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我知道你。”于奶奶瞅了瞅少年,不紧不慢地开了口,“青竹说过,她最近交了个朋友。你去村里录节目,然后你们就认识了。
    当时,又是心肠好,又是聪明的,把你一顿夸。她还说,要招待你吃饭,给你烙盒子来着。”
    “是的。”言熙白低头浅笑,嗓音清润而动听,“盒子我已经吃了,她的手艺不错。话说,您是怎么猜到的,她说的朋友就是我呢?”
    于奶奶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青竹那孩子命苦,受了她娘的拖累,村里人都对她有偏见。从小到大,都没人乐意跟她玩。
    你,是她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言熙白默了默,弯腰坐了下来:
    “关于她母亲的事儿,我多少听说过一些。您能不能详细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我每次见到青竹,她脸上都带着伤。我很想知道,她家中还有什么人?到底是谁对她动的手?”
    “唉,说来话长。”于是,老人就把自己知道的,关于邱凤的一些事,以及各种传闻,都跟言熙白说了。
    随后,又把邱家的情况,以及曲淑芬总欺负青竹的事儿,也忿忿不平地讲了一遍。
    听罢,言熙白抿了抿唇,一句话也没说。
    搭在沙发扶手上,白皙而修长的右手,不由得紧了紧。
    “那孩子本质不错,又勤快又懂事儿,属实挺招人疼的。可惜,没托生个好人家,遭了不少罪。”
    于奶奶眼光独到,一瞅少年的气质和谈吐,就知道他出身不凡,“孩子,谢谢你。不但人帅,而且心善,帮了青竹那么多。
    最不容易的是,你和其他人不一样,非常明事理。听说了她母亲的情况以后,不但没看不起她,还乐意跟她交朋友。能遇到你,真是那孩子的运气。”
    “您过奖了。”言熙白眸光微闪,态度十分谦逊:“本来,上一辈的事儿,也跟她没关系。至于说我帮她,其实都是举手之劳,根本不值一提。
    我反而觉得,您把青竹教得很好。这一点,非常令人钦佩。
    您慈眉善目,面相和蔼,气度不凡。说不定,是哪位神仙转世,来帮助可怜小孩儿的。
    青竹从小遇到了您,才是最大的幸运。”
    小丫头刚才说,她知道的道理,都是这位老奶奶教的。
    能把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教育得如此懂礼貌、知进退,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假如放养没人管的话,很容易变成叛逆少女,整天打架骂人之类的。
    长期无故遭人欺负,也极容易变得压抑、内向。心灵脆弱一点儿的,突然崩溃变成疯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青竹不但没消沉下去,反而又乐观又积极。
    可以说,她能出落成今天这样,于奶奶功不可没。
    闻言,老人抚掌大笑,嘴都合不拢了:
    “你这个小伙子,可真是会说话。把老太太我呀,夸得还挺高兴的。
    可是,毕竟我上了年纪,不晓得还能照顾她多久。你们俩的年纪,算是般儿大般儿,差不了几岁。以后要是处好了,可以当一辈子好伙伴。
    你不知道,青竹提到你的时候,高兴得眼睛发亮。有了你这个朋友之后,她明显开朗了不少。
    要是方便的话,希望你能常来看看她。有空儿的时候,就过来吃顿饭啥的。俺们家,随时欢迎你来玩儿。”
    言熙白弯起唇角,颔首应允:“好的,我尽量。”
    尽管来这里暂住,是青竹本人提出来的,但他仍然觉得不放心。
    之所以跟了进来,就是特意为了亲眼瞧瞧,接下来照顾青竹的人,是不是很可靠。
    经过何家那个小混蛋,对青竹的一系列伤害之后,言熙白决定防患于未然,每一步都小心对待。
    如今可以确定,于奶奶温和慈祥,绝对不会亏待青竹。于是,他也就安心了。
    十分钟之后,青竹看完孩子回来了。小家伙白白胖胖,贼招人稀罕。
    言熙白起身告辞,准备回去继续工作了。
    老于家全家人,纷纷热情地挽留他吃饭,被少年客气地谢绝了。
    “于奶奶,我去送送朋友。”青竹跟老人说了一声,跟着言熙白出了门。
    两个人一前一后,不快不慢地往前走。一路上,谁也没开口说话。
    倒不是青竹不想说,其实她憋了一肚子话,只是不晓得该咋说。
    她担心,万一哪句话没说对,他会膈应自己。
    司机蹲在奔驰旁边,手中夹着半根烟,正在等候言熙白。
    一见主人出来,他急忙站起身,把烟头掐灭了,并打开了车门。
    “我走了。”言熙白俯身坐进车里,偏头跟青竹说:“你……多保重。”
    “请等一下。”少女抓住车窗边缘,眼睛直直地望着他,心里变得慌张起来,“以后,我还能见到恩人吗?”
    为啥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准备再也不见了似的呢?
    “能啊!”少年迎上她的目光,瞳孔漆黑一片,“不是早就说好了,你还要到我家,给我外婆烙盒子的吗?等她出院之后,身体完全恢复好了,我就安排这件事。”
    青竹这才放下心来,用力点了点头:“哎,我等着您。”
    言熙白收回目光,将话题一转:“不过,近期我会比较忙,没办法过来看你。要是没什么事儿,希望你也别去找我。
    要听于奶奶的话,遇到烦恼和困难,就直接跟她讲。我想,她一定会想办法,替你解决的。
    至于我,不过是你生命里,一个小小的过客。能帮得了你一时,没办法永远帮你。未来很长,还是要靠你自己。”
    “过客”是啥意思,青竹不太明白。但不让自己找他,这个她听懂了。
    女孩儿有些失落,但仍然懂事儿地说:“中,我记住了。我指定,不会去打扰您的。”
    就算想去找他,她也不晓得,该去哪嘎哒找啊!
    言熙白垂下眼眸,扫了扫握在车窗边缘上,擦过药却仍然肿着的小手,低声问道:“还有别的事儿吗?”
    少女踌躇片刻,鼓起勇气问了一句:“恩人能不能,把电话告诉我啊?
    我保证,不会告诉其他人,也不会经常打的。每隔一个月、或者两个月,向您问个好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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