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亦双不忍看厉擎苍为难服务员,便开口解围:“厉院长,您是有什么不满意吗?”
    厉擎苍鹰隼般的双眸,淡淡扫了那些被记下来的菜名一眼,嘴角却突然滑过一丝冷笑:“就这么点菜怎么够?你们是我和仲媛婚礼最大的功臣,我可不想亏待你们。”
    服务员听了,更觉得奇怪:“先生,现在已经六个菜了;菜太多的话,你们三位肯定吃不下……”
    “吃不下就倒掉,”厉擎苍无所谓地说着,语气里还有些较劲的成分,一把从他手里拿过菜单,就开始点起来,“再加这道‘棒打鸳鸯’。”
    服务员:“……”
    “还有这道‘劳燕分飞’。”
    服务员:“……”
    “至于汤……就来这道‘恩断义绝’吧。”
    “……好的,先生。”服务员接过菜单,嘴上笑嘻嘻,心里mmp——在一对恩爱情侣面前光点这些菜,这样真的好吗,有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
    陆亦双和司昂杰也是对脸懵逼,不知道厉擎苍是什么意思;不过客随主便,他们也没说什么。
    过了会,九菜一汤便全部上齐,摆满了本就不大的餐桌,红红绿绿的特别鲜艳诱人;司昂杰扫了一眼后,对厉擎苍道谢:“厉院长,您这样盛情款待我们,真是太客气了。”
    “没事,”厉擎苍虽然是在回答司昂杰,但眼神却直直落在陆亦双脸上,“你们为我和仲媛的婚礼这样劳心劳力,我请你们吃饭也是应该的。”
    陆亦双听到厉擎苍这么说,眸里滑过一抹异样的情绪,抓着筷子的手猛然颤抖了一下,差点把筷子摔落到地上。
    而她脸上的每一分不对劲,都落入了厉擎苍眼里,化为他嘴角扬起的,一丝充满讽刺的笑容:“陆小姐怎么不吃?这‘棒打鸳鸯’味道可真好,快尝尝……”
    陆亦双听了,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伸手夹了“棒打鸳鸯”里的一只烤鸡翅,慢慢吃了起来。
    又过了片刻,服务员双手端着造型独特的醒酒壶过来了。
    壶里刚醒好的上等红酒呈暗红色,清亮通透,即使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仍然闪烁着澄亮的光芒。
    刚刚已经闹得有点不愉快了,这次服务员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毕恭毕敬地先问厉擎苍:“先生,您点的红酒已经醒好了,可以倒了吗?”
    但此刻,厉擎苍的全部注意力却都在陆亦双身上,根本就不搭理他。
    这下,服务员就有些为难了——手上这瓶红颜容已经醒了半个小时,要是还不饮用,这华丽奔放的扑鼻花香就要消失殆尽,那味道可就不完美了。
    犹豫片刻,服务员还是给厉擎苍面前的勃艮第杯里倒了半杯红酒,好在厉擎苍也没有拒绝。
    服务员又转身,给司昂杰和陆亦双倒酒。
    当暗红的酒液即将注入陆亦双的杯子时,厉擎苍突然开口,似是想要说点什么,司昂杰却看向服务员,抢先说:“不好意思,亦双今天不喝酒。”
    “好的。”服务员拿回醒酒壶就离开。下一秒,厉擎苍犀利的眸光便像两柄利剑般,直直射向了司昂杰——毕竟是出生于豪门世家,陆亦双的酒量不算差;但今天是她的生理期,她不能喝酒。她的生理期一般只有他知道,难道现在司昂杰也知
    道了?
    可她的秘密从来都只有他知道,他根本就不想与其他男人分享。饭局进行到一半时,已经过了七点,酒吧开始正式营业。楼下卡座上逐渐坐满了男男女女,有的三五成群,上来就点一大堆酒;有小情侣甜甜蜜蜜地在一起打情骂俏;也有形单影只的人,沉浸在自己的世
    界里,一瓶一瓶地灌着酒……
    从二楼往下看,下面每一个人的表情和状态都清清楚楚,分明就是一幅浮世绘。
    随即,下面舞台上也开始了表演。
    不同于往日的劲歌热舞,这次的开场表演竟是钢琴独奏。昏暗的舞台上,一束亮黄色的灯光打下一个光圈,纯黑色的钢琴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一脸稚嫩的小女生盘着头发,穿着纯黑色的礼服裙,在钢琴后面坐下,纤长的十指缓缓放在钢琴
    上,弹奏起来。
    悠扬的钢琴声顿时传遍了整个酒吧。这首钢琴曲干脆利落,节奏快到让人眼花缭乱,却又优美动听,竟是这世界上最难弹的钢琴曲之一《一根烟》。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竟能弹出如此高难度的曲调,还一个音符都不错,已经很难得了。但女孩似乎没什么临场经验,稚嫩的脸上充满了不自信,弹一会就抬头,偷偷扫视着台下的顾客,生怕自己有什么
    不得体的地方。
    不过,台下的顾客倒都一点也不介意,纷纷沉浸在这优美的钢琴声中。毕竟,在这种地方能听到这样的音乐,已经很不错了。
    但酒吧这种地方,总会有一两个奇葩闹事。《一根烟》才弹到一半,台下一个双脸通红的中年大叔似是喝醉了酒,蓦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台上的女孩,不由分说就骂道:“弹弹弹,弹个屁啊!这里是酒吧,不是音乐会,谁要听你这破曲子!昨天
    那个唱《那一夜》的小丽呢,怎么没来啊!”
    大叔的声音油腻刺耳到有些恶心,让周围的顾客纷纷侧目;而在这么多指责的目光下,大叔终于自知理亏,闷闷地重新坐回了座位。可台上的女孩本就紧张,被这样一打扰,整个人顿时乱作一团,连手指也不受控制,弹错了好几个音;她越错越急,越急越错,到最后根本就弹不下去了,涨红了双脸,起身朝下面的顾客鞠了个躬,丢下
    一句“对不起”后,逃之夭夭。
    舞台上没了表演,就只剩下一架空荡荡的钢琴,下面那些刚刚还听得起劲的顾客自然不买账,吵吵嚷嚷地就瞎起哄——
    “怎么回事,还有这种事啊,曲子还没弹完人就先跑了,把我们都晾在这里啊?”“对啊,就算弹不下去,也安排个别的节目啊,这样开天窗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