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就是打咱族里起来的,就是咱姓里先有人这么干的,他们才学的,这一通的攀扯,又说是你四伯叫去的啥的,你四伯也不承认啊,一屋子人闹的我脑袋直疼。”
    宁长生?
    宁弯弯呵呵笑了两声没说话。
    宁家村里姓宁的最多,这事牵扯了宁长生,可不得把这村里另一个巨头宁怀运叫去说事。
    等宁怀运唠叨了半天宁长生这事做的不地道,宁弯弯才道:“这事早晚是个祸害。”
    宁怀运愣了愣:“啥意思?”
    “你能管得住自己村的人,能管得住别的村的吗?回头俩村在打起来,才热闹!”
    宁怀运气的一拍桌子:“嘿,你这孩子,早不说呢!”
    “我说啥?你还能拦着人家不让人家去不成?那样的话你晚上走道都有人打你黑棍你信不信?且看吧,他们要这次卖了个好价钱,那可得一场大戏就开唱了!”
    有时候钱多了真不是什么好事。
    宁怀运自个儿琢磨半天,最后饭也不吃了,大晚上的又去找里正了。
    说什么明天就得上山摘香椿去,不能等了。
    宁弯弯耸耸肩也不管他。
    接下来的日子宁弯弯依旧是忙碌着,麦田里要拔草,山地都要深耕,样样都得操着心。
    还要跟着牙侩去看给寻摸的地合不合适,她爹都没她忙。
    馒头依旧是每天都在做,白天磨一天的面,傍晚把面和好发上,第二天早早的二蛋媳妇和大槐媳妇就过来蒸,蒸好了大壮兄妹俩拉去镇上卖。
    事情理顺了,做出经验来了每天出的馒头倒也是能多上几十斤了。
    卖的倒是快,谁让这白沙镇是个好地方,赶脚的商人多,需求量高呢。
    在一赶上集市就卖的更快,吃过的都知道细粮比粗粮好吃。
    到也有过镇子上的二流子来白拿了馒头不给钱的,刘捕快知道了也没怎么着人家,就是去把人揪来,在摊子前当着大家伙的面臭骂一顿。
    绿青回来还给宁弯弯学了一些,什么你还是不是个人,乡里乡亲的也好意思白拿。
    什么你还要不要点脸,这半大的孩子辛辛苦苦整点营生你也下的去手。
    什么你爹娘知道了都得被你气得从坟里跳出来。
    把那二流子给骂的臊眉耷眼的,以后再没敢这么做过。
    刘捕快自己也赚了个好名声。
    这也着实是个辛苦活,天天不光早起,光和面二蛋媳妇和大槐媳妇的胳膊都累的肿了老高。
    没有机器纯手工啥啥都是力气换来的。
    宁弯弯看不过眼,把工钱又翻了一倍。
    惹的好多媳妇眼红,有的找常氏问还要不要人,更有的让自己孩子来问宁弯弯能不能让自己娘来帮工。
    宁弯弯一律回话暂时不要,等需要了优先考虑。
    马大娘和常氏只要没事都是来帮手的,人在多别的不说,她家灶房都转不开圈了。
    等她攒够了钱盖个大作坊在说。
    这馒头一做,这些天那些庄户都跟着学,每天来磨面的人络绎不绝,严重影响了自己家磨面的速度。
    宁弯弯规定了每天只能来一家,还得趁傍晚和面磨闲着的时候才算好了些。
    倒是宁怀运一见这情况,之前沉迷于失信于人的愧疚感倒是消失了大半。
    “姑娘……”这天绿青一回来就拉着宁弯弯说事:“二姑太太成天的来拿馒头,一拿就一篮子,也不给钱,都不知道他们家怎么天天都能吃得下那么老些的!在这样下去咱天天挣的钱都不够填她这个窟窿的!”
    现在宁弯弯不跟着去了,宁二姑硬要拿,大壮跟绿青也没法子。
    “你给她记着账,这不是马上清明了,她得来上坟的吧?到时候我跟她要!”
    宁弯弯之所以自己也不确定,是因为自己那没见过面的爷爷压根就没埋在村里这个所谓的祖坟里。
    大邙朝的丧葬习俗信奉的是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也就是说五代之后就托不到祖先的福了,要另择福地安葬。
    但是如果五代之内出了大富大贵之人,能够庇佑后代,也是会另择地而葬,同样,若五代之后的人无作为,只能依托祖先余茵,也还是会葬在老墓地。
    宁弯弯这一脉自然是前者,而宁家村里的族人自然是后者,祖辈都葬在一起。
    说起这个倒也奇怪,宁怀运这样迂腐的一个人,宁弯弯这些年却也没见他去坟上给她那死去的爷爷烧柱香。
    就算是分家了吧,也不至于如此啊。
    族里倒是每年清明都要在供奉着先祖排位,族谱的祠堂里祭祖。
    整个宁氏族人都要参加,宁怀运自然也不例外。
    何况宁弯弯爷爷的牌位祠堂里自然是也又供奉的,族谱里也有宁怀运父子的名字。
    祭祖按规矩当然是女人和孩子是不能参加的,就更不要说嫁出去的闺女了。
    往年宁二姑自是不会来的,但今年白氏不是来了吗,说不准她就拾起了那份孝心,买上一沓黄纸烧给她爹呢。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天过了晌午来了个骑马的小厮打扮的男人。
    下圣旨似得的留下一句:“二爷清明要回来祭祖,还请四老爷好生准备!”
    就调转了马头骑马又走了。
    宁弯弯瞧着马屁股消失在黄土里一脸的无语。
    要不要他们清水洒扫跪地相迎啊!
    “二爷?”常氏惊疑不定:“不就是你大伯家的二哥吗?”
    她忙忙的就打发了绿青去叫了帮着里正收香椿的宁怀运回来。
    宁怀运一听也是眉头都皱了起来。
    “清廉?往年府里也不来这边祭祖,今年这是怎么了?”
    宁弯弯心里猜了个八九成,但这事她能说吗?
    他哥哥的清誉那是很重要滴!
    宁弯弯趁机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爹,咋也不见你去我爷爷坟上烧过纸呢!”
    宁怀运就一阵的没落。
    “这个啊,说来话就长了,怕是就咱姓里都没几个知道的了……”
    不听不知道,宁弯弯这一听才知道原来绿青老嚷嚷着他们家是名门之后还真没有太过于夸张!
    这话还得从本朝开国说起,宁弯弯那个祖宗生逢乱世,难以过活,就从了军。
    倒也真是位枭雄,从一个小卒子一点点爬了上去,跟着那位开国皇帝南征北战,立下战功赫赫。
    开国后更是受封了忠勇侯,还是可以世袭的那种。
    从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把兄弟姐妹全都接到了京都安排了差事。
    至于村里这个庄子却是在开国前,那位祖宗带兵打下了清平县,荣归了一次故里的时候建的。
    后来把近亲都接走后就交给了宁长生这一支不算太近,又不大远的亲戚打理着。
    这穷山沟沟里也没几个有学问的,只知道他做了大官,至于是个啥也整不明白。
    到现在就更是没人知道了。
    只知道宁怀运这一支的祖上出过一个大人物,那真是福泽深厚,到了他这一辈不都还受着祖上的益。
    老侯爷死后自是另择宝地安葬,就选在了京郊外不远的一座山上。
    子孙自是要跟着葬于此受其庇护,宁怀运的爹还在老侯爷的五代之内,死后办完丧事也就由他大儿子扶灵进京安葬了。
    路途遥远,自然是就不方便祭拜,到现在这么些年了宁怀运都没去过自己爹坟上,只能是祠堂里烧点纸钱尽尽孝心。
    宁怀运捋的倒是清。
    “你爷爷那可是老侯爷的亲曾孙呢,那可是老侯爷第五个庶子的第六个孙子呢!到你这辈得管那位老侯爷叫一声曾曾曾祖父!”
    宁弯弯:“……”
    她还是黄帝的不知道第多少代孙,炎帝的不知道第多少代孙女,女娲的不知道第多少辈的后代呢!
    真是够远的了!
    不过宁弯弯倒也不惊讶。
    大家族都是这,什么叫根深蒂固,什么叫盘根错节,这就是了!
    他们这是落魄到这穷山沟沟里了,留在京城的都不知道还有多少人。
    一个族里的见了面怕是都互相不认识,捋辈分都得捋半天。
    官场上那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宁怀运还在犹自感叹着。
    “你爷爷也是当初分家被分回了清平县,那时候也就一间铺子,还有咱现在这个庄子,现在这些家业那都是他自己个挣出来的!”
    宁弯弯再次无语。
    合着她爹这命是随了自己老爹啊!
    “所以说咱家还是得跟府里的拉扯着,别的不说,就侯府的势力,等将来匪月有了出息,就光是忠勇侯宁家这个名头这路就能好走几分!”
    宁怀运继续感慨。
    宁弯弯无奈的摇头:“爹呀,我哥他要有出息不用你去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人家自是会找上门来,越是大家族越是会笼络人才,同样,我哥要是没出息,你死命的贴人家也不会认你!”
    “……”
    宁怀运的老脸都红了。
    常氏见父女俩的话题跑远了,就又给拉了回来。
    “这清廉要来,咱准备点啥呀?”
    宁怀运当真还思索起来了。
    宁弯弯道:“准备啥呀?他一个小辈,该是他准备还差不多!”
    正说到这院子里呼啦啦的进来一群人。
    “老爷,里正和族长来了!”
    马叔通报了一声,宁怀运忙起身把一群人迎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