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夜幕降临,繁星点点,皎月当空,熏风吹拂着长乐宫宫檐角的风铃,铃声清脆悦耳,紫薇树上的紫白花瓣,如火如荼,枝繁叶茂,望着令人耳目一新,精神振奋。
    宫内此刻已无灯火,唯长乐宫内灯火辉煌。谢晏晞翻阅前朝史书,发现了白天阮丹敏所吟诗词就在上面,诗的创作者本该是有名诗人,奈何这位得罪了前朝皇帝,龙颜大怒下一介书生岂有翻身余地,在京都里连水花都没有泛起就遗憾退场。白天谢晏晞所言此诗意为讽刺太祖皇帝倒也不是诓骗阮丹敏,太祖时就有一个官员拿这首诗大写文章,导致这首诗在齐国等同于被封禁的存在。现在时光流转,这首诗的忌讳也被世人逐渐淡忘,若非阮丹敏想要以诗邀名,谢晏晞也不会联想到这一遭。
    “公主殿下,夜入三更,应该安歇了。”贴心的紫苏端着茶水递给谢晏晞,谢晏晞置若罔闻,继续看着手中所持史书,紫苏见状将茶水放在一边的紫檀鹤纹木桌,默默退下,静候吩咐。
    不知过了多久,谢晏晞才将所持之书放下,揉了揉太阳穴,白天参加宴会的不悦气闷还是影响到她了。
    虽说只是朋友私事,但终究让她心忧困扰,唐如是的处境以及邢含玉炙手可热的外衣下刀光剑影的威胁,这一切的一切,令谢晏晞烦恼不已,迫切地寻求解决方法,偏偏世间之事就是越想得到的就越得不到。所以,直到这个时辰了,尚未入睡。当然,也有之前就睡了的原因。
    “公主殿下,我让小厨房做了燕窝粥,暖暖身子,或许会好一些。”白露端着龙凤呈祥的金碗进屋,将之呈到谢晏晞面前。
    燕窝粥的香气进入谢晏晞的感官,让谢晏晞有了一丝食欲,用银勺子轻轻搅拌,舀起一口,食物的鲜美立刻充斥在谢晏晞的味蕾中,“味道不错,爽口嫩滑,不错。”
    谢晏晞赞叹了一句,“谁做的?”
    白露低头应声,“小厨房的柳儿做的。”
    “赏她十两银子,当做这碗粥的犒赏。”谢晏晞从不是吝啬小气的人,做得好的人都会得到奖赏。
    ……
    太阳升起,柔和的阳光照在宫城的琉璃瓦上,熠熠生辉,一派盛世繁荣景象。
    谢晏晞早早起床,今天她身穿宫缎素雪绢裙,鸾凤凌云髻上九凤绕珠赤金缠丝珍珠钗耀眼夺目,赤金凤尾玛瑙流苏更衬得她如盛放的牡丹花,灼灼其华。
    三月三,女儿节,是出阁小姐举办及笄礼的日子,凑巧今日便是华阳公主及笄礼。
    谢晏晞来到钟粹宫。
    钟粹宫是刘淑妃寝宫,此次及笄礼刘淑妃下了很大功夫去操办,几乎有头有脸的世家小姐夫人们都来观礼了。这不,还没有开始呢,钟粹宫就人山人海了。
    华阳公主那边谢晏晞懒得去凑热闹,她们又不熟,去了讨嫌,于是顺手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而这时,殿内的窃窃私语开始传入她的耳朵里。
    “听说了吗?和仪长公主会来啊!”
    “真的假的?”
    “真的,我骗你干嘛?要不然你以为今天为什么这么多人来,不就是为了见和仪长公主一面吗?”
    “和仪长公主轻易不出门,这么长时间待在府里,甚少出来了,上次露脸是陛下寿宴,现在区区一个晚辈的及笄礼,她为什么要来?”一位比较了解和仪长公主的夫人神色怀疑地说道。
    “这么说也对,那么和仪长公主见不到,静乐长公主肯定是见得到的。”
    “静乐长公主过得顺风顺水,福气好着呢!”
    ……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刘淑妃与华阳公主露脸了。
    殿内人齐呼:“见过淑妃娘娘、华阳公主。”
    “免礼。”刘淑妃是淳熙帝潜邸时期的老人了,华阳公主的及笄礼,众人便给几分面子观礼。
    淳熙帝并没有出场,这阵子他忙于边境战事与朝廷事务,实在是抽不开身,只好委派身边的得力太监总管李荣禄宣旨观礼。也算是给足了华阳公主面子。
    谢晏晞放眼望去,熟悉的人很多。唐如是邢含玉都来了,她们二人见到谢晏晞时纷纷面带微笑打了招呼。
    场面宏大,乐者奏乐,外边喜鹊也为这样的好日子高兴,报喜声不断。华阳公主在万众瞩目之下,穿着富贵无比的亮相,刘淑妃感叹了一番后,及笄礼正式开始。
    平原公主看着隆重无比的场面,不禁羡慕起来,“这个场面,这件衣裙,不知道本公主以后能不能有这个机会拥有呢?”
    平原公主的母妃早早去世,淳熙帝仅追封她为嫔,对平原公主平平,又因为外祖势弱,刘家得力,所以平原公主一直以来都是跟在华阳公主屁股后面讨好华阳公主。
    清宁公主自幼就是被娇宠长大的,看惯了这些好东西,对平原公主的小家子气作风看不上眼,嘲笑道:“你看你,好歹是公主,这么眼皮子浅,与其羡慕大皇姐,倒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的驸马,要不然谁会要你啊!”
    平原公主样貌一般,甚至是有些平庸,放在人群里都没有人会认出来的那一种,以至于到现在平原公主都没有世家公子喜欢她,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吧。
    被清宁公主戳到痛处,平原公主火冒三丈,怒视她道:“谢斐斐,你好大的胆子,辱骂二姐,你的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了?”
    清宁公主一愣,忽然之间笑了起来,眼里尽显嘲讽,“我说二皇姐,小妹我只是好心劝你而已,又没有骂你一句,干嘛这么大是火气啊?”
    “你说你好心,简直跟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了!”平原公主怒到极点,她平生最痛恨别人拿她外貌说事情。她长相怎么了?长得一般又如何?那些人在她面前还不是要乖乖听话?一群势利眼。
    “二皇姐啊,今天是及笄礼,你可不要不分轻重,在这里闹事情啊,到时候淑妃娘娘记恨了你,你哪里有好日子过?”清宁公主有恃无恐,向平原公主得意洋洋地说道。
    刘淑妃是宫里老人,也是淳熙帝宠妃,虽说现在有新宠妃柳妃,但是刘淑妃的面子淳熙帝是会给几分的。假如平原公主惹怒了刘淑妃,要是刘淑妃在淳熙帝面前吹耳边风说平原公主坏话,到时候是刘淑妃倒霉还是平原公主倒霉,答案是不用多说的。
    公主的婚事一般来说都是要看皇帝的想法,假如皇帝忘了你,不喜欢你,选择的婚事大多数都是不如意的,皇帝若是对你青眼相待,满京城的权贵子弟任你挑任你选。不过平原公主肯定是没有那个权利的。
    “你……”平原公主气的不行,直拍胸口。
    “你以为你是谁?谢晏晞吗?也不瞧瞧你的母妃与皇后娘娘差了有多远?”平原公主的母妃是婢女出身,偶然一次机会被淳熙帝临幸,随后被抛之脑后。要不是平原公主的母妃怀孕,赵皇后提及,淳熙帝肯定是不知道有平原公主这个女儿的。
    “三皇妹今天一个劲刺激我,还拿五皇妹嘲讽我,看我好欺负吗?是,我确实是比不上五皇妹得天独厚,父皇疼宠她,我是不可能得到的。起码我有自知之明,从不拈酸吃醋,哪像某些人,明明心里恨得要死,还在一边装大度,虚不虚伪啊!”平原公主此时此刻冷静了下来,对清宁公主也是极尽嘲讽之能事。
    “二皇姐,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起码我确实讨厌、嫉妒谢晏晞,但是我不会装大度讨好人,二皇姐也少在这里阴阳怪气说话,指桑骂槐对我没用。”清宁公主道高一尺,面对平原公主的反击是不急不躁,一字一句反驳回去。
    “论口才,我是输给你了,但是,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也不用多说了,要是不想让你的二哥知道你背后的勾当,最好以后给我客气点,小心我把这件事捅了出去,大家一起鱼死网破。”平原公主微微一笑,放出了一个炸弹。
    “你知道什么?”清宁公主的脸色大变,毫无刚才的镇定自若。
    “我知道什么,也没有义务告诉你吧。毕竟说不说全看我的心情。”清宁公主的慌乱取悦了她,脸上的笑意满满的恶意。
    这边两位公主互相伤害,而华阳公主的及笄礼也即将结束,不出所料的是和仪长公主并没有到场 。李荣禄当场宣读圣旨,赐华阳公主字宁。
    在场的人虽然因为和仪长公主没有到来而感到失望,但是今天是华阳公主的及笄礼,脸上的笑意是有了,气氛一下子达到高潮。
    及笄礼散去后,谢晏晞正打算返回长乐宫时,李荣禄叫住了她,将她请到御书房去了。
    谢晏晞一头雾水,抱着好奇的心态来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淳熙帝望着一本奏折,拧紧眉头不语。
    谢晏晞上前一步,说道:“给父皇请安,不知父皇请儿臣来,有何要事?”
    淳熙帝闻言,将面前的奏折递给谢晏晞,开口道:“你自己看看吧。”
    一打开不知道,一打开吓一跳,谢晏晞才知道原来这是关于荆国公府爵位继承的奏章。
    上面也没有说什么,依旧是陈腔滥调的女子袭爵不合情理,望陛下收回成命,取消国公爵位的建议。
    谢晏晞只是好奇,为何淳熙帝要让她看这份奏折?
    莫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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