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不及让丫鬟婆子去抓人了,顺手就抄起花瓶里插着的一支鸡毛掸子冲了过来。
    “我打死你这个害人精!一天天的不闹出点事情来你就难受,你这个心肝都被狗啃了的老狗,害了宁家害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显然这姑娘把宁弯弯当她奶奶白氏来恨了。
    宁弯弯忙躲,围着柳莺莺转圈圈。
    柳莺莺一会拦这个,一会护那个,也给搞的手忙脚乱,自己身上也挨了好几下。
    宁子婉是大家闺秀,弱柳迎风的,体力哪里会有宁弯弯这个乡下小丫头好,没一会就累的气喘吁吁,面红耳赤。
    宁弯弯还觉得逗她逗的怪有趣,从柳莺莺身后伸出个脑袋来朝她各种扮鬼脸。
    “你打不着,打不着!”
    把宁子婉给的气的牙根痒痒。
    呵斥自己的丫鬟婆子:“没用的东西!都愣着干什么呢?还不把她给我抓住!”
    丫鬟婆子都挺忌惮柳莺莺的,这位姨娘可是这几年最得大老爷宠的。
    虽说并不争风吃醋,性子也没有另外两位姨娘厉害,但她的处事原则全府可都知道。
    那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若犯她,她就跟谁玩命。
    府里的下人那是情愿得罪那两位姨娘,也没人敢得罪她。
    被宁子婉骂了一句那几个丫鬟婆子才敢动手。
    宁弯弯慌了,指着宁子婉嚷嚷:“哎哎哎,你这样就没劲了啊!”
    柳莺莺忙叫了自己的丫鬟婆子拦着,一时间一屋子的老女人小女人就打闹在了一起。
    宁弯弯仗着自己身量小,在这些人中间钻过来钻过去一时间倒是没人能抓得住她。
    倒是两拨的婆子丫鬟你来我往的打出了火气,渐渐动起手来。
    你薅我头发,我扯你衣服,你咬我胳膊,我挠你脸蛋。
    那场面居然还就无比热闹起来,最后竟然把宁弯弯给撂到了一边。
    宁弯弯看的直乐,干脆跳到凳子上居高临下的开始指导战斗。
    “哎哎,抓她胸脯!对对,就是这手法!哎呀,偏了!偏了,往左一点!”
    “你没事留个指甲不行啊!这手指头都秃成啥样了,还往人脸上挠呢,这跟按摩有啥区别!”
    “别咬别咬,万一她有个啥甲肝乙肝艾滋病的,吃亏的不还是你吗?听我的,你抠她眼珠子!俩眼珠子一块抠!”
    她当然偏帮的是柳莺莺的人,瞧她那高兴的唯恐双方打的不尽兴的样子,把宁子婉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一把就把宁弯弯从凳子上推了下去。
    “去死吧你!”
    宁弯弯心想这下怕是要摔个屁股蹲,却不想被人从身后接住了。
    扭头一看,是黑着脸的宁匪月。
    也不知道受了多少气回来,那脸色宁弯弯自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见。
    宁弯弯开始无比庆幸自己半路遇见了柳莺莺。
    宁清廉挽留宁匪月在他院里住几天挽留了一路,嘴皮子都快说破了也没有成功。
    这会肚子里火正大呢,一见屋里这阵势,更是上头,不由暴喝了一声。
    “都住手!”
    他可是府里正儿八经的爷们,威慑还是够的,那些丫鬟婆子在不服气也都住了手。
    一个个已经发髻散乱,衣衫不整。
    “成什么样子!”
    宁清廉又气的骂了一声。
    宁子婉不干了。
    “宁清廉,你什么意思?”
    宁清廉正烦的紧,皱着眉语气也不好。
    “姐,你好歹是一个大家闺秀,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宁子婉就更气了:“体统!我都这样了还要什么体统!”
    说着火就更大了,拿着鸡毛掸子又追着宁弯弯打。
    宁匪月一把把自己妹妹护在身后,鸡毛掸子就打在了他身上,他也不躲,等宁子婉在要打就一把抓住了那鸡毛掸子的另一头,一使劲就抢了过来。
    宁子婉气的又叫那些丫鬟婆子动手。
    宁弯弯躲在宁匪月身后忙喊:“我要是你这会就去查查那金家的二公子被哪个小妖精勾搭走了,也好找补找补,说不准这亲还能挽回,你还有闲心找我泻火呢!”
    “你说什么?你别胡说八道!”宁子婉更恼。
    “分明就是那个小贱人不知廉耻,伤风败俗!还有你家那个老贱人,成天的唯恐天不乱!都是你们害我!”
    说着又抹起了眼泪。
    “哎呦喂!”宁弯弯一副看小孩子不懂事的模样,实际上就是为了自保信口胡诌。
    “瞧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这点事儿还看不清呢?那金家二公子要娶媳妇,满清平县能配得上的,除了宁家那还有谁?而这府里,除了大姐姐你,还有谁?”
    宁子婉也是没经过什么事的,细一琢磨,竟也信了。
    那金家既然选择在清平县里找媳妇,那能配得上的还真就只有宁家。
    可如今这么轻易的就舍弃了宁家。
    宁子婉使劲蹂躏着手里的帕子,恨恨的想,定是被哪个小骚蹄子勾了魂去!
    她越想越觉得事情绝对就是这样的。
    宁弯弯又添了把火:“又不是院里的姑娘出了什么丑闻,怎么就能牵连到大姐姐你身上了呢?那金家就为这跟宁家结了仇,怎么想怎么都是不划算的呀!我看呀,除非那姓金的一家子脑子集体被门给夹了,不然那金家二公子就定是被谁家的小妖精勾了魂去了!”
    金家人的脑子当然没有被门给夹过,所以宁子婉那是一刻也等不了,急吼吼的就走了。
    拒绝了宁清廉的再三挽留,宁弯弯兄妹俩回到了鸿运客栈。
    这会也是到了中午的饭点,大堂里吃饭的客人还挺多,但宁弯弯还是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坐着的余九斤。
    他那坐姿,真的是极有规矩,一般人就算是装也只能是徒有其型。
    只不过他气质十分的收敛,整个人都刻意的不引人注意,如果他要有条尾巴,那一准是时时夹起来的。
    可在收敛有什么用,此时他的对面做了一个无比惹眼的,贵气逼人的男子。
    正是宁弯弯昨天在福来酒楼门口遇到的那个。
    宁弯弯用了几辈子的时间总结出来一个道理。
    像宁匪月这样的年纪,脸靠的是爹娘,而到了这个男子这个年纪,脸靠的就是自己。
    心性会改变眼神,眼神会改变五官。
    这个人自是不丑,时光往前推十年可能也是山泉一般清澈的花美男。
    可如今,眉宇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他刻意释放的善意也掩盖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