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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去夏来,转眼又到秋季。
    八月初九,一年一度的文会大比又开始了。
    这一次,韩彦从曾经的参赛者,变成了如今的裁判员,而参赛的人当中也有了他的学生的身影。
    白亮诸人也没有辜负韩彦和谭教谕的期待,只用了短短半年的时间,就适应了县儒学的学习和生活不说,而且在年轻的一辈当中名列前茅。
    此次谭教谕有意考察白亮诸人近期的学习成果,因此特地准许他们不必参与评比选拔,可以直接进入初赛。
    韩彦坐在台上,看着底下曲水旁白亮等人奋勇争先,虽然最终只有白亮一人杀进了决赛,但是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欣慰——蒙童和秀才举人相比,本就有难以逾越的鸿沟,能有一个白亮进入决赛,已经是实属难得。
    决赛在第二日举行,这次评判决赛诗文的仲裁由韩彦和叶泽铭共同担任,而一向负责此事的谭教谕,此时却在县衙署和刘县令交接县中的日常政务。
    刘县令任期已满,最近要回京述职,所以康平县的一切事务暂且由谭教谕代为打理。
    “其实也不用我多交代,你在康平县多年,对于日常政务都十分熟悉,定然能暂代好县令一职的。”将一切都交代清楚,刘县令笑道。
    说句实话,自打他到了这康平县,就一直畏忌谭教谕多年经营的权势,虽然谭教谕一向本分守己,尊重他这长官,但是他却一直都不敢放松下来,更不敢和其正面起冲突。
    如今终能卸任归去,不由地长吐一口气。
    按照大周的官员外任的惯例,此番他即便是不能够留京任职,也会调任他地的,和谭教谕这番“孽缘”算是彻底了结了。
    谭教谕闻言连忙拱手道:“县尊大人谬赞,下官当不得。这些年来多亏了县尊大人指挥调度,这康平县才有了如今的景象,县中官吏百姓,都很舍不得县尊大人离去。”
    虽然是场面话,但是也有真心在。
    刘县令为人清高傲气,虽然有时刚愎自用,顽固得让人头疼,但是书生气的他却从不屑于玩一些阴司手段,在他手底下当差,至少不需要时刻费心思揣摩长官的心思,更不用担心长官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私下里给自己穿小鞋——刘县令一向是当骂就骂,当赏就赏的。
    这些场面话,刘县令听听也就过了,并没有当真。
    两人又是好一番客套,谭教谕这才告辞离去。
    文会大比的决赛胜负此时也已经出来了,白亮无缘夺冠。
    不过,作为一个蒙童,能够进入决赛,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荣耀了,白亮深知自己与县儒学的前辈相比还有许多不足,因此并不气馁,反而通过此次大比,窥见自身的许多不足,也找到了以后做学问的方向。
    韩彦见白亮胜不骄败不馁,对于自己的未来有些清楚的规划,满意地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将他决赛的诗文的优劣一一指出,并教之改进。
    等文会大比结束之后,韩彦偕同舒予和小望之去谭府拜访。
    辽东府在镇国公的掌控之中,韩彦自己又功夫出众,不怕有什么大小意外,因此也是时候带小望之出来转一转,结交些人了。
    作为大周未来的天子,如何能不从小就与臣民打好关系,一个受臣民拥戴的天子,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人心所向。
    谭教谕不知道小望之的真实身份,只把他当成好友家的孩子,寒暄夸赞了几句,便把他交给儿子谭轩去招待了。
    韩彦和舒予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笑着叮嘱小望之要听谭轩的话,不许调皮闯祸。
    谭轩身为家里的独子,平日里也没有什么玩伴,这会儿见了小望之,开心得很,当即拉着他去四处逛玩耍了。
    目送两个孩子离去,韩彦拱手笑道:“谭大人,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谭教谕以为韩彦是要和他说说白亮那几个孩子的事情,遂笑道:“我们书房里说话。”
    谭夫人闻言笑道:“那我去厨房安排饭食。”
    见谭教谕和韩彦出了院子,谭夫人又转头跟谭馨交代道:“你和舒予去你院子里说话吧,正好跟她讨教讨教婚姻之道。”
    谭馨年底就要和叶泽铭成亲了,往后为姑娘时自由自在的日子就越来越少了,趁着这段时间纵情放松一下,将来也少遗憾。
    而且她见韩彦待舒予是少有的好,尊敬她,却并不是相敬如宾;疼爱她,却并不将她当成娇弱到只能依赖他的娇花。
    舒予闻言不由地面色一红,不好意思地笑道:“伯母这话让我如何敢当。是我们小辈应该多多向伯母讨教才对。”
    谭夫人从来不问外事,一心一意相夫教子,将家中打点得井井有条,夫妻和睦、父慈子孝,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是谭教谕名副其实的贤内助。
    就连谭教谕也时常感叹,若不是娶得贤妻,只怕他也不一定有现在的成就。
    谭夫人倒也不谦逊推脱,闻言抿唇笑道:“我教我的,你教你的。馨娘在家时自在惯了的,我怕她到了婆家也不知道收敛性子,你好好教教她。”
    她是过来人,看得出来舒予虽然跟成亲前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眉眼之间却自有一股少妇的柔媚多情,刚柔并济,才使得韩彦愈发地爱惜她。
    谭馨倒是不害羞,闻言挽着舒予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还请舒予先生不吝赐教,多多教我为妇之道。”
    逗得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这孩子,倒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谭夫人笑叹道,却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自在也就这几个月了,何必拘着她。
    自家的女儿自家了解,虽然偶尔天性烂漫爱撒娇了一些,但是苦难中长大的她,自由性子就较之旁人沉稳,不需要她多操心。
    “你们自去说话吧,饭做好了,我再着人去叫你们。”谭夫人笑道。
    舒予施礼告辞,和谭馨挽着胳膊,一路说说笑笑地去了梧桐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