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大邙朝的律法,她要真去告还真就百分百的能赢。
    就算是她对常大郎姐弟在不好,那也是把他们养活大了,这年头讲究以德报怨,尤其还是自己娘。
    虽然是后的吧,又讲究生恩没有养恩大,后娘比亲娘还要孝顺才行。
    这时宁弯弯才道:“你让我大舅舅养你,这是应该的,你养他小他养你老,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不过呢,你可有三个儿子,你这全指着我大舅舅肯定也不现实,那样的话我大舅舅也能上衙门里告你那两个儿子去,到时候拿也是一告一个准的。”
    常刘氏歪着头斜楞着眼瞟着宁弯弯,底气立刻就有些不足了。
    半晌才道:“你别吓唬我!我二郎三郎养了我这大半年了,轮也轮到大郎了!”
    宁弯弯点头:“对,这话也说的是,可我大舅舅也养了我姥爷大半年了,这样,你把你那俩儿子叫来,咱换换,让他们接了我姥爷去,你就能搁在住着让我大舅舅养你!”
    常刘氏这下子更说不出话来了。
    那俩儿子连她这个没病没灾还能干活的都不愿意养,何况是常有德那瘫了一半身子的。
    指定是不会同意的。
    荷花娘也在一边帮腔:“可不是咋滴,你又不是只有我女婿一个儿子,这要全赖我闺女家我这个做丈母娘的第一个不能行!”
    半晌,常刘氏又憋出一句话来。
    “我不管,我可找不着他们兄弟俩,房子也让他俩卖了,人也没影了,就把这个丫头片子留给我了,我是没地儿去的,你告到哪我都是没地去的,大郎要是不养我,我……我就吊死到你们家铺子门口,反正我也没有活路了!”
    说罢就拍着腿开始哭。
    这还真成个事了,大家伙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时都没了主意。
    宁弯弯瞧瞧常有德,他蹲在一边唉声叹气,宁弯弯也叹了口气,没在说什么。
    也越来越深,产房里就开始传出荷花喊疼的声音,稳婆还是不急不躁的,直说早着呢,早着呢。
    一个劲让端东西进去给荷花吃。
    常大郎在外头急的又开始转圈圈,倒是常刘氏挨不住早早睡了。
    剩一个常春花迷迷瞪瞪困的不住的点着脑袋被安排了在灶房里烧热水。
    铺子里的人手都让他们各回各家了,就剩了二蛋媳妇和荷花娘在里头给稳婆打下手。
    里边的动静越来越大,最后让稳婆骂了几句让荷花不要喊,把力气都用在生孩子上,又没什么大动静了。
    一直折腾到天快亮了,才传出两声哇哇的婴儿哭声。
    可哭了两声就又没动静了。
    宁弯弯都已经靠到椅背上睡着了,这一下子顿时被惊醒了。
    “生了?生了?”
    常大郎高兴坏了,可就哭两声没了动静,他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这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他焦急的恨不能立刻就闯进去,还好是荷花娘正好从里头出来,把他给拦住了。
    “姑爷,姑爷,这产房是大污大秽之地,男人可不能进!”
    常大郎急的语无伦次:“孩子……我……咋没动静了……咋不哭了?”
    荷花娘哭笑不得:“一个奶娃子能有多少力气,给你哭两声听听响就得了,你还想他哭多久呢?”
    “真没事?”常大郎还有些怀疑。
    “没事!”荷花娘笑眯眯的:“一个白胖胖的大小子,足有六斤六两呢!”
    “真是个小子呢?”常大郎高兴了。
    “等着吧,一会洗干净了就给你抱出来了,你自己看!”
    荷花娘说完就上灶房里端鸡汤去了。
    果然没一会稳婆就把包好的孩子给抱出来了,脸上还笑嘻嘻的。
    “恭喜恭喜,是个带把的!”
    常大郎想接过来,可看着那小小的一团伸着两只手伸着又不知道怎么接,手足无措的样子甚是可笑。
    宁弯弯也凑过来瞧稀罕,却发现刚出生的小孩子皱巴巴的一点也不好看,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脑袋上。
    额头上还黏着白乎乎的一片胎脂,有点恶心。
    好嫌弃!
    她嫌弃常大郎可不嫌弃,被稳婆指挥着调好姿势把孩子小心的抱在怀里,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不敢动了,就只有一张脸在呵呵的傻乐。
    宁弯弯忙给稳婆赏钱,稳婆就也高兴了,稳婆高兴了活就干的仔细,让常大郎抱了一会就把孩子抱走吃奶去了。
    “大郎呀!”常有德也很高兴,这可是他们常家的第一个大孙子,这都多少年了才得这么一个。
    “今儿都二十九了,明儿孩子姥姥家就得来送祝米,日子赶的太急,你快着些去准备起来,这可有一大摊的子的事情呢!还得上孩子姥姥家送喜蛋去呢!”
    送祝米也叫送粥米,其实就是满月酒,清平县这边孩子满月酒并不是出生满一月才办的,而是要出生的当月的月底办。
    不管几天,只要过了这一个月,孩子就算是满月了。
    就像是不管出生几天只要过了年就算一岁了一样。
    要是孩子生在月初,那就有充足的准备时间,要是生在月末,那就着急了。
    在孩子出生后婆家要往产妇娘家送去喜蛋,视为报喜,并告知送祝米的日子。
    常大郎这才反应过来。
    “哎哎,我现在就找厨子写清单去!”
    常大郎走了两步又回来了,傻笑着挠着脑袋:“这会天还早,人家八成没起床呢!”
    这两天索性是铺子也不营业了,人手都开始准备满月酒的事儿。
    也不用出去宣扬,红布条往门上一挂,别人就知道这家人添丁了。
    也都知道是月底了,时间紧,就开始陆续有人提着鸡蛋过来给产妇补身子。
    常大郎在镇上这么久多少也认识了些人,这左邻右舍呀,还有常有生意往来的粮铺什么的。
    来的自然都是些妇人。
    伙计们也紧锣密鼓的开始准备,门上挂上红绸,这是要办满月酒的意思,各种肉菜买回来,请了大厨商定明天来铺子里做。
    好在是常大郎人情往来算是简单的,执事的人都不用请,自己把铺子里的伙计安排安排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