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莲心的一连串心思,霍起云自然是不知晓的。
    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一定会放在心里。
    在他眼里,沈心慈再折腾,她和他之间,也从未真正的结束过。
    而宋清如,却早已经是过去式了。
    所以,此时此刻——
    霍起云抬眸,目光冷沉的落在叶莲心紧张不已的脸上,沉吟了许久,终是道:“妈,您最好搞清楚,沈心慈就算惹出再多事,这些事情也是因我而起的,既然这是我伤害她的惩罚,那我就认了!既然迷药,自然是没有迷药的,她躲避我都还来不及呢,是我一头热的追随着她,是我非要她!”
    “你们——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听出了霍起云话语里的潜意识,叶莲心恐惧不已。
    霍起云却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腕处旧的咬痕处,如今又多了一处新的咬痕。
    霍起云的这点动作,叶莲心自然是注意到了,看清了自己儿子手腕上血淋漓的伤口,又猜到了这伤口形成的过程,叶莲心更是愤恨不已:“那个女人,就那么好?你可别忘了,她不守妇道,跟了别的男人啊,她马上就要是顾家的儿媳妇啊!”
    马上就要是顾家的儿媳妇,这不代表着还不是么?
    想起沈心慈在自己怀里奋力挣扎的模样,霍起云又是眼前一热,冷声道:“妈,您话别说得难听,沈心慈没有不守妇道,她和顾华城在一起的时候,和我都已经离婚了,这个帽子,不可能扣到她的头上。”
    见自己的儿子不但不嫌弃沈心慈,竟然还替她辩解,叶莲心更是气得够呛,眼前一黑,喉咙口又是一股腥甜,几乎差点都要晕倒。
    她身子颤了颤,最终还是稳住了身形,只是,再抬眸去看霍起云时,她那一张刚刚还中气十足保养得宜的脸,却仿佛一瞬间老了好几岁。
    半响,叶莲心回过神来,顾不上霍起云是什么表情,喃喃的念道:“不可能的!不可能是沈心慈,任是谁也不可能是这个女人!”
    霍起云眉头皱了皱,他已经一再强调过的问题,实在是不耐烦再重复一遍。
    可是,叶莲心却仿佛完全看不清他的脸色似的,只是自顾自的说:“我手头上的千金小姐还是很多的,家庭好的,学历好的,长得漂亮的,什么都有,要是你都不想要,念旧情的话,宋清如也可以,宋清如这姑娘,说实话,虽然心眼有一些,但对你是一心一意的,这么多年,除了你就是团团,惦念了你这么多,她也不容易,所以,起云,你不如还是赶紧定下来,赶紧给人家一个交代,嗯?”
    听到这话,霍起云都快要气笑了:“妈,我的意思您听不懂?”
    叶莲心抬眸扫了他一眼,阴冷的脸面无表情:“就按我说的办吧,起云,这三年我从不逼你,也就是希望你能挑一个日子过得来的,真心喜欢的姑娘,可是,我不逼你,不代表你真的能为了一个女人一辈子不结婚吧,所以起云,你还是好好想想,是要和宋清如试试,还是和别的姑娘相亲,都随你!”
    “呵!”霍起云干笑了一声,冷冽的情绪这才有了些许的波动,他冷漠的瞧着叶莲心,问:“妈,您给的选择都不是我想要的,这是不逼我吗?”
    “我——”叶莲心被这么一顶,一时间有些语塞,脸色都涨红了起来,可她却还是很快的收敛了情绪,淡淡的说:“我这是在给你提意见而已!起云,外面那么多姑娘,哪个都好,宋清如也挺好,她替你生了个儿子,照顾着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有你奶奶,宋清如把你奶奶也照顾得很好,她没有家庭背景,也是能吃苦的人,如果你们重新在一起的话,她想必也能把你照顾得很好,万事都依你为先,如果能再生个孩子,那——”
    叶莲心越说越激动,可霍起云的脸色,确实黑沉得很。
    “不过三十一岁而已,我就到了需要去将就的地步了?”讽刺的挑了挑唇角,说着,也不再等叶莲心说什么,霍起云直接就转身离开了。
    叶莲心一句话梗在喉咙口,可看着霍起云毫不留恋的背影,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作为女人,作为母亲,自己的儿子,叶莲心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他很强势,也很固执,他认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
    同样,他也很骄傲,很霸道,他认准了的事情,也不可能认输。
    这些年,他之所以如此执着于沈心慈的很大一个原因,大概就是当初的离婚是沈心慈提的,他不甘心罢了!
    至于沈心慈和顾华城的关系,她不相信霍起云是真的不在乎,毕竟,没有男人能舍弃为自己生孩子的女人,选了一个为别的男人生孩子的女人。
    更何况,曾经的伤害那么重,沈心慈和自己和起云和霍家也都撕破脸皮,如今享受着顾华城的宠爱,沈心慈愿不愿意回头那还说不定呢。
    既然如此,那就等等吧,等起云撞得头破血流了,自然就知道自己才是最疼他的了。
    深吸了一口气,叶莲心转身,慢慢的回去房间里面。
    而霍起云,从二楼下来后,直接敲开了一楼宋清如的房门。
    一进门,就对上坐在沙发上的团团。
    此时,团团正认真的看着一本漫画书,见霍起云进来,他咕溜溜的眼里瞬间扬起了一抹喜意,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又黯淡了下去,问:“霍叔叔,你这么晚过来做什么?”
    霍起云自然没有错过团团眸里一闪而逝的光彩,但是,一想起三年前就和宋清如断了个一干二净,连同团团的抚养权也一并交了出去,霍起云就强迫自己不要去多看,而是问:“你妈妈呢?”
    “妈妈在收拾东西呢!”团团说着,放下漫画书从沙发上跳下来,从里间的卧室走去。
    霍起云跟在后面进门,结果却看到果然在行李箱前蹲着的宋清如。
    听到了脚步声,宋清如头也不抬,故作温柔的问道:“团团啊,困了吗?要是困了的话,那就先去床上睡觉吧,妈妈这边马上就好了!”
    霍起云沉着脸,没有吭声,团团也不敢出声,只是大气不敢出的站在了霍起云的身侧。
    而直到此时,宋清如仿佛这会儿才意识到了不对劲,猛然抬起眸来,结果却对上了霍起云的脸。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宋清如当然是有些惊慌的,她吓得霍地起身,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喃喃的低声道:“我——正在收拾东西呢,明天就走,我明天一走就走。”
    霍起云嗯了一声,仍旧维持着目光犀利的姿势,并没有说话。
    其实,他到宋清如这里来,无外乎就是怀疑,怀疑是不是她迟迟认不准自己的位置,去挑拨母亲什么了。
    但是,看她这被训斥了一顿之后谨小慎微的样子,倒又不像是挑拨了什么的样子。
    毕竟,她这都还收拾着东西,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呢!
    想到这里,霍起云眉头皱了皱,看了看团团,又看了看宋清如和行李箱,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以后,你每天上午十点以前过来,下午五点之前回去,护理的事儿不需要你做了,你只需要带着团团陪好我奶奶就够了。”霍起云脸色沉了沉,冷声问:“我的话,记住了没?”
    “记住了。”听到突然低沉下来的声音,宋清如有些害怕,却还是故作大胆的问:“什么叫做护理的事儿不需要我做了?老太太毕竟也是团团的太奶奶,护工不是亲人,也照顾不好,我也就是想尽一份心意——”
    “你也不是亲人!”没等宋清如说完,霍起云就直接的打断了她,冷冷的说:“你的任务,就是陪好我奶奶就够了,其他的,别乱插手,要不然,别怪我解除劳动关系。”
    霍起云的声音,越发的冰冷又严厉,宋清如每一次开口,都被怼了回去,她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拿不定叶莲心那边到底谈得怎么样了,宋清如也不敢出声,只能暗暗的想着,要回去就先回去吧,其他的以后再说,只要老太太病情恶化,他迟早要求得上自己的,想到这里,宋清如的眼里浮起了一层耀眼的光芒。
    可是,宋清如是什么人啊,就算心里再是盘算再是得意,她也不可能当面表现出来,更不想破坏了今天好不容易才表演出来的一出好戏,思及此处,她低垂着眼眸敛住了眼底的神色,淡淡道:“好,我都知道了。”
    见她温顺又听话的样子,似是被自己的态度震慑到了,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敢再自作主张,霍起云也终于松了口气。
    “好,你继续忙吧!”霍起云依旧绷着脸,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看样子是失败了!”宋清如叹了口气,脸色不那么好看,却还是催促道:“算了,懒得收拾了,先睡觉吧,回不回去,明天再说!”
    既然宋清如都发话,团团哪敢反驳,连忙就脱了外套脱了鞋子,乖乖的自己上去躺好。
    宋清如发了会儿呆,直到听到了那离去的汽车马达声,这才又叹了口气,洗簌睡觉。
    一夜的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虽然只是做做样子,宋清如还是早早的起床了,收拾好了行李,拖着箱子从客房里出来。
    却没想,一出来的时候,就对上了从二楼下来的叶莲心。
    “你还真要走啊?”叶莲心明显有些不舍,自从昨晚和霍起云又一番争执之后,如今的她,看宋清如可谓是越来越顺眼了。
    宋清如的眼眶,似乎有些泛红,却还是笑着说:“没关系,我会经常过来的,起云工作忙,我能做好的事,我一定会去做。”
    这话,就是在对叶莲心表态了。
    叶莲心只觉得心里暖暖的,点了点头:“幸好你也是个体贴的,哎,再耐心等等,等他撞上南墙了,就知道回头了。”
    终于得到了叶莲心正面的支持与肯定,宋清如勾了勾唇,心里欢喜得很,嘴上却没说什么,牵着团团拖着箱子就出去了。
    看着宋清如离去的背影,叶莲心叹了口气,有些后悔,如果早点看到宋清如的好就好了。
    这一边,叶莲心纠结不堪。
    而另一边,沈心慈和顾华城的家里,却是一番有些紧张,但又很温馨的模样。
    顾兴安正将小鱼抱在怀里,逗个不停,乐呵呵的。
    直到玩够了,这才将孩子交给一旁的夏美君,沉眸盯着对面的小两口,问道:“是不是我和你妈不来看你们,你们就永远都不带着孩子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