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山姑姑哭着说:“这个死妮子,闹着要退婚,她订婚男方就给了一百元钱,过年都紧吧,家里哪有闲钱啊。”
    换亲的订婚的彩礼就是个形式,家境好的先出。宝山姑姑家过年用的是彩礼钱,换亲肯定是她家先出的彩礼钱。
    果然,宝山的表哥说道:“舅。您给找的临时工,我挣了一百多元钱,正好够订婚的。”
    宝山的姑姑哭着说:“这个死妮子,不吭不响的跑了,手里也没一分钱,出门就得让人给卖了。
    哥哥啊,我可怎么办啊,就是退钱也能难死我。”
    宝山奶奶一瞪眼,骂道:“你个糊涂蛋,就知道在娘家横。退啥钱啊,那钱本来就是你们家出的。”
    宝山姑姑听老娘这么一说,才回过味来,高兴的说:“娘唉,人家都说姜还是老的辣,您老就是见识多,我咋发愁退钱的事。
    本来,我还想着,实在不行就让二妮顶上,不用退钱就算了。男方都三十多了,咱家二妮才十七,换到他们家亏了,以后再找合适的。
    二妮,开学你也别去上学了,在家等着相亲,我这次一定打听好了,给你找个合适的。
    这次,咱们也得使劲挑,你和你姐可不一样,年龄小还是高中生,咱们成好条件的了。”
    一句话就把她二闺女说哭了,大声的反抗:“我不换亲,我要考大学。”
    宝山姑姑家三个孩子,学习都挺好,可惜生不逢时,赶上了十年的动乱,背着个地主的成分,不让上初中。二女儿赶上了好时候,在平城一中上高二,不是学制延长,今年就该考大学了。
    他哥劝她:“妹妹,你别哭了,哥哥也不同意让你换亲。你安心上学,我明天就出去找你大姐。”
    接着他就对大家说:“你们都放心吧,我找不到大妹,就不回来了。”
    宝山的姑姑又哭上了:“儿啊,你可不能去,俺可是听说了,外面乱得很,俺就你一个儿,还得靠你养老哪。大妮个死妮子,不听老人言,死活是她自己作的,俺可不能为了她个死妮子,再搭上自己的儿子。”
    宝山姑父这么老实的人,也看不下去了,对宝山爹娘说:“哥嫂,俺向您们借贰佰元钱,出门找大妮。孩子再不懂事,也是俺闺女,不出去找她,俺心里难受。”
    宝山的表哥说:“还是我去,你和俺娘在家等着。我年轻力壮的,在外还能打工,挣了钱能接着找,您钱花完了就得回来。”
    宝山爹也说:“还是外甥去合适,钱我出,不过找到找不到,你过段时间就给家里来个信,省得家里惦记。”
    宝山姑姑还是不同意:“儿啊,你这一走咋着找媳妇,这要是再耽误下去,可就真的三十了。”
    宝山的表哥铁了心:“我不找对象,也得先把妹妹找回来。”
    宝山的姑姑又哭又叫,话里话外舍不得儿子出去找人,宝山奶奶烦了,往外撵闺女:“别嚎了,你们赶紧回家去吧,说不定孩子自己回来了。”
    宝山的姑父听了,眼前一亮,带头往外走。宝山的表哥却说:“爹娘,你们先回家吧,我和舅舅商量一下,到底咋办好。”
    等父母走远了,宝山的表哥给舅舅说了实话,是他给了妹妹路费,让妹妹跟着她同学,去深南打工了。兄妹俩说好了,妹妹走后,他在以找妹妹的借口去深南。
    “舅,俺娘的脾气这辈子就那样了,我和俺爹俩人,也挣不上她花的。地都分到各家了,人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俺家是越过越差。
    俺二妹也该考大学了,俺兄妹仨就她上了高中,说啥得让她上大学。
    因为我找对象,把大妹给耽误了,本来想着换个好点的人家,就这样过一辈子算了,谁知差点把她送火坑里。
    俺俩说好了,出去挣两年钱,供二妹把大学上完,再把家里的房子翻盖了,就是找二婚也不换亲了,正正经经的过日子。”
    这孩子看的是够明白的,像他和大妹的年龄,在农村确实得找二婚了。
    宝山爹进里屋拿出伍佰元钱,递到外甥的手里。嘱咐他:“这钱你带着,路上小心些别失了手。外面要是呆不住,就赶紧回来,这些钱够你们俩来回的路费。
    你兄妹俩既然商量好了,回家给你二妹也说一声,别耽误了她的学习。
    还有,别管你俩在外如何,别忘了给家里写信,省得家里惦记。”
    宝山娘说道:“孩子,外面不好就回家,你也大了,能当家作主了,想翻盖房子过安稳的日子,你娘不靠谱,俺们可以帮你。
    翻盖房子加上娶媳妇,五千块钱足够了,让你舅给你出,妗子今天也不是说大话,你宝山兄弟还小,这几年都用不着钱,这些钱给了你,俺也不要了。只要你们能安稳的过日子,比啥都强。”
    宝山奶奶听了儿媳的话,还真是意外,对外甥说:“你以后过好过孬,可不能忘了你妗子的恩情。你也不小了,以前的事没忘吧,你娘以前是咋欺负你妗子的,你妗子还能这样对你们,是个大好人啊。”
    宝山娘整天被婆婆骂,这突然被夸一回,还真不好意思:“娘,看您老说的,俺可不图让孩子报恩。孩子们从小在咱家长大,都是老实本分的孩子,咱现在过好了,还能看着孩子们受罪。”
    他外甥激动的说:“姥娘,我听您的。舅,妗子,我先去外面看看,您们放心吧,要是不行,我就把大妹带回来。
    俺俩在外面能挣钱,就留在哪里。行与不行,我都会给您们写信,不让您们惦记。
    姥娘,俺娘这辈子就那样了,您可别再惯着她了。家里五口人的地,俺爹自己就能种,他俩在家,咋着也够吃喝的,您们也不用担心。”
    宝山奶奶这次倒是痛快:“孩子,你就放心的去吧,你娘和俺这辈子断亲了,我养了她三十多年,她把我活活气死扔下就跑,心里没我这个当娘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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