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蓝寺门外依然冷冷清清,大门只开了一条小缝,门前的几株翠竹泛着枯黄。那远远就传来香火味和空气中的阵阵梵唱,让人的心灵产生了一种空明感。
    两人正要举步上前,那院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梳着高髻的妇人带着一个小丫鬟施施然自院门内走出。
    只听这妇人边走边道。“本想找方丈把把脉,不曾想方丈竟然不在。”
    “夫人,咱们改日再来就是了。”小丫鬟扶着这妇人一步一步往台阶下走。
    不住絮絮叨叨的唠着家常,耳尖的余乔却远远的将她们的谈话都听了去。方丈竟然不在寺中,这倒让余乔有些意外,不过找不找方丈倒并不重要,余乔早就知道这宝蓝寺其实就是顾硕的一个据点。现在他们不知道顾硕等人在哪里,也不好贸然到处去找,这样容易打草惊蛇,还不如到这宝蓝寺中探探消息。
    山门前道路狭窄,两人必不可免的要和那下山来的妇人擦身而过,余乔两人礼貌的侧身避让,不想那妇人和丫鬟在经过余乔和惠儿身边时,却神态孤傲的掩住口鼻。那小丫鬟更是说了一句。“乞丐也到这里来。”
    惠儿微微皱起了眉头。余乔却忍不住莞尔一笑。她拉了拉惠儿的衣袖,轻声说道。“走。”
    惠儿跟上余乔,半晌之后他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人家笑咱们,你还这么高兴。”
    “她们说的其实也没错,我觉得咱们两个现在跟乞丐也差不了多少了。人家是什么人,那是爱干净的大家闺秀,看到咱们这副样子当然受不了了。我刚刚只是在想象若是那个穿的干干净净得夫人换上咱们这样的衣裳会是什么样子。”余乔轻轻耸了耸鼻子,话说她真的不知道她有多久都没洗澡了,身上不臭才怪。
    “你的想法跟别人真的不一样。”惠儿一跟着笑了起来。
    “那不是说明我特殊吗?”余乔率先推开了院门。
    院中那棵老松依然虬劲挺拔,那伸展开的枝叶几乎遮蔽了院中的整个天空。余乔静静的呼了口气。“这里的空气真的能让然人心情平静。”
    “两位施主。”树后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无尘。你又跑到树后打瞌睡了。”
    “施主,你是?”无尘疑惑的挠了挠头。
    “小和尚,你真的连我都不认识了吗?”余乔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余施主?”无尘上下打量余乔一番。“怎么你会这样?”
    “先不管这些,我问你方丈现在到哪里去了?”
    “方丈不是到施主家中去了吗。施主怎么会不知道?”
    “到我们家去了。”余乔低声念了一句。“那你知道顾公子现在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可能方丈知道。”无尘根本就想不明白余施主怎么会有扮成乞丐的嗜好。
    余乔凝神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无尘小师傅,这样吧,你就当今天没有见过我们怎样?”
    “可我明明见过施主,怎么能说没见过,方丈说过,出家人是不能打诳语的。”无尘急忙摇头。
    余乔看着这憨憨的小和尚,心中还真是有些无奈。“那这样吧,你也不用当诳语,你只要将今天见过我们的事保密,不要说出去就好。这样行了吧。”
    “好吧,小僧不会将今日见过施主的事情说出去,施主放心。”这下无尘倒是直接就答应了。
    “我们就告辞了。”一直站在一旁的惠儿说道。
    “走,大哥,找个地方吃饭。”余乔笑着拍手道。
    两人也没换衣裳,就直接找了个小饭馆要了两碗面等吃完之后,两人就找了个茶馆要了二个铜子一碗的劣茶一直消磨到茶馆打烊。之后两人就找了个墙根跟那些无家可归的乞丐一样窝在那里闭着眼假寐。
    虽然到京中只有半日不到,可余乔也隐隐感到了一种危机,笼罩在周家头顶上的阴云从来都没有消除过,现不过是一下子都爆发出来了,不过这样也好,一下子将所有的问题全都曝露出来。这些人敢打周家的主意,那就是在碰触她的逆鳞。以前她从未想过要对付那些人,最多的也就是威慑,可是那些人会怕吗,他们只会表面上装的一团和气,可是背地下,还是一头头待人而嗜的饿狼。
    两人方才都商量好了,等到半夜,两人就偷偷潜回家中,等到明天一早只要他们两人高调的一露面,相信顾硕他们自己就会找上门来了。
    这些人之所以会对周家发难,那也是因为周家近些年来发展的太快,抢占了他们的生意,让他们利益受损,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些余乔都懂,可如今的周家也不可能为了怕别人惦记,而对那些人妥协,而且现在的情况也不是她妥协这事情就能过去的。她余乔宁可鱼死网破,也不会让那些小人得利。
    夜深了,原本所在墙角的两个人影慢慢站了起来,他们活动一下手脚,然后快速在街道上奔跑起来。其实两人想要回家完全可以通过余乔挖的那条密道,不过白天时余乔也注意到周家的外围全都布满了各家的眼线,虽然那密道的出口并不在周家,不过那院子毕竟只与周家隔着一条路,要是他们两人贸然出现,也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余乔才将时间定在了晚上,夜晚人的视力本就不好,这时候有夜盲症的人还是很多的,到时候只要凭借余乔的速度,两人定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周家内部。
    两人一路走来都极为小心,等到了周家附近,余乔确定那小院中确实没有埋伏,两人这才轻轻落进院中。
    这院子平日里根本就没有人在,只有隔壁院子的一个老妇人,每个一个月左右打扫一次,不让院中的杂草张起来就行。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座空宅院,可谁也不知道这院中却内有乾坤。余乔充分吸取了她记忆中那些老一辈革命家的宝贵经验,她的密道出口并没有像一般人那样不是建在床下,就是建在佛龛后面。她的密道出口正在院中的那棵老槐树下,余乔在树根部摸索一番,然后一拉一提,一块带着枯草的泥土就被掀了起来。原来这地下还有一块石板,两人顺这这入口下去,那石板落下,从外面看来就又是一块杂草地了,一点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密道内一片漆黑,余乔在前面上摸出一个东西塞进惠儿手中,然后只见黑暗中火光一闪,余乔将火折子往惠儿手中那盏油灯上一凑。“行了,走吧,出口在我房间的窗户底下。”原来在周家的那个入口也没有放在屋中。余乔的那面窗子正好紧邻池塘,平日里除了青蛙,还真没人往那里去。
    “那不是紧邻池塘?”惠儿忽然间也想了起来。“我想起来了,这东西就是你借挖池塘的机会修的吧。不过这密道离池塘那么近,万一漏水怎么办。”
    “你想的还挺远的。放心吧,这些我都做好准备了,我这密道只是开口在池塘那里,这一头可是从我房间底下穿过来的。”其实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当时余乔考虑要是逃跑的时间来不及,或者有什么紧急情况的时候,她就一拳打穿地面,直接跑走。
    “走吧。”听到余乔说完,惠儿也不在多言。既然余乔早就将一切都考虑到了,那他就只管用就是了。
    两人在底下一路疾行,密道很快就到了尽头。“大哥,看仔细,记住我按下去的顺序。”余乔在侧面墙面上微微突出的几块青石上按按顺序按动几下。然后只听嘎巴一声,两人头顶上的石壁慢慢升了起来,这个机关可是余乔当时使劲了浑身解数才设计出来的,现在经过了沙漠一行,见识过真正的机关之后,她只觉得自己这一手实在是幼稚的可以,不过现在也能凑合着用了,这里的东西要是再想要动,一方面是麻烦,一方面是有可能会泄露秘密。
    在那石板将要升起的一瞬间,余乔吹熄了油灯。让惠儿将油灯在地上放好,两人悄无声息就落到了地面。余乔又将那石板合了起来。她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然后将刀尖插入窗缝间,轻轻挑拨几下,这窗子就开了。
    惠儿忍不住在心中无奈的笑,连这种开门开窗的事情都会,他真不知道是该夸她还是该气她了。
    余乔冲惠儿打了个手势,然后率先跳了进去。屋内感觉不到还有别人的气息,而且房中还有燃过香炉残余的味道。这房间虽然久无人住,不过下面的人打扫的还是很尽心的。说起来还是家里好啊,自从进入自己的房间之后,余乔就觉得全身上下前所未有的放松。
    等惠儿进到屋内之后,余乔又将窗关了起来。“大哥,从我这里的侧门出去就穿过走廊就能到你的院子,走,我送你过去。”
    “我自己去吧。”惠儿推辞道。
    “我现在还不知道你房中是不是有人,这样还是我跟你一起去看看。要是没事的话,我在回来。”余乔说道。
    “好吧。”惠儿知道余乔说的有道理,也就不再推辞,其实身为一个男子,总是这样处处让一个弱女子保护,他心中也觉得不是滋味,不过在武道方面他也真是比不上余乔。
    两人在房中也没呆一会儿,就又从侧门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