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街上疯跑了一阵,引来了无数人侧目的惠儿,忽然苦笑着靠着墙坐了下去,难得冲动一次,却也没能有个结果。他根本就不知道顾硕如今在哪里,这样孤身一人上街又能如何。而且现在冷静下来了,他又觉得自己可能想的太简单了,以顾硕这样精明的人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这么久以来他都表现的很低调,现在也不可能会突然改变态度。他承受不起余乔知道真相后产生的怒火,这一点惠儿还是能确定的。
    重新冷静下来的惠儿,眉宇间那种睿智的气质重又显现出来。这件事深想下去,却有很多让人想不通地方,如果绑走余乔的人是为了索要钱财,那定然不会再留下这封信来,可留下这封信来也只是让他们这些人放弃寻找罢了。虽说他现在觉得这事不会是顾硕指使的,可是能在这个家里将功夫高强的余乔劫走这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来的。
    垂着头,慢慢踱步的惠儿,重新又走回人流拥挤的街道。忽然间他感到心头一阵沉闷,似乎自从离开了家乡,他们原本简单的人生就完全变了模样。如今就算是想要回去,也回不去当初了。
    走近家门前那条巷子的时候,惠儿忽然看到门前停着一辆红木雕花的大车,这车正是顾硕的座驾,没想到他竟然来了。
    惠儿紧走两步,唤道。“顾公子。”
    车帘一掀,顾硕探出头来,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惠儿,神色微微一动。“周兄,你可有什么发现?”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动作还真快。”惠儿看到顾硕的样子,顿时就知道,他已经从家里得到信了。看来这个家里对顾硕还真是没有秘密啊。
    顾硕的神情有些尴尬,不过现在确实也不是两人内讧的时候。“周兄咱们上车谈如何?”
    “好。”惠儿几步走到车前,一撩帘子跳了进去。
    车内四周都放着冰罩,让惠儿浑身一阵凉爽,方才的燥热全都远去了。
    “不要浪费时间了,周兄。”顾硕显得很焦急。
    惠儿往四周看了看,接着对车夫说道。“你不用在这了。”
    那车夫看了看车内的顾硕,这才转身下了车,到墙边坐着去了。
    “你说有谁能在短时间内将余乔的字迹模仿的像真的一样?”惠儿忽然问道。
    顾硕愣了一下,不过他立刻意识到这可能跟余乔的失踪有关。“很多人都能做到,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惠儿笑了笑。“这个家里应该有不少你的人吧。”
    顾硕脸色一变,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周兄,对你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这院子原本就是我转给余乔的,院子里那些老人确实还跟我有些关系。”
    “那我想这院子也不是谁都能进的吧,我听说了顾公子你对我们家里人还是很维护的。”
    顾硕点了点头,心中渐渐有些明白惠儿的意思了。“你是说余乔不见,这事跟我有关是吗?”
    “那你说这事跟你有关吗?”
    “周兄,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不会做任何可能可能伤害到她的事。”顾硕直视惠儿,目光清澈。
    惠儿盯着顾硕看了一会儿,忽然放缓了神情,原本他对顾硕的怀疑就已经淡了,如今看到他神色,他这才彻底相信他对此事确实并不知情。“你不必介怀,只是这件事有很多蹊跷。我原本也怀疑过你,不过很快我就觉得你不应该会做这样的事。我这里有一封信,你先看看,不过我可以肯定这封信不是出自余乔之手。”
    顾硕接过惠儿手中这封被揉皱了的信,仔细打量了半晌。然后低头沉思了许久。“你确定这封信是假的。”
    “是,我确定。”
    “周兄,这封信是在哪里发现的?”
    “就在余乔的卧室里。”
    “这样,我找人到她屋里仔细查看,看看能不能再发现什么。”顾硕忽然有了决断。“周兄,能做到此事的在京里还是有些人的,不过对我们如此了解,还能知道余乔的弱点,那就没有多少人了。不过此人却不是如今的你我能单独面对的,我们不如联手,你看如何?”
    “你可是有了什么眉目?”
    “只是暂时有一个怀疑的对象。我还不能确定,不过目前咱们派出去了那么多的人手还查不到余乔的消息,这就说明对方的势力很大,大到可以完全掩盖一个人的踪迹。”顾硕和惠儿如今手中都有了自己的势力,当他们下面的这些细小的环节完全动起来的时候那可是具有很大的能量。结果连他们两人都找寻不到余乔的任何线索,那可能真是那个人带走了余乔。
    “好,我们就合作一次。”惠儿抬手与顾硕击掌。
    这两个天之骄子般的人物终于头一次联合了起来,谁也不知道他们将会在京城掀起怎样的风雨。
    先不提这两人如何想方设法的寻找余乔,真正的余乔却早就不在京城里了。这南益弘也不是吃素的,他了解顾硕甚至更甚于他自己,所以有了南益弘在不论顾硕再如何努力还是没可能得到余乔的消息。
    而余乔在那院子里呆了两天之后,却再也呆不下去了,她每天连个人影都见不到,饭菜都是有人送到门口,这种日子只过了两天就让余乔感到心中烦闷慌乱起来。平时的时候她还没有发觉,原来她很怕一个人独处的感觉,难怪原本性子沉静的她会忽然变得怎么也闲不下来,她是想要凭着那些事,那些人来证明她的存在。她还是对这个世界缺少了一种归属感啊,也许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从没将她当做这个时代的人吧。
    余乔依然不知道南益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从那次之后他也没再来过。余乔一直琢磨着怎么能逃跑,她闭着气试着探索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这是一个荒凉的大院子,整个院子里长满了已经枯萎的勿离花,院子显得很整洁,可是却没有人活动的痕迹。余乔感觉这个院子应该是早就没有人住了,不过平日里应该有专人负责打扫院落,所以这个院子才没有显得破败。
    要说这么大一个院子,在京里可是不常见的,更何况还是空着没有人住的。余乔猜测她可能已经不在京里了。不过一个晚上就算是整夜赶路也走不了多远,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应该离京城不会太远。望着院子外面苦味的勿离花,余乔忽然想起,有一段日子顾硕的身上常常带着勿离的花香,那时候他还固执的每次见她之前都要沐浴。难道说这里就是当时顾硕呆的地方。“恩,很有可能。”余乔自语道。
    不过即便她猜到了自己在哪里,她想要逃出去,却还是不容易。
    这天晚上考虑再三的余乔,还是打算试着跑一次,即便真的跑不出去,她也要看看她的极限在哪里。
    她准备了湿毛巾,还有用床单和帐钩做成的飞爪,然后信心满满的打开屋门,纵身跃上了墙头。找准了一个方向,飞纵而去。等感到气力不济的时候,余乔将湿毛巾压在鼻子上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力在手背上掐了一下,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接着用力将手中的一次性飞爪掷了出去,一拉一拽,她的身子高高飞过了院墙。
    忽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翠竹,那竹叶正随风哗哗作响。余乔心中欢喜。“哈哈,我终于出来了。”
    等她落地就势一滚,忽然觉得全身都没了力气,这两天一直生活在勿离花的时刻包围中,她觉得她对勿离的抗性又提高了,她竟然没有立刻睡过去。就在余乔以为自己终于脱险的时候,她那开始恍惚的眼睛里出现了一只褐色的布鞋。
    “这是谁的鞋?”余乔迷迷糊糊的仰头,只看到一个一身黑衣的人那冷冰冰的眼神。
    等余乔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又重新睡会了那张床上,就连那被她破坏掉床钩都被重新安好了。床边的小桌上正放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
    余乔转了转头,发现头依然昏沉沉的。她刚想坐起来,忽然床边光线一暗。
    “余小姐,赶快把药喝了吧,那样会好受点。”
    “南益弘。”余乔咬牙切齿的叫道。“你到底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也不用太久。”南益弘忽然笑了起来,这让他那阴沉沉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温度。“到月底吧。”
    “月底?”余乔的脑子一时还有点转不过来。“为什么是月底?”
    “我听说余小姐月底就要大婚了吧。”
    “你,你……”余乔忽然有些哭笑不得。“你就是为了这个把我绑来。这真是笑话,难道错过这个日子我就不能成婚了吗?”
    “究竟能不能,你很快就能知道了。”南益弘的脸上忽然显出几分无奈和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