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已经入夏的天气,不过北方的天气却并不炎热,不过即便是如此,忙紧忙出的余乔还是觉得身上出了一身薄汗,连带心头也是一片烦躁。
    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身体好的人生起病来才更难医治,惠儿的烧接连几天都没有退下来,余乔已经将所有其他的工作都交给她师父来做,自己专职当看护去了。怎么说她师父当年也是个人物,余乔那些帐表文书他虽然看不懂,不过做个首领指挥调度一下还是游刃有余的。所以余乔也就干脆放开什么都不管了。只是惠儿的身体却一直不见好转,整日里都只是昏昏沉沉的,清醒的时候也是没什么食欲。眼看着身体更是日渐消瘦下去。这让余乔又是心痛又是着急,可她就算是再着急也不能替他生病吧,京里最好的大夫也都被请了一遍了,给出的诊断也都是偶感风寒,心脉郁结之类的,没有什么出奇,只说吃了药将养几天,放宽心,不久就能痊愈。
    余乔知道这风寒还在其次,这病估计都是被那件事给闹的,这说起来也算是心病吧,不过这件事她还真的帮不上一点忙。
    可是就在余乔和李岩忙的脱不开身的时候,在周府中一股不安的情绪却开始蔓延开来。这个时代是极为看重血脉传承的,一个家族若是断了传承,那也就意味着这个家将要完了。这府中的人也看得清形势,知道若是惠儿这个周家目前的家主若是去了,那依照组制来说这周家的家产真么也落不到余乔这个外姓人身上。虽说周府这些人都是之前顾硕精挑细选的,各个都是家世清白为人还算是可靠。不过,面对如今的形势,也有不少人开始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了,这些人虽干不出什么卖主求荣的大奸大恶之事,不过在面临选择的时候,他们也有他们选择的权利,再加上余乔在府中素有恶名,也就有不少心思活泛的下人们开始倒向那些个被关在府中的周家近亲身上。不管怎么说这些人也是周家的正统血脉,不是吗?
    这些暗中的风起云涌,却没能引起余乔和李岩的注意,两人都将精力用在了其他地方,哪里会注意自己眼皮子底下的这点事,而且就算是他们注意到了,那也不会太将这些人放在心上。在他们心中到了最后一步都敢公然跟整个中州最尊贵人叫板了,哪里会在乎这几个跳梁小丑。
    在家中老实了有一段时间的那些“周家人”此时也是有些蠢蠢欲动,那周家三叔更是多次试探着想要出府,不过周家的那些护卫可不是那些签了契约的下人们,他们早就在从小的训练中被洗了脑,现在也只知道要执行余乔的命令,倒是没有让这些人得逞。
    这天傍晚的风非常闷热,余乔伺候惠儿吃下一碗米粥,干脆命人将一个软榻搬到湖畔边上的亭子里,亭子四周更是挂起了轻薄的纱帐用来遮挡蚊虫。余乔的思想自然是跟这个时代的人不一样的,这里的人病了之后都是恨不得门窗紧闭闷在屋中,即便是病好了,也怕体虚,不愿多出房门。可余乔知道病中的人更是要呼吸新鲜空气,总闷在屋子里没病也要添上几分病气了。
    两人就那样坐在亭子里看着夕阳,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惠儿的气色倒真的看起来好了几分。
    “小姐,三爷要来瞧瞧少爷,如今正在院外候着呢,您要让他进来吗?”管家古达面色阴沉的站在帐外对余乔说道。本来这传话的小事根本就不用他这个管家亲自来办,不过近来府中暗中的那些事他都明白的很,只是现在那些事都没有摆上明面,他也不能毫无缘由的责罚那些人。“哼,真是笑话,少爷的身体若真有大事,小姐怕早就坐不住了。不过是些许小病,家中这些人就坐不住了,看来小姐让人将这些人看管起来做的倒是没错。”古达在心中想道。原本这些受了儒家思想熏陶的古人对于孝亲是极为看重的,可是余乔让人将周家的近亲像犯人一样看管起来难免这些人心中没有什么看法,就连他古达都多少有些看不过眼,在他想来这些人即便再不堪,那远远的找个宅子打发他们出去再给些银两也就是了,没必要将那些人囚禁起来。可如今看到这些人打得主意,他这个周家的老人可是看不下去了。
    “恩?”余乔起身挑开纱帐,脸上显出些许玩味。“他们怎么来了?”
    “小姐,这些人没安什么好心,府中都被他们搅乱了。”古达这话说得倒也干脆。他知道余乔的性子,也就不拐弯抹角的说话了。
    “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就又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余乔嘴角泛起冷笑。“你不用管了,由着他们去闹吧。还有,以后他们要是再找理由来探病,直接打发了,我可没心情去看他们那恶心的嘴脸。”
    “是。”古达应了一声,接着眉头一皱又道。“可是,真就放着他们不管吗,附中可是生起许多对小姐不利的留言了。”
    余乔淡然一笑。“不妨事,他们若是不闹开了,我怎么找理由收拾他们,你只管看着就行了。”说起府中的留言,不外还是那些命硬,克夫,最多再恶毒些的,说惠儿这病是她偷偷下毒害的。这些余乔不用去听,就能猜得到,实在是没什么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