姚大将军相提并论?况且一个女娃娃,坐在男人头上耀武扬威,成何体统?”
    姚远陵这下子不赞同了,直接说:“左大人,靖国公主巾帼不让须眉,岂是你可以肆意践踏的?先帝尚且知道唯才是举,难道左大人是想要陷陛下于不义吗?”
    姚远陵的话气的左御史不轻,“你!”
    胡善怀继续说:“扪心自问,靖国公主哪一点比不上姚大将军了?年纪轻经验不足,日后再补,可是靖国公主乃旷世奇才,百夷人又不熟悉她,自有优势,微臣以为,浔阳之乱,应当由她镇压。”
    淳熙帝面容看不清神色,在场众人不敢多说什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交换了眼色。
    正当左御史还欲开口时,淳熙帝发话了:“那就如胡爱卿所言,令昭勇将军为主帅,三天后出发浔阳,夺回浔阳,明威将军为副将,辅佐昭勇将军。”
    一锤定音,群臣不敢多说什么。
    淳熙帝任命谢晏晞镇压浔阳叛乱的消息,很快就传遍金陵,众人对此莫衷一是。有的人担忧,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看好,总之,这一次,谢晏晞再次站在风口浪尖上了。
    紫苏听说此事后,笑了笑:“公主殿下,这下子又有人败在公主的手里了。”
    不怪紫苏那么看好谢晏晞,谢晏晞师从名师,一身绝学。论武功兵法,在金陵里,也就和仪长公主能够打败谢晏晞,其他人都只能望其项背。
    谢晏晞皱了皱眉,“浔阳为什么会被百夷人所占?莫非是里应外合?”
    浔阳离凉州不远,是大齐重点关注的地方,百夷人历史上曾多次骚扰浔阳,却被浔阳的将士击退,无法得逞。这次浔阳叛乱的消息传出,毫无疑问是惊动了整个朝野。
    白露不懂,“重兵把守下,还能让百夷人得逞,真是奇怪。”
    谢晏晞似笑非笑,“上次凉州之行,那个冒牌的安郡王妃口口声声说主子,当时本公主猜测是不是百夷人作祟,因为凉州与浔阳是进攻大齐的必经关卡,百夷人素来对大齐野心勃勃,偏偏打不赢浔阳兵将,安排几个奸细进来也不奇怪。”
    浔阳民风彪悍,众民为兵,百夷人再如何悍勇也不如熟悉地形的浔阳人。大齐与百夷的恩恩怨怨一时之间说不清楚,不过大齐与百夷一直是微妙的打完和,和完打。反反复复,纠缠不休。
    紫苏睁大眼睛,“不会吧,百夷人会这么聪明?”
    在大齐百姓的眼里,百夷人就是一群莽夫,论多聪明也谈不上,故而紫苏才不相信百夷人会精心布置奸细来大齐。
    “百夷人可不能小瞧了,以前都说他们只会逞匹夫之勇,不懂用脑子,可是现在的百夷首领,听闻是心思深沉,老谋深算,依我看 安郡王妃背后的主子,也许是他。”谢晏晞记起凉州的一切,对百夷人充满了警戒心。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公主天不怕地不怕,百夷人如何夺走浔阳,我就如何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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