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掌柜叫李稷。
    稷谷,为百谷之长,又被帝王奉为谷神,社为土神,合起来就是江山社稷。
    做种子生意取这个名字简直在合适不过了。
    李稷顺着宁弯弯的目光瞧了瞧,神色变得十分纠结。
    “这是商队从西边很远的番国带来的番薯,说这东西极为高产,可咱都不会种啊,我找了许多的老庄稼把式,都是狗拿刺猬一样无从下手,这回送货带着一路上问了许多的铺子,都没人要,这东西又特别有分量,我都准备卸完船扔河里喂鱼了……”
    这个时代的农业发展,粮食基本都是以种子繁殖的,哪怕萝卜这种食用根部的蔬菜那也是种子种出来的。
    突然外来一个要用根部繁殖的,自然抓瞎。
    “别啊!”宁弯弯忙打住他的话,摸着肚子又开始卖萌:“那还不如您便宜些卖我,这东西瞧着很好吃的样子,被我吃到肚子里总好过便宜了河里的鱼虾,它们可没有我这么讨人喜欢!”
    说是这么说,但宁弯弯可没打算吃。
    她上辈子姥姥家就是农村的,放假的时候没少去玩,虽说地里的活计并不精通,但也了解个大概,知道这东西是怎么育苗又是这怎么种到地里的。
    她琢磨着自己在实验实验应该能摸索出来。
    李稷又被逗的哈哈大笑。
    “是是是,你最讨伯伯喜欢!这东西吃着倒真是还可以,我要不是嫌麻烦就带回去自己煮着吃了。”
    就这么着,宁弯弯一共花了三两银子买到了一车的种子。
    李稷招呼吃过饭了的伙计给宁弯弯抬出去。
    还要打发人去他租大车的车马行里找辆马车送宁弯弯回去。
    车马行顾名思义就是出租车马的地方,不光租赁给商人使用,也做类似于后世里出租车一样的生意。
    因为常有货商在镇上码头卸货改走陆路,生意十分兴隆。
    宁弯弯忽然感觉衣服被人拽了拽。
    一扭头是被她遗忘了的绿青。
    顺着她努嘴的方向望去,宁弯弯就看见一辆小驴车停在了码头路边。
    而牵着驴的正是余九斤。
    他又把自己因为做苦力弄乱的衣衫整理的规规矩矩,笔直的站在那里,看着这边,不言不语。
    但那意思挺明白的,他可以稍他们一程。
    宁弯弯瞧瞧身边鱼贯而过的苦力,在瞧瞧他,不错,还挺识劝。
    一个又怂,又听劝的半大男娃,这是宁弯弯对余九斤最初的印象。
    宁弯弯跟李稷道别,道别前又白送他一堆‘甜言蜜语’逗的他哈哈大笑。
    “李伯伯你要乖哦,赶路不要太辛苦,吃饭一定要及时,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那可是会饿得慌的,要是饿瘦了,等回家我伯娘要你好看!”
    “还要记得不要为了省时间走偏僻小路,一定要沿着官道走,不说有可能遭遇强人,万一有点啥突发事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不好处置。”
    “最重要的是可不要拈花惹草哦,野花虽然香,但小心家宅不宁哦,我可是会坚定的……”
    绿青实在是忍不了了,闷头拖了宁弯弯就走。
    而宁弯弯哪怕是被绿青拖着走却还是坚持着回头把话说完。
    “站在我伯娘那边的!!!”
    上了驴车宁弯弯才想起三丫来,忙又把她给叫上车。
    宁大福瞧着,撇撇嘴,也没说什么。
    绿青板起脸来教训:“姑娘,你方才说的那都是些什么话,那是良家女子能说出口的吗?也太孟浪了,叫别人听了要怎么说道你!”
    说完又气呼呼的道:“是谁说这牛钱都还不够公子考试做盘缠的?是谁说公子将来考个状元回来自己才不愁嫁的?你倒是大方,足足花掉三两银子,这银子不是更不凑手了吗?”
    宁弯弯一脸的无所谓,她把三丫乱糟糟的头发解开,慢斯条理的一点点捋顺。
    “买种子的钱那还不是早花晚花都要花的!”
    “咱家有去年留的种,你买这些就是白花钱!”
    绿青说完又气恼的瞅了眼那几箩筐的红薯,后悔自己当时没跟着进船舱,后悔的想一头撞死。
    “这都是什么破东西,脏了吧唧的还挂着泥呢,我见都没见过,先不说能不能吃,咱也不会种啊!”
    三丫的头发在宁弯弯的手里没有被捋顺,反而是更乱了,宁弯弯索性就把人推给了绿青。
    绿青梳头梳的最好看了。
    “安心,我买了就能种,最不济不是还可以吃的嘛?”
    “吃种子!我的老天爷!”
    绿青崩溃的翻着白眼,从贴身的小布包里掏出个只有半个巴掌大的小木梳,一边利落的给三丫梳头,一边数落宁弯弯。
    “本来早上就跟二姑太太闹了一场,咱再有理那也是长辈,在别人嘴里过一过,总是好说不好听的,也没有找补找补,转眼你就冒出这么一些话来,就不能稳重些,咱好歹也是名门分支,耕读人家,不说大家闺秀咱也算的上小家碧玉吧,你就不能学学周财主家的二小姐那温婉良淑的样子啊!”
    宁弯弯背过身去甩给绿青一个后脑勺。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她本来是面朝车尾的,背过身去就正好对着余九斤。
    他侧坐在最前面,双脚悬空,随着车子的惯性有节奏的甩动着。
    手里拿了根鞭子却也不用,毛驴就自己沿着道路往宁家村的方向小跑着,蹄子哒哒响的十分均匀。
    也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了他的笑点,他勾起唇角浅浅的笑了一下。
    不笑的时候到看不出来,他脸颊上竟有一个浅浅的酒窝,还是装甜酒的那种,一下子就把他猫儿一样淡漠的气质驱赶的无影无踪。
    “小胖子!”宁弯弯叫他。
    余九斤一愣,不由低头瞧瞧自己精瘦的身材,不敢确定她是不是在叫自己,便扭过头来看她。
    “就是叫你呢!”
    宁弯弯笑的眉眼弯弯,这人可是一出生就九斤的大胖小子呢!
    九斤啊,就算是在前世那也算是巨婴了!
    他娘真伟大!生他的时候得要了老命了吧?
    ------题外话------
    2019年的最后一天了,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