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的脸色涨红,刚打算站起来,一双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不许让。”是顾阳回来了。
    顾阳去打水,本来是很快就会回来的,结果这车上人太多,挡住了过道,加上一个老太太无法将行李箱放上行李架,顾阳看到了就顺手帮了一把,这才耽误了一点时间,谁知道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顾阳不知道事情的起因是什么,他看到的结果就是一个气焰嚣张的女人在逼自己的战友让座。这样的行为一下子就惹怒了顾阳。
    顾阳冷冷的看着那个女人,这个位置是他花钱买来的,凭什么给你让座?
    女人看了一眼顾阳,眼神不屑,“又是一个多管闲事儿的,我让他让座,又不是让你让座。”
    “他是我的战友。”顾阳说得铿锵有力。
    女人一脸的恍然大悟,“哦,原来你也是军人,你们是一伙的,怎么,现在军人欺负人还组团了吗?”
    “我就问你,这个位置是他花钱买的,他凭什么要给你让座?”
    “就凭他是军人。你们军人拿着我们老百姓的血汗钱享受着国家给的各种福利待遇,现在就让你们给我们让个座位而已,难道不应该吗?”女人说的理所当然。
    顾阳被气笑了,“老百姓,就你这样的?”眼神嘲讽。
    “我这样的怎么了?难道我不是老百姓,我难道没有纳税?”她是纳税人,她有理。
    陈立拉了拉顾阳的衣角,“顾阳算了。”他想站起来,却被顾阳按了回去,“不让,凭什么让。这个位置今天让给谁,也不能让给她。”更何况陈立的身体情况根本不能站那么久。
    女人闻言,顿时怒火上升,“好哇,你们果然组团欺负人,是不是当我没人了。”说着一把将自己的丈夫拉出来,“你是死人啊,你老婆被人欺负了,你还玩什么手机。”
    男人从顾阳回来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没有再玩手机了,自然听到了顾阳说的话,他原本对陈立让不让座是持无所谓态度的。不让也行,如果让了那是最好,毕竟他的母亲确实需要一个位置坐,所以他刚才妻子让陈立让座的时候,他就没有阻止妻子。
    现在顾阳回来了,而且对妻子的态度这样不好,作为一个男人自然是生气的,所以当妻子让他帮忙的时候,他立即站在了妻子的前头,“我老婆哪里说错了凭什么一样都是人,你们能优先买票,而我们却只能买无座的票?你们但凡有点良心的就该给我们老百姓让座。而且你的战友那么年轻,我母亲已经50多岁了,把座位让给我母亲又怎么了?你们站几个小时能死不能。”
    顾阳被气笑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们今天这是遇见一家子奇葩了。他倒是想看看今天这件事到底他们想怎么着。
    女人见丈夫给她撑腰,腰杆立刻就硬了起来,双手叉腰,说道,“就是,你们看看他那个态度,还军人呢,我呸!穿着一身军装人模狗样的,干的却不是人事儿。简直就是侮辱了‘军人’这两个字。”
    这话就严重了,女人的话音刚落,顾阳的脸色就变了,死死的瞪着女人,眼神凶狠,女人被顾阳瞪得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就意识到自己自己这样有些丢脸,腰杆又挺了起来,“怎么想打人呢?你要是敢打我,我今天就跟你没完。”
    顾阳确实想打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无耻、欠抽的女人,要不是他从来不打女人的话,他真想眼前的女人给打爆了。
    刚刚替陈立说话的那个小姑娘,跟男朋友争执了几句,还没争出结果,就看到顾阳回来了,知道两人是战友,就想着他应该能给陈立撑腰,却没想到女人看见顾阳回来,气焰却越发嚣张,说的话也越发难听,顿时怒气横生,不顾男朋友的阻止,站了起来,“喂,我说你这个老女人,你今天早上吃的是茅坑里的东西吧,嘴巴这么臭。”
    只是刚说了一句,又被男朋友给拉了回去,男朋友双手捂着她的嘴巴,低声说道,“你少说两句,等会挨骂的人又是你。”那个明显就是个胡搅蛮缠的,人家躲都躲不及,你还自己往上撞,是不是傻。
    陈立坐在位置上如坐针毡,他想站起来,顾阳的手却按在他的肩上,将他按在位置上,女人的话传进他的耳朵里,让他的脸色越发胀红。
    女人还在那里骂骂咧咧的,听得顾阳肝火那叫一个旺盛,神色一冷,冲上去就抓住了女人胸前的衣服,“别逼我打女人。”
    女人的丈夫一见状立即上来,对着顾阳就挥起了拳头,顾阳闪身躲过,抬起一脚踹在男人的腰上,随后放开女人,上前抓住男人的衣领抬起拳头,对着男人的脸就砸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谁也没想到顾阳会突然动起手来,等众人反应过来,过来劝架的时候,男人已经挨了顾阳好几下拳头。
    女人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男人会被打,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反倒是从上车开始就没怎么说话的妇人,这时候冲了上来,抱起地上的儿子就开始嚎,“哎呀,军人打人啦,军人打人啦!”
    女人听见婆婆的哭嚎顿时反应过来,也跟着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开始嚎,“军人打人啦,天哪,我们不活啦,不过是请他们让个座位而已,就要挨打啊。这天地间还有没有王法啦?”
    车厢里的旅客从一开始就看到了这件事,却一直保持沉默,虽然不赞同女人让军人让座的行为,但是也没有人站出来说事儿,此时看到顾阳竟然动手打人,脸色顿时也变了,只是这次却是不赞同顾阳的做法。
    “怎么能动手打人呢,这也太那个了。”有人小声说道。
    “你以为军人真的像电视里演的那样都是好人啊,军痞军痞,那些人就是穿着人皮的流氓。”也有人不屑地说道。
    “虽然这个女人是不对,但是动手打人就是他们的不对了。”
    打抱不平的那位姑娘听到了这话,狠狠瞪了几眼说话的人。
    这里的动静引起了列车员的注意,一个看着像是列车长的人走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儿?”
    女人指着顾阳,“他,就是他,身为军人竟然殴打我们老百姓,你看看我的丈夫都被打成什么样了。”
    列车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男人被打了却是能看出来的,而顾阳就站在男人的面前,动手之人是谁显而易见。
    那个小姑娘挣脱男朋友的手,说道,“不是这样的,是这个女人非要这个军哥哥让座,军哥哥没有起来,她就在那骂人,还侮辱人,她的丈夫还想打人,然后那个军哥哥才还手的。”
    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列车长立马就懂了,他看向女人,“他是没有义务给你们让座的,你们买的是无座的票。”
    女人眼睛一数,“那又怎么了?我是让他们让座,他们不愿意,直说就是了,干嘛打人,打人就是不对,道歉,立刻道歉。”
    这女人就不是个讲道理的人,而妇人则是抱着自己的儿子还在那里哀嚎,嚎这个世道艰难,嚎自己命苦,声音抑扬顿挫,就跟唱戏似的。
    列车长有些头疼,看向顾阳,“动手打人确实不对,你确实应该向这个女士道歉。”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让事情平息下来,而最快的办法就是一方道歉。
    顾阳冷声,“我是不会道歉的。”他没错,凭什么道歉。
    “好,不道歉是吧?那我要去派出所告你们,我要报警。”闻言,女人顿时又叫嚷开了。
    不过这是在列车上,列车还在行驶中,就算现在想报警也没有人来处理,于是女人扬言道,“你们给我等着,等我到站了,我就要去派出所告你们,说,你们在哪一站下车。”
    “阳城。”顾阳冷声说道,就算是去派出所他也是不怕的。
    女人没想到他们也是去同一个目的地的,“那就好办了,到了阳城,我们就去派出所。”
    “两位军哥哥别怕,事情的经过我都是亲眼看到的,我给你们作证。”红衣姑娘扬声说道,说着,还扫视了一眼车厢里的其他旅客,“我可不像有些人,只会看热闹,心里一点正义感都没有,让人寒心。”
    女人狠狠瞪了一眼红衣姑娘,这个多管闲事的死丫头,红衣姑娘回瞪,怎么着,有本事上来咬我啊。
    车厢里其他的旅客听到了红衣姑娘的话,神情都有些不自然,却也没人开口。红衣姑娘的男朋友抚额。
    **
    在场的警察们原本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直就听这个女人嚷嚷着军人打人,起因是什么却只字未提,听了红衣姑娘的话,看向母子三人的视线顿时就变了。都说军民一家亲,但这三个人的做法确实让人寒心。
    而顾阳打人的行为似乎也能理解了,要是换做他们,估计也想打人吧。
    沈清澜听完红衣姑娘说的话,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看着女人的眼神带着一丝冰冷,女人缩了缩脖子。
    沈清澜却没有对女人说任何话,而是看向了顾阳。“道歉。”
    顾阳看向沈清澜,眼神不可置信,“嫂子。”
    红衣姑娘原本以为沈清澜听完了事情的经过会帮着顾阳他们的,谁知道竟然是让顾阳道歉,顿时也愣住了,“哎,你刚才有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是这个女人胡搅蛮缠,跟这两位兵哥哥没有关系。”
    沈清澜只是对着红衣姑娘善意地笑笑,没有说话,她再次看向顾阳,“不要让我说第三遍,道歉。”
    顾阳对上沈清澜微冷的眸子,抿唇,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前,“对不起。”
    女人眼底的畏惧顿时就不见了,看着沈清澜一脸的得意洋洋,“还是你懂事儿,这样才对嘛,打人就是不对的。但是别以为道歉了这件事儿就完了,我丈夫的伤还没去看呢,医药费,精神损失费都要你们出,还有,今天因为这件事耽误了不是时间,误工费你们也要赔。”
    “你丈夫的医药费我们自然会出。”沈清澜淡淡开口,语气一转,“但是,说完了这件事,我们现在再来说另一件事。”
    “什么事情?”女人下意识的问道。
    “你侮辱了我弟弟,还有我弟弟的朋友,这件事你必须道歉。”
    “我什么时候侮辱他们了?你别胡说八道。”女人扬声。
    “你不道歉也行,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列车上那么多人肯定有其他人也看见了的,找过来问问就知道了,这么多证人在,我不怕你们抵赖。我弟弟打人是不对,所以我让他道歉了,至于你丈夫的医疗费,你们花费了多少我们也会给,但是你当众说了那么多侮辱我弟弟跟他的朋友的话,这也是事实。这件事情往小了说说,是你们彼此之间的争执,往大了说,你们侮辱的不是我弟弟,是军人。在上升一点高度,那就是你们看不起我们国家的军人。”
    红衣姑娘原本以为沈清澜,是个怕事儿的,没想到事情又出现了转折,顿时看向沈清澜的眼里就带着欣赏。
    沈清澜神情一直都是淡淡的,就连语气都是平静的,却让女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我可没有看不起国家的军人,你休想将脏水泼在我的身上。”
    骂人是一回事儿,一旦上升到整体的高度,甚至是整个国家军人的高度,那么这件事情就严重了,女人就算是再蠢也知道这个道理。
    女人的婆婆见儿媳妇要吃亏,立刻上前帮腔,“你们是想人多欺负人少是吧,就算我儿媳妇说了几句不对的话,那我们也没有动手打人吧,他们两个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但是我儿子呢,你看看都被打成什么样了?到底谁吃亏?”妇人也是个擅长胡搅蛮缠的主,说话避重就轻,将女人侮辱的话一笔带过,重点强调打人的事情。
    沈清澜见妇人还打算继续来胡搅蛮缠那一套,拿出手机拨打了沈君煜的电话,“哥,我现在在阳城遇见了几个胡搅蛮缠想敲竹杠的,需要一个律师,你尽快让人过来。”
    沈君煜微微一愣,应一声好,“我现在就让律师出发,等三个小时后就到,你现在具体在阳城哪里?”
    “我在阳城火车站的派出所。”
    沈清澜开的是免提,所以在场的人都听见了电话内容,女人见沈清澜真的要叫律师,顿时就急了,跑过来就想抢沈清澜的手机,沈清澜手一抬,直接挂断了电话。
    “律师已经在来的是路上了,这件事孰是孰非,自然有律师来作判断。”沈清澜看着女人淡淡开口
    妇人听见要叫律师,立即就害怕了,拉着女人的的手小声说道,“儿媳妇现在该怎么办?他们要叫律师。”
    女人心里也有些慌张,但到底比婆婆要镇定些,“妈别怕。这件事儿是我们占理,我们又没打人。”
    妇人一想,对啊,现在被打的是她的儿子,她有什么好怕的,顿时腰杆就直了。
    律师过来要三个多小时,几人就在派出所里耗着,红衣姑娘作为目击证人,也在一旁陪着他们。
    “沈小姐,对不起。”陈立小声地跟沈清澜道歉,这件事的起因还是因为他,顾阳是替他出头,“医药费、误工费什么的就让我来出吧。”
    沈清澜的视线不经意间在陈立的左腿上一扫而过,淡淡开口,“这件事不怪你,我会解决,放心。”
    顾阳附和,“对,这件事不是我们的错,我们不用怕,我嫂子会解决的。”
    沈清澜扫了顾阳一眼,顾阳顿时禁声。
    半个小时后女人就等不住了,嚷嚷着要回去。其实也是害怕律师真的过来了,这件事情会对他们不利。
    沈清澜淡淡开口,“你们现在还不能走事情,今天必须有个了断,你丈夫的伤还没去医院处理,我们的医疗费也没有赔偿,你们侮辱了我弟弟他们的事情也没有个说法,现在走了算怎么回事儿。”
    “伤我们自己会去看,你们只要将钱给我们就行了。”女人还惦记着医疗费,“今天你们对我丈夫的殴打,使我们几个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所以你们必须赔偿给我们精神损失费,5万块。”
    没想到都这样了,女人还不忘狮子大开口,红衣姑娘啧啧称奇,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她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她的声音不算轻,在场的人自然是听到了,有警察捂着嘴,掩饰住嘴角的笑意,女人却怒了,“死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再胡说,你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红衣姑娘双手叉腰,“这里可是警察局,有本事你就上来打我。”她倒是想看看在警察局打人,警察管不管。
    女人当然不敢在警察局动手,恨恨的瞪了一眼红衣姑娘,叉着腰,自己生闷气。
    结果生了闷气不到五分钟,她就走到沈清澜的面前,摊开手,“医疗费我们也不要了,精神损失费赔给我们就好,给了立刻走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她一副“我很大度,你们赶紧见好就收”的表情。
    沈清澜神情淡淡,“律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这件事我们交给律师解决。该赔多少我们一分不会少给,而你们侮辱他们的事情也让法律给个说法。”
    女人神色一僵,就要撒泼,沈清澜淡淡地看着她,眼神平静,没有丝毫的凶狠之色,却让女人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
    明眼人都能看出沈清澜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女人的丈夫见状就想拉着妻子走人,“算了,我们走吧。”
    女人还惦记着医疗费跟精神损失费呢,哪里舍得就这样走了。哪怕没有几万块,拿个几千也好啊。至于她丈夫的伤,不过是些皮外伤,回家擦点药酒,几天就消了。他们都是普通的打工者,平时收入有限,能得些赔偿也是好的。而且这几个人一看就是有钱人,拿他们几个钱怎么了?那些钱对他们来说都是小钱,他们手指缝里随便弄一点都不只这个数。女人想的理所当然,心安理得。
    沈君煜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到三个小时律师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沈小姐。”律师走到沈清澜面前打了一个招呼
    “张律师又要麻烦你了。”沈清澜淡淡开口。
    张律师笑着说,“沈小姐,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知道这次事情的经过是什么?”
    沈清澜低声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张律师点点头,顿时就有数了。
    他走到女人的面前,“这位女士,从现在开始我将作为顾阳先生的代理律师。你说我的当事人动手打了你丈夫,是这样吗?”
    “对,就是这样,这件事你们别想否认。”女人理直气壮地说道。
    张律师点点头,“可是我怎么听说是你丈夫先动的手?顾阳先生只是正当防卫呢?”
    “你们这是抵赖,是无耻。”女人扬声尖叫道。
    “你才无耻。”红衣姑娘接口,“律师先生,还有各位警察叔叔,我能作证,确实就是这个男人先动手要打两位兵哥哥,而这位兵哥哥也是出于正当防卫,这件事不仅我看到了,列车上很多人都看到了,你们可以去查证。”
    女人狠狠瞪着红衣姑娘,红衣姑娘看都不看女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