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的眼中闪烁过一丝激动和黯然。
    激动在于,他渐渐的熟悉了顶级大巫的力量,能够洞悉到一丝丝时间的奥秘。
    黯然在于,他终归不是金仙,无法顺着时间的脉络去行走,真正的、切实的体会,其中的奥秘。
    本来穿越副本,也是一种时空旅行。
    但是这种力量,涉及到了的东西太过高深,就像让小学生去看微积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看不懂的。
    颛顼准备在秋收之后起兵攻伐共工氏。
    因为秋收之后,便是冬季。
    天下江河,大多会陷入枯水期。
    颛顼虽修水德,却并不执着于水力。
    而共工氏和帝江不同,他们是真的擅长使水。
    枯水期进攻共工氏,是一个很不错的时间点。
    但是战争就是这样。
    总有人以为,它们需要极为漫长的酝酿,在它开始以前,便已经闹的人尽皆知。
    但是事实往往不如人意。
    它的到来,更多在于···突如其来。
    仿佛一夜之间,整个情况就都变了。
    昨日还是一派祥和,转眼到了第二天,战争的阴云,就会密布了整个世界,让人措不及防。
    洪水。
    几乎是滔天的洪水,顺着不周山的方向,朝着空桑蔓延。
    共工氏操控着一共十二条大江,数百条细小的支流,组成了仿佛汪洋大海般的趋势,势必要将整个颛顼部所属尽数吞没在涛涛洪水之中。
    为此,共工氏不惜犯下滔天的杀孽。
    或许是帝江,在顺着时间而延伸自己的念头时,看到了什么。
    所以,他选择了用这种极为残酷和无法挽回的方式,率先发动了战争。
    然后便是颛顼的应战和反击。
    这一战,双方都已经准备多年。
    即使来的稍显仓促,但是颛顼的应战,依旧不显得有任何的慌乱。
    首先是土正句龙,驱赶来了好几座大山,堵在了洪水的中央,将蛮横的洪水,暂时分流,切割成了数个部分,减少了其冲击力。
    然后在玄冥的掌控下,大片的江河开始结冰。
    宽厚的冰面上,颛顼部和共工氏的勇士们,杀成一片。
    鲜血染红了冰面,折射出来的光芒,照射的天穹也是茫茫血色。
    楚河制造的兵刃,同样大批的运往战场,成为了许多颛顼部勇士所珍视的伙伴。
    到了战斗激烈之时,武器的损耗也达到了巅峰。
    铜制武器跟不上节奏,许多石磨的武器,又重新出现在战场。
    大荒之上,人族最强大的两个部族打成一团。
    这种强烈的,直观的冲突,甚至吸引了整个三界的瞩目。
    有无数的存在,想要从中,某得点好处。
    有些按耐不住的,参与进去后,就被迅速的卷入这个巨大的漩涡,几乎是眨眼功夫,就被碾碎、吞没,毫不留情。
    没有飞机大炮,没有爆炸的烟火和飞流的子弹,战争的残酷却在这上古的时空,显露的更加狰狞。
    楚河经历过许多战争。
    但是他还是要说,这一场颛顼与共工的夺帝之战,依旧震撼了他。
    强大的巫修,恐怖的巨兽,本应不死的神灵,纵横无疆的妖魔···这些全都成为了这场战争的养分。
    当战争到达顶点时。
    大地早已被血浆染红。
    而天空也是密密麻麻的身影,每一个瞬间,都仿佛会有一个强大的生灵逝去,他们在死去时,卑微的如同地上的蚂蚁。
    楚河曾经以为,商末的封神大战,已然是这天地间,最为壮丽的战争。
    这个以为···确实不能算错。
    因为如果没有楚河的插手,当道门三尊,西方二圣参战,确实是如此。这样引得混元大罗金仙直接下场的战斗,古往今来屈指可数。
    但是撇开这种顶级的战端。
    颛顼与共工之战,在规模上,在较为高层的战斗力比拼、厮杀上,惨烈程度,该说是更胜一筹。
    巫!
    或许是因为他们没有不朽不灭的生命,也或许是他们保留了太多的人性。
    当这些因素全都爆发,则完全没有了任何的保留。
    楚河见过一个堪比真仙的巫修,飞入共工氏的族群中,发出恐怖的自bao。
    以彻底消亡自己为代价,葬送了敌人大量的生力军。
    也见过共工氏的强者,将自己化作一条江河,浩浩荡荡的冲向颛顼部的勇士,将数不清的勇士,吞没入浊浪之中,带着这些人一起,奔赴汪洋,最终都不存在。
    打到后来,楚河也加入了战斗。
    起初楚河还能保持理智和清醒。
    但是渐渐的,在情绪的感染下,在兵主的鼓动下,也在一种莫名的躁动下。
    楚河放任了自己心中的魔鬼,让元神冷言旁观,精神仿佛抽离一般,让自己杀红了眼。杀戮和战斗,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是无可否认,在战场施展所得,是最能印证自身心中之道的手段之一。
    渐渐地他只知道提着刀,挥洒着自己的锋芒和过往压抑的凶性。
    原本都快要生疏的刀法,在战场上,在杀戮中,飞速的捡起,并且一层层的强化。
    也不知道杀了多久,也渐渐了遗忘了这场战斗,持续了多长时间。
    当楚河再度清醒的时候,抬头看见的,便已然是巍峨的不周山。
    这场战争,似乎终将以颛顼的胜利而告终结。
    楚河当初给出的布防图,似乎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当然,颛顼本身的底蕴,还有前期的准备,以及三苗的投靠,都不可忽视。
    共工氏的勇士,几乎被杀绝了。
    残余的部族之人,都聚拢在不周山下。
    远远的,帝江一身黑甲,手里持着长矛,脚下是依旧散发着恐怖气息的烛龙。
    相比起战争之前,此刻的烛龙,更加的恐怖。
    它的体型,甚至蔓延的可媲美不周山的雄伟。
    在战场上,它吞吃了太多的强者尸体,这让烛龙得以快速成长。
    同时,缠绕在它身上的孽气,让它变得焦躁而又发狂,即使是在帝江身边,它也有些束缚不住自己的凶性,时而拍甩着巨大的尾巴,宛如神鞭一般,鞭策大地,震慑天下。
    颛顼乘坐着五龙车,手里持着的是一把山河剑。
    一身赤黑色的战甲,即使将老对手已然逼入了绝境,他却毫无意气风发之色。
    这场战争,双方的牺牲都太大了。
    以至于无论是胜者还是败者,都没有喜悦或者失落。
    有的只是一种,宛如解脱般的松懈,以及血色回忆带来的沉重和哀思。
    颛顼提着缰绳,看着远处的帝江,高声道:“帝江!这一战,应该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