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的事处理起来并不复杂,以余乔的手段,自然很容易就镇住了那些人。而这些人因为前次的事,对余乔也很是惧怕,不然他们不会趁余乔离家的时候才会有所动作。
    在余乔这还没有使出什么雷霆手段,那些人便自个就偃旗息鼓了。他们不傻,似乎知道余乔在家中呆不长,所以打算采用迂回政策,等余乔走了再有所行动。余乔一直以来的强势,早就在他们心中留下了阴影,所以一听说余乔回来的消息,这些人就如见了猫的老鼠,各个都缩在房中闭门不出了。
    没有了自由,心中只剩下怨恨的这些人,银子是唯一能让他们觉得兴奋的东西。只要能找机会打捞一笔,他们不介意暂时隐忍。
    眼看着这些人硬是忍着,对余乔的行动一丝一毫都没有反抗,余乔是颇觉无趣的。这些人的心思真是够阴沉,这样都忍得住,看来不光世界在进步,他们的城府也比以前深多了。想起他们刚来到周家时的那些表现,真是比现在幼稚多了。
    余乔的假也没有几天,还有不少事等着她去做,她干脆将这件事交给目前基本处于退休状态的李岩帮忙处理。其实她送给他们些安家银子倒也无妨,不过那要等他们被逼得在这个家呆不下去的时候。她不介意在他们眼中做个恶人,只要到最后能让他们留下条命,就算对得起爹娘了。这些人在家里的事估计早就传去去了,想利用他们的恐怕也不在少数,这些人自以为从余乔这里偷跑出去就是获得了自由,其实,当他们离开周家的时候,才是真正离开了余乔为他们布置的保护层。这人呀,总是喜欢只看表面。这世上的许多误解、矛盾以及因此而造成的种种遗憾,大抵都是如此产生的吧。一个人想要真正得到别人的理解,那真是不容易呀。
    将家中的事暂时放下,余乔想去袁振那里看看他们家那些产业到底处理的怎么样了。这可是个大工程,就算他们的保密工作做的再好,泄密的可能也是非常大的。不过现今周家的名声在京城可是不怎么好,就算是她爆出个周家可能要破产倒闭的消息,也会有人相信的。
    袁振家的院子亦如往常一样热闹,院中的地面都被踩得光秃秃的,他的这个院子本来就少有什么花草假山之类的装饰,闹哄哄的倒像个菜市场。
    余乔跟着带路的丫鬟一路前行,目光中微微多了几分凝重。虽然表面上看来这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不过余乔依然感觉到这些人身上充斥的那种紧迫感。从开始的时候周家那些产业的买卖,就是经了这些账房的手,从那时候到现在周家卖出的产业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了,恐怕就连这些人心中都产生危机感了。
    一路进了内堂,余乔拒绝了别人的通报,自个推门就走了进去。
    坐在书桌对面的袁振听到开门的声音,当即怒喝道。“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怎么这么大的火气?”余乔笑着问道。
    “是你?”袁振放下手中的账册,连忙迎了出来。“来了怎么也不让人说一声。”
    “好不容易得了空,直接就来了。”余乔轻轻一笑。“刚刚怎么了,有谁惹你生气了,怎么那么大的火气。”
    “没有谁惹我,只是生意上的事有些麻烦。”袁振的眉头轻轻隆起。
    “生意上的事,是什么?”
    “那些人压价压得太厉害了。要不然铺子的事,先缓缓吧,那些流言对我们太不利了。”这世上的商人没有不精明的,余乔的那些铺子无论是地段还是盈利都是极好的,本该卖个高价的,不过现在那些人似乎都认定周家资金周转不灵,急需变卖铺子变现,所以都将价格压得很低。这种时候,没人会做什么善人,都想着怎么为自己牟利呢,不落井下石就已经不错了。
    “那就先缓缓吧。”余乔微微一笑。“我现在也没时间管这些了,那些铺子就都交给你了。你想怎么办都行。”原本说要送给袁振和李雪的产业他们都没收,剩下的铺子不如就交给他们吧。也算给他们些补偿,就算将来她和惠儿都走了,他们也能有所支撑。
    “你能这么说,当然是最好了。”袁振松了口气。“要是真这么卖下去,你就赔惨了。”
    “陪就赔了,我还不在乎那几个小钱。”余乔笑着说道。
    “是,那几个小钱你是不在乎,不过我实在是看不得别人占了咱们的便宜去。向来只有我占别人的便宜,还没有人能占我的便宜呢。”
    “行了吧你,自信过头就是自大了。”余乔拎起桌上的毛笔顺手甩了甩,在洁白的纸面落下一溜大大小小的墨点。
    “听说你在军营里做监军,感觉怎么样?”袁振好奇的问。
    余乔在那一堆墨点周围稍作点缀,纸上瞬间就落满了桃花,余乔笑眯眯的继续落笔。“监军?无聊死了,这不就是我们家拿钱买来的职位嘛。”
    “这边都穷的要卖铺子了,那边还虚荣的去捐银子,不少人都背地里议论你们呢。”
    起笔,添上几条枝干,一棵桃树栩栩如生的跃然纸上,余乔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举起纸吹干墨迹。“且,谁管那些人说什么,真是吃饱了没事做。”
    “画的不错,你什么时候还有这手了。”袁振上前瞟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你不用说这么违心的话吧,我自己的水平怎么样我可是知道的,跟你这大才子可是没法比。”余乔将画纸丢开,望着袁振摇头。“想当年,你的画可是享誉京城的哟。”
    “我这个才子早就名不副实了。那些陈年往事还提他作甚。”袁振无奈的摇头。当年的那些事,现在想起来却宛如梦中一般,感觉真的太遥远了。
    “好吧,就算好汉不提当年勇,可你毕竟曾经当过好汉不是。”余乔挑挑眉。“好了,不跟你闲扯了,把整理好的信件赶快拿来给我看看。”
    “好,我这就让人去拿。”
    余乔在这边忙着看资料的时候,远在京城近郊的军营里却也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帅帐上的太子满脸严肃的望着站在帐下身着男装的翠儿,忍不住再次问道。“这是太后让你送来的?”
    “是。”翠儿轻轻点头。“请太子早做准备,时间不多了。”
    “我知道了,请你转告母后,我不会辜负她的期望。”太子郑重的点了点头。
    “奴婢告退。”翠儿不卑不亢的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太子也不在意翠儿的态度,现在他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手中的那封信上。那封信上赫然正写着从西南传来的一个紧急军情。西南的张辅将军原本一直在跟那些叛贼对持,如今这么久过去了,原本应该早就被剿灭的叛贼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这其中具体有什么原因还未可知,只是皇后如今已经对那张辅将军起了疑心,这次已经打算将他调往边疆对抗草原上的蛮族去了。那么这些已经日渐壮大的叛贼就要有人去剿灭,可是皇后对诸位军中人物都不信任,这件事也就只能着落到太子这里了,虽然他那里只是一支新军,不过相比那些叛民来说,还是很有优势的。皇后在军中也有眼线,自然知道这只队伍的训练近况,所以她也不是完全的无的放矢。对于太子她还是很有信心的。这件事如果做好了,也是个功绩。
    太子独自坐了一会儿,身上忽然升起了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来人,请军师。”
    “是。”隔间门外传来惠儿清幽的音调。方才那人虽身着男装,不过他走近惠儿的时候,他却嗅到哪人身上的那股子脂粉味,这味道并不是男子们与女子厮混之后无意间沾染上的那股味道,反而像是从骨子里带出的味道。他到底是出身茶馆,又自幼被余乔熏陶,对香味这种东西还是很敏感的。这香料清幽淡雅,又极贴合这人的气质,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绝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而且若他所料不差,这人必定是个女子,而且是宫中的女子。不知宫中传来了什么消息,太子的声音听起来可是透着几分激动。而且直接招军师前来商议,这其中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惠儿并不介意那陆照升是不是会占据太子的信任,看着这个叼着糖葫芦的小小少年成长至如今的模样,他心中还是很有感触的。而且在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他对他产生了一种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情,也许正是这种感情让他不自觉的对他的任何举动都充满了包容之心吧。
    惠儿并没有亲自去叫陆照升,他的真实身份虽然那些侍卫们并不清楚,不过太子对他的态度,其他人自然是能看的出来的,所以自然有人很自觉地接过了这个跑腿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