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头的爹早年在县城的当铺里当过学徒,也就学了那么几个字,现在回了村,那可就成了全村唯一有学问的人,平时人们写信什么的都要求到他这里。后来,村里人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王秀才,他也乐呵呵的应了,只是叫了这些年下来人们差不多连他的真名都给忘了。
    今天王秀才依然美滋滋的坐在家里,喝着小酒,门外王石头嚷嚷着就进了屋。“爹,有人来借笔墨写信。”
    喝的有些高的王秀才一时没有听清楚,只是听见写信两个字,这让他微微清醒了些。“哦,写信,石头,去把笔墨拿出来。”
    “知道了,爹。”王石头一跑一颠的跑去拿笔墨。
    等他拿来了笔墨,余乔和虎头也进了门。看到桌上摆着的笔墨,余乔顿时面上一喜。“石头,多谢你了。”
    王秀才哆哆嗦嗦的走到桌前,拿了几次才将笔拿到手里。双眼昏昏沉沉的看了看余乔,问道。“写给什么人?”
    余乔摇了摇头,这位真是喝高了,就这样还拿笔呢,真要写出字来怕是连他自己都不会认得吧。“王大伯,今日借了您家的笔墨,改日我一定好好感谢您。”
    王秀才冲余乔一笑,一股子酒气差点没把余乔给熏死。“不,不用谢。”
    余乔麻利的拿过王秀才手里的笔,沾了墨,三两下就写满了一页纸,这交通不便就是麻烦,写一封信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可是送信却得一个多月。顾硕的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悟空大师说三年以内用他的药调养顾硕不会有事,可余乔还是不能不担心啊。这一年她除了跟着李岩到处找人比试,剩下的就是按照悟空师父给的地址到处寻医。可是这名医哪里是那么好寻的,一般人就算碍于悟空的面子见了余乔,可是对于顾硕那样的疑难杂症也是束手无策。至于那些个门槛高的,一年里少有在家的时候,都被那些名门大户给请回去治病去了,余乔哪里有功夫一个一个寻去。这转眼一年多过去了,眼瞧着还没有一个可行的办法余乔已经有些着急了,她估摸着,不行就要实行第二套方案了。
    她这里一边想,一边写,没曾想可把王秀才给惊出了一身冷汗,连酒也醒了大半。
    “你,你会写字?”王秀才可没想到余乔竟写的一手好字。这可不是他一个学了两年字的学徒能比的。
    “这不明摆着,我这不是写字吗?”余乔落下最后一笔,又将那写好的几页纸拿出来吹了吹。“王大伯,您知道离这里最近的驿站在哪里吗?”
    王秀才这一生最佩服的就是有学问的人,对于余乔的问题他哪里敢有半点怠慢。“知道,知道,要不我帮你把信送去吧,驿站里人我都熟。”
    “这怎么好意思啊。”余乔说道。这乡里的人就是淳朴,不光借给她纸笔还要帮他送信,这样的好人哪里找啊。
    “没事,一点也不麻烦。”王秀才拿过余乔手里的信,找了个信封沾着水将信封了口。“不知道这位小兄弟贵姓啊?”
    “我姓余单名一个辰字。”余乔笑了笑。“王大伯,谢谢您了。”
    “余兄弟,不用那么客气。你怎么会到我们这来的?”王秀才当年在当铺了那也算是有些阅历的,他总觉得余乔是跟他们不同的,就算是穿的再普通,那也绝对不是普通人。
    余乔不得不把她那个故事重新拿来讲述了一遍。也不知道这故事是不是真的很感人,王秀才听完后,那是满脸老泪纵横啊。他拉着余乔的手说道。“余兄弟,你不用怕,有哥哥我在呢,只要我能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余乔好说歹说,总算是把这位热情的过了分的王大伯给劝了回去,有时候热情太过了,那也就是受罪了。
    不过这在余乔看来根本不值得记住的事情,却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第二天,就有人拿着备好的笔墨纸砚,来求余乔给写信,余乔也不好推脱,就这么一来二去的,渐渐的来找余乔写信的人有时候一天能来好几波。这些人家都是很实在的,每次求余乔写信都不好空着手来,不过大家拿来的大多都是些粮食,水果之类的吃食,这也省的余乔再四处找吃的了。
    王秀才也是余乔这屋的常客,他喜欢站在余乔的身后,看着他写字。虽然往往一天下来,他的腿都肿了。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夙瑶跟村里的孩子们也都混熟了。她很喜欢追着那些孩子们跑的感觉。往日里在山上不管做什么都是一个人,就算是她想要玩也找不到人,爹爹又整天忙着自己的事。她一个人又能找谁玩去。现在在村子里她成了孩子头,越发没有姑娘的样子了,不知道她爹回头知道了,会不会再来追杀余乔。
    余乔每天帮人写完信,就开始在院子里打拳,一些孩子们就都围了上来,他们一个个双眼放光的样子,真把余乔给吓了一跳。
    “哥哥”“大哥”什么的顿时响成一片。
    “你教我们打拳吧。”虎头说道。
    余乔笑着对一圈小萝卜头说。“你们学拳干什么?学拳一点都不好玩的。”
    “余大哥,你就交我们吧。”
    余乔被缠的没办法,只有暂时先答应了下来。这可都是一帮惹不起的人啊,要在这个村子里生活,如果把孩子们全都得罪了,那她也别想好过了。到时候这些孩子们回家跟他们的娘一哭诉,那她就得赶紧跑路了。
    这一天,余乔和夙瑶正在屋里说话,王秀才背着两只手,踱着小碎步就进来了。“余兄弟,今日我要进城去买些日用品,你们要一起去吗?”
    余乔早被孩子们给弄怕了,当即干脆的答道。“好,我去。”
    王大伯赶得是一辆没棚子的驴车,余乔坐在车板上,整个人被颠的一起一落的,差点没把早上吃的饭都给吐出来。
    “王大伯,这城里离这里有多远?”
    “也就是一个时辰就到了。”王秀才一扬鞭子。“余兄弟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
    余乔当然有想买的东西,不过现在她手中总共也就剩一两银子了,她可不敢轻易花出去,这钱还得当成本钱用来钱生钱呢。
    车子晃晃悠悠的走了一个时辰,终于来到了一座不大的小城,城门大开着,不时的有挑着担子的山民往城里走。“还挺热闹的。”
    王秀才哈哈一笑。“是啊,今个正好是赶集的日子,城里到处都是来卖山货的,我们村里也有不少人都来了。他们起得早,现在怕是早就到了。”
    “集市啊。”余乔想了一会儿,问道。“这集市多久举行一次?”
    “每个月初一,十五,一月两次。”
    余乔暗暗想着,这想要赚钱就还要着落在这集市上,总要弄点新奇惹眼的东西出来赚点有钱人都银子,顺便让村里的妇女们也干点增收的工作。
    余乔在集市口跟王秀才告别,两人约好傍晚的时候在城门口碰面,然后就分手了。余乔一个人溜溜达达的在集市上闲逛,不过她并不买任何东西,只是仔细的观察着那些做买卖的人,她对于这里的物价还不了解,现在正好是一个机会。
    集市上的人虽多,可是货物的种类却并不多,大多都是一些山货,还有野味,皮毛什么的,偶尔有个买胭脂水粉的小摊,那就是想买都挤不到跟前。看来不管再任何时代,女人的东西都是最好卖的。
    快走到摊尾的时候,余乔终于见到鲁家村的几位村民,这几位都是地道的鲁家村人,不像王秀才那是后来搬去的。
    余乔上前打了招呼,这几人都曾经找余乔写过信,对余乔也不算陌生。
    “余兄弟,快来这坐。”有人让了个位置给余乔。
    “没事,我不累。”余乔推脱道,眼睛瞄上了摊子上摆的一些毛皮,这些都是獐子、兔子的皮毛,整张皮子都不大也很难卖上什么价钱,可是要是不卖,那一家人都吃什么呀。
    “生意怎么样?”余乔问道。
    “唉。”几人接连叹了气。“哪里有什么生意,到现在一张皮子也没卖出去。”
    余乔将几张皮子都翻检了一番,发现虽然这些皮子不大,不过都经过了很好的处理,而且张张都毛色鲜亮。“这些全部卖出去,能有多少银子?”
    “不多,也就是一两银子吧。”这是些差不多是他一个冬天的收获了,今天冬天猎物不多,最后只落得这些东西,要不是实在过去下去了,也不会拿这些东西出来买。
    余乔笑着拍了拍那些皮子。“这些皮子我全要了。”说完她递出了一两银子。“喏,你说的一两银子。
    那人怎么都没有想到余乔这样豪爽,说买就全都买了。
    “你,你真的全要?你要这些东西怕是没用吧。”那几个汉子一幅怕余乔吃亏的样子。
    “你们放心吧,我真的全要了,而且这些东西我都有用处的,不是白买了回去。”余乔知道这些山里的汉子怕她是因为同情他们,所以故意买些没用的东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