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树叶飘落的时节,满山的翠绿逐渐变成黄色,清晨林地间也弥漫起袅袅的雾气,望着那清冷模糊的山林,余乔那原本一直透着雀跃的心也跟着沉寂下来。
    惠儿有许久都没有来信了,余乔这里一封封信的写过去,家里那边却毫无回音,只除了许久之前那封寥寥数语写着惠儿升迁回京消息的信。她不知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还是惠儿出了什么事,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等待才是最让人揪心的。有的时候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她离家太久了,久到已经开始让人遗忘她了。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每每收到她的来信,惠儿都要在心中纠结一番,犹豫着不知道要以怎样的面目来面对余乔,于是就这么一天天的拖着,后来越拖他就越发不知道提起笔要写些什么,这倒不是说他父母告诉他余乔是他没过门的妻子的消息太让他震撼,而是他还不知道他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从小他受余乔的影响很深,脑海中都是被余乔灌输的爱情至上的思想,而且他眼看着周升和李香夫妻两人相携至今,他也觉得夫妻之间应该是真心相待的,如果他和余乔自己都没有准备好,那什么所谓的童养媳也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在他没有理清自己心绪的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要跟要余乔说些什么,这信也就迟迟没有回过去。
    其实这是这么久以来,余乔第一次如此迫切的希望回家看看。可是她却不能这么做。顾硕还在来这里的路上,她又怎么能丢下他不管只顾着自己的心情呢。
    而且这种焦躁不安,对于她的自信心也是一种打击,此时的她甚至不知道就为了那样一个消息便让他如此的长途跋涉是不是对的。如果因为这件事让顾硕的病情加重,那她又该如何面对自己。
    这种焦躁郁闷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她自我爆发。这天早上她疯了一样的在院中练剑,然后又绕着十里山整整跑了十圈。似乎在这不断的奔跑中,她才能平静下来。那天跑完回来,余乔直接躺倒睡了两天,就在蔷薇开始万分担忧的时候,余乔忽然顶着一头乱发,邋里邋遢的来找蔷薇。
    “来来,蔷薇啊,你帮我去办件事。”余乔此时精神看起来很亢奋。
    “小姐,你怎么这副打扮就出门了。”蔷薇抱怨道。
    “哎呀,你先别管这些没用的了。你上玉龙山给我跑一趟,玉龙山山顶上有个陡峭的山崖,你把那上面的花给我挖点回来。我有用。”
    “玉龙山?那不是你小姐上次遇险的山吗,上次小姐就说是上山采药,那山上到底有什么药材。”蔷薇对于余乔这突如其来的念头感到很是奇怪,那药材要真的如此重要为什么不早让她去采回来,怎么现在才想起来。不过对于小姐的遇险她一直存有疑问,小姐的功夫她是知道的,怎么肯能会受如此中的伤。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对了那山崖上还有我上次去留下的一根绳子,你上下那就方便了。”其实从上次回来之后,她也曾经跟问柳讨论过她对勿离反应的症状,两人都觉得上次用勿离根部缓解余乔症状的事情那是极其凶险的,要不是余乔只对勿离的花粉有反应,那上次说不定余乔就直接交代了,而且这法子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在山上这次余乔之所以能这么快醒来也是跟当时的环境切身相关的,当时余乔上到山崖上的时候正好是站在上风口,而且她是整株挖掘,很小心的没有碰触到勿离的花朵,后来就直接放进背篓里去了。所以看似她接触到了新鲜的勿离,其实她吸入的花粉是极少的,这跟上次她遇袭完全不同,当时那人可是对着她撒了一整包的纯花粉,她那一下子就不知道吸入了多少花粉所以才会昏睡几个月之久。所以整体来说,这一次余乔还算是运气好。不过问柳对于余乔那种逐步适应的观点也是有些赞同的,如果控制得当,应该是能起到一定的作用的,不说能完全免疫,至少能坚持住不那么快昏睡过去那就是好的。起码这样,能让余乔心安一点,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她至少能利用这有限的时间自保。
    “那好吧,我去。”蔷薇倒是真想看看那山崖上有什么东西。
    余乔这里有了计较,就又跑到问柳那里去商量具体的实施细则。而此时顾硕一行人却已经到了伊桑附近的村庄了。由于上次发病,顾硕在当地修养了近一个月这才再次上路,原本他们是应该放慢速度以防他再次发病的,可是顾硕根本不听,最后众人只好尽量将速度放在一个顾硕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这一路前行倒也用了不到一个月就到了伊桑附近。
    不过他不愿意余乔看到他过于憔悴的样子,所以他打算在目前的村子里盘旋一段时日,用药石调养调养。然后再用最好的面貌出现在余乔面前。他知道自己的时日无多,所以这最后的日子,他不想在操心那些俗事了,也许他早该听余乔的,将一切都抛下,只希望现在还不是太晚。他也是上次发病的时候才想明白的,那时候他真怕再也见不到余乔最后一面。无力的躺在床上的他,那时候才明白自己有多么无力,就算他为她构造了一个多么坚实的保护伞,可是一旦他倒下了,那把伞又会不会依然撑在她的头上?看来他还是当局者迷啊,无论他再怎样努力,一旦他死去,那也不过是成全了别人,余乔又能得到什么?他已经想明白,他再不会去做那些无谓的事情了。
    五天后的早晨,余乔正在院中扎着马步练习基本功,她觉得她最近的日子过得太懒散了一些,再不练练,她就回去了。
    “小姐,到了,到了。”平日里沉稳的蔷薇忽然满脸兴奋地跑进院子。
    “什么到了?”余乔依然扎着架子,纹丝不动。
    “顾公子到了。”
    “什么?”余乔一口气没喘匀,忍不住咳嗽起来。
    “小姐,顾公子到了。”
    余乔心中先是一喜,可马上又是一惊,不对,他们怎么到的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