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老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就这俩孩子还不到最能吃的时候呢。
    “呦,都不给便宜的吗?大福你不是说咱家三丫就在这铺子的东家家里养着呢吗?不是你们一家子吗?这关系怎么这怎么也说不过去的吧?”
    吴寡妇娇娇柔柔的说着,那身子都没站直过,不是在扭腰就是在扭脖子。
    脸上抹了厚厚的一层脂粉,却是也遮不住一脸的皱纹。
    宁弯弯觉得这人就是年纪大了点,她要年轻个十来岁土娼管子的麦穗姑娘也比不上她风骚。
    “你俩儿子手里的肉夹馍都没算钱,那可是十五文钱一个呢!俩都三十文了,你还想要怎么便宜呢?”
    她家还赚不了那么些呢!
    “娘……我想吃这个……”
    那俩小子中小的指着柜台上一个大陶瓷盆里的卤味嚷嚷。
    宁家面馆的生意之所以是越来越好一方面是夏收后北边开始逐渐出现了一些面食,但价格普遍偏高。
    这些商人来了看见码头上的招牌一见这么便宜就都过来尝鲜。
    还有就是面馆里推陈出新的速度很快,隔三差五的就有新鲜东西出来,客人们都习惯了到这就来唱歌新鲜。
    这卤肉就是最近推出的,一锅卤水里面卤鸡腿,卤鸡爪,卤猪头肉,猪下水,好多样东西。
    正巧这会有客人点了鸡腿,绿青就拿筷子夹了几个,给人端到了桌上。
    吴寡妇一见就笑着说:“那就在饶一个鸡腿吧!”
    “娘,我也要吃!”
    她那大小子一听就不愿意了。
    吴寡妇就又改了口:“那就饶两个吧,我这俩孩子还真不能偏心呢!”
    “这话说的可对,偏心谁另外的心里都不舒坦!”
    宁弯弯对此表现的十分赞同。
    吴寡妇就笑着夸她:“瞧这孩子多懂事,我都想要个闺女了呢!”
    说着还给宁大福抛了个媚眼,那隐含的意味让宁大福这心里跟有只小猫在挠一样的痒痒。
    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都要直接把人扑倒了。
    可不想宁弯弯接着道:“所以呢,为了让这一屋子的客人不会心里不舒坦,这俩肉夹馍的钱我也得给你们算上!一共是二百四十一文。”
    吴寡妇一愣,脸上的骚气都淡了大半。
    “这……你这可就不地道了,乡里乡亲的,还是一家子,不能这样的呀!这要让村里的人在背后怎么说你们家!”
    宁弯弯反问:“你都能饶你俩肉夹馍还想要鸡腿,都不怕村里人说,我凭什么怕呀?”
    “我那不是觉得咱们两家亲!”
    “收税粮那会来的那个安王世子你记得不?”
    宁弯弯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记得啊!”吴寡妇心觉接下来可能不是什么好话,但还是下意识的回了句。
    那可是白沙镇上来过的最大的官了,就别说白沙镇了,整个清平县谁能不记得。
    “我觉得我们家跟他们家也挺亲!”宁弯弯笑眯眯的道。
    可是人家认识她是谁吗?
    吴寡妇的脸僵硬了:“那……那能一样吗?”
    她还想说咱们可是一家子,可是宁大福已经拦着她,嘴里说着算了算了的,掏钱袋拿出两串铜钱外并一把散碎的付钱了。
    “大福叔最近搁哪发财呢?我咋在哪都能看见你呢?”
    宁弯弯一边数着那些散碎的铜钱一边问。
    宁大福一愣,就想起了那天从土娼管子里出来碰见宁弯弯的事。
    心道这娃难道是不懂那是个什么地方?
    不然一个小姑娘怎么能问的出口。
    嘴上却只是敷衍了一句:“没发财。”
    然后就忙忙的拉着那娘仨一瘸一拐的想走。
    可那俩娃没吃上鸡腿怎么肯乐意,就耍赖坐地上嗷嗷哭。
    一铺子人的目光顿时就都看了过来。
    吴寡妇就有些尴尬:“哎呀,不然就给他们买两个吧!这儿一哭我这当娘的心就疼!”
    宁大福已经没钱了,自然是不会松口,就硬拉着两人想走。
    可是小孩子撒起泼来那是比妇人还难缠,蹬着腿嗷嗷叫着宁大福腿又残疾,一下子居然拉不走这俩娃。
    几番折腾就不耐烦了,瞪着眼板起脸来凶他们。
    “在耍赖皮,就抽死你俩!”
    这俩小子才收敛了些。
    吴寡妇见状有些不大高兴,不过是犹豫了下也并没有说什么。
    宁弯弯也是没有管他们,谁料那俩小子中的大的那一个一见这招不管用,站起来居然是往卤水盆里吐了口唾沫,在别人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就跑掉了。
    宁大福一见忙也是拉着剩下的娘俩快步的出了铺子的门。
    宁弯弯鼻子都要被气歪了,这孩子也太坏了。
    她也没去追,跑得了和尚又跑不了庙的。
    只是可惜了这一盆的卤味,恶心死人了。
    卖是肯定不能卖了,宁弯弯原本是想扔了的,结果铺子里干活的这些人倒是不愿意,几个人分了分给吃了。
    “姑娘你是想得多,那酒席上的杂菜谁家不是抢着要的,那都是人家吃剩的,连个肉沫都找不出来,要算起来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口水呢!”
    等忙活完晚上回了家宁弯弯就叫了二蛋和几个壮丁上宁大福家里去了。
    可是到了才知道这一家子是不是故意躲着呢,压根就没回来!
    月月爷爷问发生什么事了,宁弯弯也没说。
    这老爷子为人倒也不错,没必要为这么点事在气着他。
    说起来月月奶奶那也不是什么坏人,至少比着村里那些有名的恶毒婆婆,就比如他们庄户里大槐的娘是要好的多。
    她是对月月娘几个不好,也都是这个时代造就的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作祟。
    那也不过是对他们娘几个横挑鼻子竖挑眼,没个好脸色,没句好听的话,要说真怎么着他们缺也是没有的。
    只是临走的时候月月拉着她问是怎么回事,她悄悄的跟她说了说。
    宁弯弯也不气馁,第二天晚上收工回了家就又带着人去了。
    这一回肯定是在家,因为都还没走到他们家门口呢,就远远的听见他们家里吵吵嚷嚷的。
    细一听是月月娘,月月奶奶和那吴寡妇在吵架呢。
    “这一大家子白天都在地里收庄稼呢,不是你那小崽子拿的还能是谁?”
    这是月月娘的声音。
    “那就不兴遭了贼了?哦,丢了东西就是我儿拿的了?那我们可要冤死了!”
    “你还死不承认!你个老贱货,给钱就能睡的东西!就差么摁着手了,还嘴硬!”
    这是月月奶奶的声音。
    就听月月奶奶继续骂:“那红盖头不是从你们屋里搜出来的?你们娘几个就是丧了良心!偷个银钱也就算了,还把那嫁衣都给糟蹋了,你是活该死了男人,这俩小崽子是活该死了爹!就这样的趁早丢白沙河里淹死去!省的长大了再去祸害别人!”
    月月娘也跟着骂:“你就不是女人还是怎么滴?这多重要的东西,都是香香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就这么给她毁了,多不吉利!造这样的孽,你就不怕你那俩小崽子一出门就让雷劈死!”
    香香就是月月的姐姐,宁弯弯听出个大概来了,这是那俩熊孩子又闯祸了。
    她快步的进了月月家的门,见月月娘三个正堵在西厢房的门口呢。
    一个红色的嫁衣被月月娘拿在手里,已经被剪的一条一条的了,都不用看,肯定是不能穿了。
    嫁衣都是姑娘出嫁前一针一针自己给自己绣的,那真是姑娘家一辈子做的最重要的一件针线活了。
    这么被毁了心血就白费了不说,那也真的是不吉利。
    这俩孩子是真的坏。
    吴寡妇还在那以一敌三的跟月月娘仨对骂呢。
    “知道这东西重要还不放好,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看着好看就拿来玩喽,他们现在可也算是你孙子,你侄子的,你们怎么能骂这么难听?”
    “小孩子这个年纪那就是狗都嫌的年纪,难道你们不知道吗?哦,你们可能还真不知道,谁让你就生了三个闺女呢!”
    人家骂的那叫一个气定神闲,完全不当回事一样。
    别说月月他们娘几个来气了,宁弯弯看着都想抽她。
    “小孩子淘气不要紧,吊起来抽一顿就好了,一顿好不了就两顿,两顿还不改,那就照死了打!”
    月月一看宁弯弯来了一听她这话,立刻就是拿了一边墙边秃了头的竹扫帚就去打那两个孩子。
    “叫你俩剪我姐的嫁衣,叫你俩偷我们家钱!”
    那俩小子也不是软柿子,也不怕,立刻就上去跟月月对打。
    两个孩子虽然小点吧,毕竟是男娃,宁弯弯怕月月吃亏,那是立刻也撸起袖子加入战局。
    顿时是个孩子就打做了一团。
    宁弯弯的战斗力那是练出来的,直接就把人扑倒,骑身上抡起拳头朝那孩子脸上招呼。
    “揍死你!人不大,坏的狠!”
    反倒是月月,女孩子少有跟人打架的时候,一下子被吴寡妇的大小子抓住了辫子占了下风。
    吴寡妇一见自己儿子被打,嚎着就往扑要来打宁弯弯,二蛋跟几个庄户哪能看着自家姑娘被打,忙上去就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