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在这一刻碾灭了夺目的风华。
    飞来的身影,也阻断所有人的脚步。
    “砰。”身体重重落地,砸得地面尘屑飞扬。
    也让原本酣畅激烈的打斗都不约而同的一停,然后,缓缓的看向云初这边,看向那跌躺在地上大红身影。
    血,自那红影身上四处蔓延而开,腹部,那之前,被压制的伤口,好似一下决了堤,无声无息的殷虹,灼伤着所有人的双目。
    两双人马,几万双眼睛,凝滞,不动。
    空气,压抑得人的血液都好似僵住。
    而前方,几名一看武功不低的男子原本正迎空举剑的手,也在看到季舒轩露面之后,一顿,而后,又看一眼地上的红影,缓缓的,缓缓的,收回了剑。
    “皇上……”一声悲喊也在此时响起,然后,猛扑了过来,跪倒在地上的红影边上。
    很明显,南容凌顶着身上的重伤,与南齐的大将相战。
    “南齐的大将,对付南齐的皇上。”沉寂中,云初率先开口,说话间,将怀中孩子交给景元桀,而自己则一点一点的,缓缓顿下。
    南容凌躺在地上,偏头,看着云初,眼底光华璀璨,笑得格外夺目,“云初,能死在你面前,我也,心愿,足矣。”
    云初看着南容凌,这一刻,没有神伤,亦没有悲戚,有的,只是好像瞬间放下的平和,“你其实可以留在山上的。”
    “我是南齐皇上,我始终,都是南齐子嗣。”南容凌说,流着血,却字字清晰,绝魅的目光里,映着天际远黛,有些说不清的沁凉。
    而一旁,景元桀那般有洁癖的人,看着云初,然后也缓缓蹲下下,一只手落在南容凌的手腕上,“我可以让你多活一些时日。”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可是云初的神色却是一动,因为,以他对景元桀的了解,这已经是景元桀在此时,对于南容凌而言,最大的让步。
    “不用,我死得其所。”南容凌说,双眸里有着如昙花一现的微光拂过,那是临死前的最美。
    男儿心胸多坦荡,景元桀又缓缓的极其优雅的站起了身,双手微僵的抱着孩子,看着平躺在地上的南容凌,眉目微暗。
    “方才,我本来是想去帮你的。”南容凌又艰难的移动着眼珠看向云初,开口。
    云初没言声,带着淡淡的神伤的笑意,“你现在,也帮了我很大的忙。”
    南容凌眼皮子动了动,眼底微微空旷,“即使我多么不承认,可是,我就是作了别人的棋子那般多年,我就是南齐的血脉,虽不是真正的太子,却也是南齐子嗣,所以,我纵然想帮你,却也不并不想看到南齐破亡。”
    云初轻轻点头,声音很轻,“我懂。”
    “方才,我一路下山来,并没有伤害大晋一兵一卒。”
    云初点头,“我知道。”
    南容凌血色终于一点一点消失在脸上,却还使劲的扯出一点点笑意,然后又很是困难的动了动头,看向一旁,一旁下得山来,就与云初和景元桀可谓各据一方的季舒轩,这一瞬,眼底,有恨,有恋,有恩,有义,有怨,然而,最后,却又都转而为默然,“我也并没有伤害南齐一兵一卒,我,对得起南齐,我,无愧于南齐子民。”
    季舒轩没有言声,目光却利得有些阴沉。
    积压许久的天空,突然,好像就这般一会儿是真的黑下来,细细的雨丝一点一点的落下,瞬间,所有人身上,都似笼上一层银丝。
    “我让人给你撑伞?”云初依然看着南容凌,就如平日里说着话般。
    南容凌摇头,“不用,就让天地甘雨洗尽我这一生虚无吧,从得到至失去,再从失去到得到,至少,我是干净的走,云初,如果有来世,请不要让我遇见你。”
    南容凌话落,这就这般看着云初,凝视半响,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爱云初,可是,于到此时,看到她身边的景元桀,方才知,没有他,她才会过得更加幸福,他的存在,早如一根芒刺,对季舒轩如此,对景元桀也是如此。
    天地万色皆有,已不需要他再多添一笔。
    云初看着南容凌,看着这个世人皆赞的太子,行事稳重,奇才伟略的南齐才登基不久的皇上,就这般走了,即使那般重的伤,却将最后一口气留着,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没有一丝哽咽,平静而从容的好像在画中临行浅浅语。
    世人,佩之。
    她,亦佩之。
    来生,一定不要遇见我。
    “奉潇。”云初突然侧头,看着季舒轩,在其一点一点阴沉的目光中,掷地有声,“现在,我只叫你奉瀟,因为,南容凌,早已随着他的死去,而掩没声名,在我心中,眼中,只有他,才配叫做南容凌。”
    季舒轩未答话,只是眉峰间更笼上一抹暗色,衬得那原本温润的五官,又狰狞几分。
    一地血色,曾经那般潋滟魅惑的人间丽色,终于只留人心底一残景。
    雨丝,越来越密,越来越急。
    “皇上。”
    “皇上。”不止是南容凌身边方才那名扑过来的护卫的痛喊,更有跟着云初身后陆续存活下来的护卫上前,跪在其身边,沉默,却是无声的悲鸣。
    南容凌,走得如此安静,也走得,如此壮烈。
    云初终于,缓缓的起身。
    “唰。”一把夺过孟良辰拿在手里的长鞭,横空一甩,顿时,方才那三名已奔至季舒轩面前的大将,顷刻之间,被甩出老远。
    然后,云初,纵身一掠,完全不待那三名大将有还手的余地,横空再是一鞭,苔怒三人。
    季舒轩这边的人自然不原意,不待季舒轩命令,人马刚要蠢蠢欲动,却见萧翼山抬手一起,顿时,这边同样的两万兵马,齐齐上阵,拦阻。
    而景元桀和季舒轩,隔着近百米,互相对视,眼底,火光,迸发出让人胆颤而不得不令人退避三舍的光芒。
    云初出手,快,狠,准。
    纵然三位大将如何的铁血英勇,叱诧风云,云初的怒火,却也承受不起。
    不过,云初并没有让他们死,只是,唇瓣一勾,手起刀落,将三人剔除脚筋,武功尽废。
    “纵然,这般多年,你们暗地里听从的是季舒轩之令,可是,他也是疼惜你们的,一心为南齐打算的皇上,你们敢说,他不是个好太子,不是个好皇上。”云初站在躺在血中的三人面前沉声冷语,“他明知身受重伤,不可为,却还要来阻断你们和大晋的兵戎相见,就是不想你们南齐有所伤亡,让我们在此时,放你们一马,你们却完全不懂他的苦心,如今就算他死了,你们竟然一滴泪都没有。”云初说话间,又是抬手一鞭。
    “啊。”即使再刚骨的男子也不得不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声。
    “你们既然不为他流泪,那便,流血吧,这双眼睛既然不能看穿良心,留着,又有何用。”
    云初顺手一挥之后,再顺手将鞭子一抛,扔给孟良辰,“记得消毒。”
    “心中剧毒,我不仅要消毒,握是还要浸泡个七七四十九天才可用。”孟良辰接过,看着地上那奄奄一息的三人没有同情。
    三位大将在那里疼得撕心裂肺,季舒轩却只是眉心微敛,然后,看着云初走开,这才对着身后一挥手,“给三位将军治伤。”
    “是。”
    说是治伤。
    云初冷哼,已经治不好了,他们已经是废人一个。
    “怎么样,季舒轩,如今,你的孩子在我手里,你两万兵马已折不少,我们却兵将充足,还要斗吗?”这时,云初看着在景元桀怀中已然睡熟的孩子,挑着眉宇,语气里的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哈哈哈……”季舒轩却是笑,“你以为,南容凌死了,就会动摇我军之心?”
    “嗯,他们是不会动摇的。”云初没有答话,景元桀轻轻捏了捏云初的手,却无比云淡风清的开口了,还没等众人有所反应,景元桀又语气淡淡,“他们若能对南容凌如此,想必有一日,也能对你如此。”景元桀话落,四周无声。
    季舒轩这方人马,面色都有些难看。
    “噗嗤。”云初却当先笑出声,几多嘲讽,“人心,都说人心,季舒轩,你如此善谋人心,也不知这天下,有多少人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
    “他不用玩掌天下,只需要玩弄那么些忠诚的不开眼的人,死心眼的给他卖命就行了。”一旁,孟良辰也跟着冷笑附合。
    季舒轩没有说话,双手负后,异样的沉默,沉默之中,却是对上景元桀那深浅不明的的眼神。
    倒是他身旁的谢余生开口了,“景太子,云初,又何必,今日,虽说你们人数占了些许上风,可是真若背水一战,大家都计不到好。”
    “哦?”云初挑眉,睨着谢余生,“何以见得?”
    这冷淡而疏离陌生的语气,让谢余生微微一滞,却是有些尴尬的开口,“如今,到底是在南齐与南延的边境,纵然南延皇上无事,可是他手下的多半势力已经被我们制住,所以,你们就近调兵很困难,当然,我们此时调兵也不容易,可是,若是真的调遣,我们的救兵必定比你们的快,所以……”
    “是啊,襄派二长老果然是算无遗策。”云初鼓掌,眉宇间竟笼上了一层肃冷的笑意,“不过,我倒是应该感谢二长老,若不是你没有将萧翼山未死的消息告诉季舒轩,我此时,怕也真的只能任你们鱼肉了。”
    这话一出,方才不动声色的季舒轩也不禁望向谢余生。
    谢余生倒也不慌,“云初,你不用挑拨离间的,我说过,我也是不得已,我不会出卖你,当然,如今,以后,我也不会出卖季舒轩。”谢余生说这话时,似也有愧,目光都未与云初正面对峙。
    毕竟,他对云初……
    “我以为你会叫他南齐皇上的。”云初却冷讽,说话间,看向地上的南容凌,南容凌被细密的雨水浇淋着,眉目却无比的详和,云初叹口气,“你竟然是南齐皇子,想来,季舒轩这个南齐皇上也不会亏待你,不管安个什么名声,也自会对你风光大葬,你说,是吧,季舒轩。”云初最后的话是看向季舒轩说的。
    一直沉默不言的季舒轩这才扯开唇角,“云初,今日我若不死,我自然会给他风光大葬的。”
    “可是,我并不想再让你活着。”云初说,“我对你,仁慈得,太久。”
    “呵呵……”季舒轩冷笑,隔着近百米,墨发飘扬,眉目映光,细雨也洗刷得他眉目越来越清亮,可说出的话,却让云初心神一抖。
    “云初,眼下,我们双方的情形都不太好,你把孩子给我,我们此次作罢,你看,如何。”话落间又看向景元桀,如此笃定云初绝对会同意的语气,云初的眉宇也拧起,“你手上有何筹码?”
    闻言,季舒轩笑了,一身早染尘垢的青袍,都好像一瞬之间散发着王者霸气,也不拐弯抹角,“云初,如你这般聪明的女子,爱上,到底是好,是坏。”
    “什么筹码?”景元桀声音沉冷。
    季舒轩似笑非笑,“云初,还记得你身边那可怜的,被人给糟践的小丫头吗?”
    轰,一句话,云初的大脑瞬间啪嗒一声。
    而远远的,站在两万兵马之前的路十也浑身一抖,一脸震喜又不可置信的看了过来。
    云初自然领略到了路十的目光,如火如矩的看着季舒轩,“你什么意思?”已经燃尽的希望,如果再复起,就必须是属实,否则只会让人生不如死。
    “我如果说,她还活着,而且,还在我手里,你说,以她之命,能换我今日离开吗?能换我的孩子入我之怀吗?”季舒轩抚抚袖子,很淡定。
    “好。”不待云初说话,景元桀应答。
    “太子。”一众羽林卫未开口,一众兵将神色隐暗时,萧翼山开口,神色,语气,都是不赞同。
    是啊,如此机会,他们已占上风,若是抓住季舒轩,不说眼下这一万多人马,就是大晋与南齐的战事,也终可有所胜负。
    但是……
    云初身边那个丫鬟,他当然知道,当初,云初因为她而怒斩杀人,他自然听说。
    可是……
    “不如,季神医再交出能解云初命理的法子。”一旁,孟良辰在这时候开口。
    孟良辰话落,空气,沉寂几分。
    “知香在哪里?”半响,云初盯着季舒轩开口。
    “在大晋边境葛家村。”季舒轩倒也利落。
    “好。”云初将孩子从景元桀怀里接过,缓缓的一步一步,向着季舒轩走去。
    “季舒轩,其实你我都明白,如此时候,并不是你的交战时机,而我们,确实,也调兵不及。”云妆每走一步,都说得分明,她是说给在场所有大晋与南齐的兵将听。
    她是想见知香,可是,也不能不管顾这些大晋与北拓调来的将士的忠心,于他们而言,他们不认识知香,在他们眼里,家国天下远比一名女子重要,正因为如此,她要此时就扫清他们心时可能的阴霾。
    “知香虽是一名女子,可是她是大晋子民,是大晋该庇佑之人,是天下苍生中的一员,而我,也不想在此,拼着大晋兵将而不罔顾他们的生命。”云初话落,已于季舒轩三步之远站定,然后,轻声淡语,“你纵有能解我命数的法子,可是,你却永远得不到我的心,而在我心里,南齐的皇上,永远都是,已经死去的,南容凌。”云初说,话落,将孩子递了过去,没有任何牵挂。
    谢余生接过。
    曾经陌生到熟悉,而今,却是相隔是仇人。
    “起死回生,谢余生,你心虽的执念,太深。”不过话声落,云初瞬间后掠,回到了景元桀的身旁,而景元桀将她紧紧抱住。
    方才云初每向前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尖上。
    “哇……”无辜的婴孩显然不知道在他出生之际,就遇到这般多的磨难,也并不知她的母亲早已离开,而这天下,也会点燃他的一生,一声啼哭,响在密密急雨中,也响在三军之中,他是南齐的希望,也是大晋的威胁。
    可是,他们在此刻,却尽相尊重于太子和太子妃的所有决定。
    尤其是他们相信太子和太子妃,他们相信,大晋江山,不会因为一名女子而亡,视一人命可重天下之人,心中自有沟壑,那高度,不是他们能启及的。
    而一个可以不顾生命,也要为太子,为大晋留下子嗣的女子,已经是他们大晋的希望。
    季舒轩抱着啼哭的孩子,最后又看眼云初,一挥手,浩浩荡荡的走了,带着南容凌和班茵的尸体,走了,穿过层层雨幕,消失在天际尽头。
    云初知道,自此,他便是南齐皇上,他才是真正的南容凌,而季舒轩,已不复存在。
    一切,看似等价交换,其实,都最终以南容凌的死而让眼下所有争斗停止。
    纵然他不是真正的南容凌,可是,他也是南齐的皇子,季舒轩也要给南齐一个交待,否则,他这个皇上之位,坐不稳。
    至于南容凌还剩下的近两百护卫,云初给了他们选择,可是,他们还是选择了誓死跟随她。
    他们的确够忠心,南容凌死了,最要他们忠诚的主子死了,他们就用余下的一生,来守护主子倾尽生命去爱的女子。
    云初对此不甚唏嘘,因为,他身边还有一个景大醋。
    不过,景大醋对此倒是没说什么。
    秋雨绵绵,野外空旷而高远,两万人马先行,景元桀和云初一行人,最先到了季舒轩所说的葛家村。
    知香的确还活着。
    可是……
    而一找到知香,景元桀和云初便一刻不停的改装赶路。
    看似他们和季舒轩是暂时休养生息,可是,一旦季舒轩回到南齐,整理好一切,必定会不折手断的将他们拦劫。
    萧翼山并没有跟着景元桀和云初离开,而是带着孟良辰告别。
    “此间,我未死的消息必定传了出去,背拓不日就会知晓,于情于理我都要先回北拓安抚民心。”萧翼山说这话时,并未向以前那般将孟良辰推得远远的,而是一只手紧紧拉着孟良辰,看向云初,无比感激,“一切,谢谢你。”
    云初看着二人紧握的手,倒是有些笑意,“你能还清季舒轩那曾经救你妻子的天大人情,从而解脱,终于敞开心扉,我也替孟良辰高兴。”
    孟良辰反正一遇到萧懵山就全部变个人似的,英气的女子,整个一小女儿娇羞,云初暗诽一声没出息,倒是指了指她的肚子,“嗯,早点给萧石头加个弟弟妹妹,也是很好。”
    “当然,我要生十七八个小子。”孟良辰倒是一点不害臊。
    云初翻白眼,“你倒是能生。”
    “自然,若不是你一直瞒着我,翼山未死之事,说不定,我早就怀了。”
    “孟良辰,你能有点矜持不。”
    “我看你在太了面前,也不矜持。”孟良辰相怼。
    云初却突然阴测测的笑起来,“那,我要不要再给你家翼山夫君在,再找点什么娇美良啥的……”
    “走了,不用送。”孟良辰拉着萧翼山就告辞,瞬间,不见身影。
    云初却收起了阴测测的笑意,有些感叹,“这两人,经历这般多,终于一起,真好。”
    “我们,也会很好。”景元桀搂着云初的肩,语气轻柔。
    而他们之间,再也不说,她还能活多久。
    而事实确是,季舒轩比他们早一步到达南齐,瞬间调兵遣将,突然向周城发起攻击。
    但是,让季舒轩没有想到的是,看似早就没有什么严守本来因为有着城守大人的里应外合,绝对手到擒来的周城,却不止是固若鑫汤,相反,季舒轩派去的人尽皆有去无回,而城守大人更被人发现,在府内悬梁自尽,同时,死前亲手写下,自己如何与南齐皇上暗联勾合出卖大晋的事实真相。
    一时间,天下沸沸扬扬,又助力了大晋百姓归心于大晋太子。
    北拓当即也出国告,大意是,北拓这般年来一直多受大晋照拂,此般,一定会与大晋同进退共患难。
    至于南延,虽说,当日,景元桀识破了季舒轩的计谋,救出了南延皇上,可是经季舒轩此般一役,明里暗里,都是大受内伤,所以,眼下,是真正的管不了,最主要的是休养生息。
    可是,虽说如此,可南延国中上下一丝言里外里的行为,却可以看出,是支持大晋的。
    彼时,云初和景元桀坐在马车里,已经就要抵达大晋京都。
    “禀太子,自人周城偷袭不成,南齐这几日一直没动静。”马车外,路十一在禀报。
    “知道了。”景元桀道。
    路十一这才退下。
    “季舒轩此次是真的吃了大亏了。”云初躺在马车上,一边吃着蜜饯,一边抚着小腹,眯着眼瞅着一旁正阅书而读的景元桀。
    景元桀看着身旁此时微眯着眼儿,像足了小懒猫的人儿,挑眉一笑,“是我的太子妃太英明。”景元桀噙着淡淡笑意,一只手指还卷起云初鬓边一丝发丝儿,分明是夸奖的话,却说得无比暧昧。
    云初不以为然,轻轻哼了声,“所以,谁再敢说我是害大晋气数灭的人,掌嘴,打残。”
    “嗯,好。”景元桀无比的宠溺。
    “不过,周城的城守死了,如今,你打算让谁去周城主持大局。”云初眼着他。
    “周城的人都是你的,你决定。”景元桀换了个姿势,躺在云初的身边,有些夫君一切听从妻子的味道。
    云初却有些抖,然后,眯着小眼儿,缓缓侧身,“那个,亲爱哒,我也是后来与季舒舒轩对峙时方才恢复那些儿时的记忆,也才忆起,周城之人竟然是听我之令的,我也不是故意瞒你不是……”
    这般低眉顺眼的样子,景元桀竟很受用,抬手,轻轻的抚了云初那柔软的发丝,眼底情欲浓浓,“你任性太多次,眼下,安心养胎。”
    “我保证,我和你回到大晋之后,就你主外,我主内,打战什么的交给你,我就在宫里,吃了睡,睡了吃。”
    “这个可以。”
    “当然可以。”云初眼尾一挑,是抑不住的温柔甜软。
    那丝无意中释放的甜软,也足以叫景元喉结一滚,看向云初的目光骤然加深。
    这目光,云初太熟悉……
    不过,一个长久逐累,一个怀有身孕,有些事,当然是要,浅尝辄止。
    更何况,景元桀还并没有忘记夜华的话。
    云初就外表看似刀枪不破的可是身体却时刻脆弱,稍有差池……
    至于夜华。
    云初知道,当日,他跟着自己没有找到机关,差点要将那个地道给炸了,若不是景元浩和京二阻止得快,只握如今,整个大晋皇宫都要重新修葺了。
    而且,之前季舒轩暗使的攻击大晋城的人马,也差不多是他解决,说是帮忙,云初总觉得,这个看似清水淡流的人,是在发气呢。
    而因着此,他好像还和景元浩几人有了几分交情,并扬言,景元桀又欠他人情。
    他这话景元浩等人不明白其意。
    云初和景元桀听了却是明白的。
    毕竟,景元桀之前可是制住了他的媳妇。
    “嗯,让户部尚书之子,李才去接手周城吧。”好半响,轿内,喘息过后,云初的声音轻轻响起。
    景元桀自然没有反对,李才是文人,可是也有武功,心性坚韧,是个可用之人。
    而周城,距离背拓不远,一直没有范宁心的消息,可这二人曾经在大晋虽是演戏,也到底是皇上下了旨意,有婚约之人……
    离歌已死,范宁心或许看开一些,也不一定,当然,这些事,他们也无从帮忙。
    只不过……
    “我一直在想,班茵既然能早就对季舒轩怀疑,那南容凌显然也是猜到了,只是不知道,他是何时……”云初闭了闭眼,将这个已不可未知的答案又放在心底。
    如同那人的死去。
    马车内安静下来。
    天黑之时,景元桀和云初终于顺利进城。
    出乎云初意料的时,城门之外,数队兵将,齐整伐一,尽相凝望,百姓翘首。
    尽都是,来迎接她。
    而当先在前,高阳等人垂首跪地,三呼太子妃回京。
    “当日,你离开,他们多少难辞其咎,如今,他们自然要恭敬而迎。”景元桀在给云初解释,话落,看云初那似晕了光的侧颜,又道,“你可以不原谅他们的,是刮是剖,都听你便。”
    “嗯?”云初侧眸看着景元桀,却见景元桀一贯不动声色的面上,一片凤目顿时染上了一片氤氲之色,笑意如春风舒心软云,声音低沉好听,“这算是内,你主内。”
    “噗嗤……”云初破功。
    好吧。
    她才舍不得他伤一兵一卒呢,再说了,之前白白在密道损失五百,她比景元解还要心疼。
    自然的,在一群簇拥中,到了太子府邸。
    大晋皇上已死,而眼下,战事在急,当晚,数名大臣在太子府邸外求见,所说内容,苦口婆心,皆是一意。
    请太子殿下尽快登基。
    这些大臣原以为太子殿下又会如前几翻般不予回应,可是,太子同意了,并说,“明日便是吉日,登基。”
    这……
    开始百催不忙,如今,又如此快速。
    当即皇宫里里外外是忙得上蹿下跳,皆是在准备明日登基事宜。
    云初听着路十一禀报这消息时,抚着肚子是止不住的笑。
    觉得,灯光下,那下笔直而坐正处理事务的太子,实在是太腹黑了。
    这下好了,大臣们都忙着去准备登基了,今夜,他们怕是真的要睡个极安稳极安稳的觉了。
    “对了,知香有没有好一些?”云初看着路十一问。
    路十一闻言,眉眼微暗,“回太子妃,依然不识得人,今日,还对路十拳打脚踢,说让路十滚得远远的,一点识得路十的迹象都没有。”
    云初神色暗下,不再问。
    是啊,知香是没死,可是满身伤痕,而且,还疯疯傻傻,他们找到她时,她还蹲在地上啃泥巴……
    云初以手挡住眼睛,对着路十一吩咐,“你让路十好看将好生看着,待再过几月,我将孩子生下,我便以雾法将她身体内息彻底疏导一遍,这样或许有用。”当然,如果,她还活着,还有精力……
    她希望,她好好的。
    “是。”
    路十一退下。
    寒夜寂静。
    期间,夜华和他口中那粘人的小精儿青青来晃荡了一遍。
    看得出,夜华虽然高山远水的对人家不假辞色,可是眼底却还是时时注意着人家的动向。
    青青儿倒是个好相处的稚嫩女子。
    只是,后来,云初想不到,这本该是命里注定的一对,也会那般不平静,被那般让她都甚是猝不及防的一个人,生生的搅动了夜华一波真正春水。
    不过这是后话。
    当夜,的确很平静。
    第二日,虽说不过一夜,可是云初也不得不佩服大晋这些文官的行动力,一夜之间,登基是办得漂漂亮亮。
    就连那龙袍,凤袍,都尺寸大小,金丝剪裁得让云初寻不到一丝错来。
    不错,景元桀登基,她登后,二人相依而礼。
    拜祖祠,敬天地,上高香。
    大晋国,在景元桀的大刀阔虎下,改国号“和”,却无人异议,皆同声赞同。
    是以,大晋算是没了,可是,大和,却在延续。
    和,百姓和居,万隆昌和,也是两国交战必会胜的美好喻意。
    云初拖着孕重的身子,觉得,景元桀登基,她却比大婚还要累。
    是以,礼一必,云初便挥手一招马车,到了云王府。
    昨夜事太多,而哥哥又来信,让她身子要紧,景元桀顺坡上马,便硬是将她留在太子府邸。
    云王府虽然没了云王爷,可是云楚打理得很好,云王爷的一众妻妾,也是各自相行无事,香姨娘的肚子里的孩子也要生了,看着云初,那张脸上真是万般情绪闪过。
    “你放心,你肚子里孩子是姓云,必然一生孝敬于你,就算他不听话,不是还有我和哥哥么,必定不给你半点气受。”云初玩笑般的话出口之时,香姨娘更是差点落了泪。
    而此时,云初的肚子也越来越明显。
    名玲珑倒是不改本性,不过,可能是和云楚的的感情又进一步了,对云初好像也讨好几分。
    小姑子嘛,名玲珑说,“我让着点你。”
    “屁,我要你让。”去初一脚给名玲珑踢去,却被名玲珑手忙脚快的扶住,“我的皇后娘娘,你不能让我不能顺利出嫁,你若有事,皇上和你哥哥会剖了我的皮。”
    看到名玲珑服软,一副俏丽丽的样子,云初挑眉。
    “不过,你最近长胖太多,这胳膊,这腿,这脸……”
    “名玲珑你给我滚——”
    好吧,云初确实长胖了。
    有翁老在,有夜华在,不仅将她的身体控制得极好,她还胃口大开,甜的辣的,她样样都喜好。
    景元桀倒是欢喜得不得了,每每自前方战事中抬起头来,看着她,都说,“拥个小猪睡觉也不错。”
    云初气也不是,怒也不是,只是,每每对着琉璃镜看着镜中自己那圆嘟嘟的脸,哎。
    怎一个胖字了得!
    连日来的征战,大晋虽胜犹多,可是,奉潇筹备了这般多年,又岂是小瞧的,纵横捭阖。
    周城虽然被她给制下了,可是谢余生的反水,以至于整个襄派的投靠,虽然被北拓及时斩杀太多,可是还是让奉潇得了襄派多许势力的援助。
    所以,看似大晋胜,实际也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过,奉潇在天下大局上的眼界,倒是让人有些意外,不过,也有可能,他也不想自己一直图谋而来的江山是一面残棋,所以,不知不觉,二人已经直接把战场好像改到了大晋与南齐交界入的青峰谷。
    青峰谷花艳常开,而且青峰欲之间一条峡谷,成为了对方谁先破过就能制胜的先天之势。
    所以,大晋与南齐的兵将近日来已经在青峰谷兵行险招,阴谋阳谋,偷袭放毒……相互对峙不下数百来回,只不过,双方都没捡到大好。
    对方百诡兵谋,这里巧机善变,绝地反击。
    那边,前些日里,听说,谢余生伤了,伤在景无浩的剑下。
    云初并不意外,虽说谢余生的武功高于景无浩一层,可是景元浩这个三皇子,看似轻荡不羁,游戏人生,但是看问题却十分犀利透透彻彻,权衡利弊,那是杠杠的。
    可说是内阴心狠的谢余生的专制克星。
    至于京二……
    这纯粹就是个暖心的二货。
    几月来,在边战与京中两头跑,就像累不到的小金刚似的。
    回京的目的是什么。
    人家说,看大侄子。
    前几日还生生折腾着给云初熬粥……当然了,粥是没法喝了,还好,没把大晋的皇宫给烧了。
    所以,昨日里,景元桀轻飘飘一道调令,终于将京二这“暖心”二货给送走了。
    虽说,那货,一步三回头,眼角含泪欲不泪,不过,云初也一步三回头,似舍又舍得的回应了。
    气得京二一句,“没良心的女人。”然后便驾马跑了。
    不过,云初总有种危机感。
    这京二,不会已经看上她肚子里没出生的孩子吧?想像之前她祸祸他那般祸祸?
    当然,这事绝对不能有。
    所,云初当机立断,对着大晋所有人吩咐,“孩子,在懂事前,不能给京二抱,不能给京二碰。”
    可怜的京二,这般尽心尽力的给大和打江山,可没想到被大和的皇后给提前这般治理了。
    以至于,他之后……
    不过,过是后话。
    一瞬,五个月过去,云初的肚子也八个多月了,越来越大,走路,都看不到下面。
    香姨娘也早生了,生了个女孩,一时间,整个云王府都喜气洋洋。
    倒让连日来的征战也因为此事而退去一些阴霾。
    “娘娘,属下见过许多怀孕的,肚子都没你这般大,你这个……”此时,皇宫花园里,秋月瞅着云初的肚子,真的再一次疑惑,“真的确定了吗,不是双胞胎。”
    “秋月,你这是在质疑翁老的医术?”云初挑眉,弄得一本正经的秋月当即了禁了声儿。
    哼,小样儿,还治不了你。
    不过,话说,是真的看不到她肚子里孩子啊,随着孩子越来越大,那最初护持在体内的一层雾法,竟然也越来越强大,强大到,无论如何,都看不透。
    所幸,却可以知道,肚子里孩子气息绵好,一切安然,方才放心。
    这夜,许是肚子太大了,左右睡不着,云初干脆起身,向着御书房而去。
    景元桀就在御书房呢,这丫的,每晚哄她入睡之后,便要来处理公事,可说是累得不要不要的。
    所以,她也经常装睡了。
    关键,还有一条,明明是怀孕吧,她却觉得,体内激素完全不平衡,尤其是每每看着景元桀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都好想扑上去,拔光,拔光,抚摸,抚摸……
    哎,只是想想。
    所以,此时,站在御书房门口的云初收回神思,又默默看了高得已经让她都快要看不见自己脚的肚子突然就有些委屈,“怀孕的女人,真辛若。”这哀哀谈谈的语气却让院子里的护卫宫娥们偷偷掩唇,差点笑出声儿。
    似乎,每一次听云初说话,他们都能好像听到花开的声音,无端就能让四周被皇上紧滞着的低气压给拔升好几千度,让人暖融融的。
    云初也不理会护卫宫娥们那抽笑的脸,也不要人扶,自个儿走进去,看得一众宫娥公公是心惊胆颤,生怕这个皇后娘娘有所闪失。
    因为,皇上太宝贝了。
    见得云初走来,景元桀当即自桌案上抬起头,收回目光,看向她,眼底眉梢都是些许无奈的笑意,“怎么没睡?”
    “你孩子踢我,睡不着。”云初看一眼肚子,好像还很嫌弃。
    景元桀却当即紧张的起身向云初走来,“难受吗?”
    云初点头,嘟着圆润的脸撒个娇,“可难受了。”
    “等他出生,我将他吊起来三天三夜,给你出气吧。”
    “啥?”云初眼角一抽,“你竟然要将我们的孩子吊起来三天三夜,你没良心啊。”
    景元桀……
    一众护卫宫娥,低头,憋笑……
    “景元桀你说,生男孩儿好还是女孩儿好?”稍倾,云初揭过这茬又贼兮兮的问着,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景元桀。
    景元桀一回头就看到云初这个表情,却是不说话了。
    因为,云初面上的情绪……
    于是,正思忖于桌案公事的大和皇上,景元桀只盯着云初,却不答话。
    “诶,我问你话呢?”见景元桀这反而把她看得发毛的表情,云初直接嗔怒了。
    景元桀不说话,只是无比温柔缱绻的目光看得云初发毛,发热,又发烫。
    “嗯,那个,孩子就要生了,这个,那个,虽然,我知道,是把你给憋坏了,不过纵欲太多不太好,真的,不太好。”云初退后一步,面色红红的强调。
    景元桀却好像没听明白云初话似的,上前一步,“如果我说男孩,你会生气?”
    “啊?”
    “如果我说生女孩,你会生气?”景元桀又继续道。
    云初瞬间明白了,感情这厮分明就是看清了她方才话里的陷进,不踩进去呢……
    “可是,景元桀,你什么时候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云初有些气恼,近日来因为养胎而胖了些的小脸,被殿里的夜明珠光映罩着,娇美可爱得如画似的。
    景元桀目光移了移,倒是若有很思,半响,很认真,“如果可以,我倒是不想做你肚子里的蛔虫,而是……能帮你生孩子。”
    “噗嗤……”云初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目瞪口呆的盯着景元桀半响,这才在暗处那些笑声没出来之时,正儿八经的开口,“景元桀欧巴,你很先进啊。”
    “嗯,你这是在夸我。”景元桀早对云初口中那些新鲜词汇耳熟能详,甚至可以说是倒背如流。
    一时间,倒是弄得云初有些脸红红,心愤愤,声音,也低了低,“那个,男子怎么能生孩子,不过……有生之年,我会研究的……”
    “……”景元桀……
    没过好久,云初突然又好忧伤,“其实,我好怕,好怕我们生的孩子没屁眼儿。”
    “……不怕。”
    “那个……咳……曾经,那啥,我诅咒你来着……”
    “生女儿就好了。”景元桀福事心至的想到什么,不着痕迹的扯开了话题。
    毕竟,曾经背后听人墙角,他景元桀也干得有些丢面儿。
    云初却没在意到这个,反而极为认真,“这个能算得准吗?”云初并不报什么希望,毕竟,她是知道的,这就是纯纯粹粹的没戏啊。
    “一定会生女儿,相信我。”景元桀很认真。
    云初总是相信景元桀的话的,虽说,明明这所聊的内容,是她前世里经过无数科学验证,不可能的,不过,还是相信了。
    好吧,第一胎一定要是女儿。
    “嗯,最近,青峰山战事如何?”云初还是在意着这个,毕竟,前几个月还好,如今,她已快九个月了,算是临产之际,景元桀定然要陪在她身旁,那青峰山那边……
    若是,季舒轩在此时生出个什么幺蛾子,那就真是……
    而且,随着孩子月份越大,她的雾法虽说越强,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就如崩紧的弹簧,就怕一招不慎……
    景元桀自然也想到这一层,只是淡淡三个字,“相信我。”
    却叫云初心石落定,她,自然是相信景元桀的。
    夜深了,景元桀还是搂着云初回到了寝殿,云初没有住上一任皇后,景元桀母后的寝宫,而是另寻的一处极为悠静的宫殿。
    反正此生只她一人,所以,景元桀只要云初高兴就好。
    二人上了床榻,景元桀抬手一指,灯灭,一殿明暗交错。
    “景元桀,其实吧,有些事,不用……嗯……也可以有别的方法……”云初闭眼,又睁开,黑暗里,注视着景元桀分外明朗的眉目,循循暗示。
    可是景元桀还没被调教得这般高端,睁开眼眸,清俊禁俗的面上,一脸懵,“什么?”
    “真是根木头,你这般多年能活过来,老天直仁慈。”云初司得费话,直接就把手伸向景桀的下腹处……
    帷幔火热,轻息喘喘。
    让人羞得红了脸。
    ……
    一夜天亮,几日之后,确实如云初所说,青峰山加急快报,几大世家之人突然出现,以计引京二离开,景元浩深知有诈,却心忧京二安危,一路追去,于是二人皆受重伤,同时,季舒轩带人绕后偷袭,杀了大晋军将一个猝手不及。
    大晋败,生生折损五万人马。
    夜华要留在大晋照看云初,自然不能离开。
    倒是可以派云楚前去,可是,云楚和名华府名玲珑的婚事也提上了日辰,而且,只云楚去,也怕稳不下大局,相争不过。
    所以,一切,很明显。
    必须得景元桀亲自出面。
    深夜,巍巍宫城。
    景元桀一身戎装,装得是风姿并貌。
    “明知道此是季舒轩的计,却不得不去。”云初抚着高耸的肚子无声叹。
    景元桀将云初的头按在自己胸口,声音低而轻柔,“放心,我会让明家派人前来守住宫城,万不会让人寻了空子,而且,我已经通知了我师傅,他会来。”
    “那个怪老头儿?”
    “他不是还指着我去孝敬他两年,你若有着损失,我不可能去,他自会算计得失。”景元桀话落,又看向一旁的夜华,“拜托了。”
    夜华看着景元桀,如此认真严肃的模样,明显是想怼几句,却是话锋一转,“当然,她是我雾氏之人,等她顺利生完孩子,我就可以四处游玩了。”
    “多谢。”景元桀只说了丙个字,然后,轻轻放开云初,转身,大步离开,未回头。
    快马急纵,连夜出京。
    “云初,生产之日,我一定会回来看你和孩子。”
    却也阻不断,相爱两人的心有灵犀。
    “方才,景元桀走时我没说,我估摸着,你可能会早产,还与翁老暗中商过法子。”夜华这才看向云初。
    云初却并不意外,对着夜华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
    云初点头,“如今对外都说我恐要大半月之后方才生产,可是我知道,若是不出意外,十日之内,我恐要生了。”
    夜华点点头,“随着孩大渐大,你体内雾法通透,想来,是摸索到了,也好,七日,虽说,皇上正好在青峰山和季舒轩相战,他虽看不到孩子出生,可是,季舒轩也会棋差一招。”
    云初点头,然后看着夜华,只是,眸光一对,眼底却隐有光束闪过,二人无声中不知在算计着什么。
    五日后,传,大和皇上抵达青峰山,到达当日,两方开战,许是皇上亲自督阵,大和士气大增,逼得季舒轩败退,损失五万兵将。
    不多不少,五万。
    这是个让人心生冷意的数字。
    再是三日后,云初的寝宫里,已经将产婆早早的安排好,而这期间,明萌萌也到了,明家终归是顺归大和的,明萌萌虽是一介十三四岁的女子,可是身为家主,处事内敛可圈可点,安派人也也是十分到位。
    云初说她可能是未来的女诸葛,还说,这样的人,是御姐高冷范儿与京二那样的纨绔风流可以相互一配。
    至于夜府,她的外祖,舅舅,舅母,云初并没有支会他们,之前将他们转走就是让他们免于这一场难。
    于是,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是,暗地里,所有人早将云初的寝宫防守的固若金汤,一只苍蝇都难以飞进去。
    一切,都在准备着,天下都已传遍,再过差不多十日,云初,大和皇后将会生产。
    人心欢拥。
    自古以来,皇室临战事所生之子必定是龙姿凤表,拥有非一等的魄力,他们也认为,他将会是天下未来的希望。
    而在所有人兴致议议,等待着大晋皇后生子佳报传来时。
    却不知,此时此刻,青峰山,吼杀声几乎惊破一片天空。
    而这一天。
    云初,却已经在一处郊山别院里疼得直咬牙。
    “特么的,生孩子肿么这么痛。”云初死死的抓着床柱子,面色发白,舌头都在打颤,可见,当日班茵是有多痛才生下那个孩子。
    “娘娘,你听老奴的,吸气,呼气……”一旁,有精干稳重的的产婆在说话。
    云初看她一眼,实在痛得没力气了,而是瞅向一旁看着她,一脸紧张,又手足无措的秋月,“皇宫可正常?”
    “娘娘,一切,一切正常……所有人都以为你十日才会生产,而宫中又防守森严,他们,他们万是不会想到,你不仅提前生产,还早已出宫在此处的。”秋月说着话都在打着结巴,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云初,生怕云初有个闪失。
    别人生个孩子是容易,可是云初的肚子到得要生时,都不知里面是个什么情况,而且,关于小姐活不过二十,尤其是怀有身孕……
    虽然,如今,屋子外面,夜华隐于另一处,一直在源源不断的给云初渡气,但是……
    秋月脸都急白了,尤其是云初一喊痛。
    而屋子里,来来去去的产婆也是一脸汗,晃得秋月的眼都花了。
    还有,还有,秋月没说的是,在昨日,她们到达这别院是,翁老就说,失去了前方青峰山的消息。
    老天。
    身为羽林卫,饶是再稳重,秋月此时也是着急上火。
    可是这个事,眼下还不能和皇后娘娘说。
    “啊……太痛,太痛……可不可以不生……不生……”云初已经痛得思路短缺,而待在屋子外面的翁老走来走去,那着急的模样,倒是比当事人还要着急,而再之后,相较于翁老,有一位老者倒是淡定得紧,如老僧入定般,闭着眸子坐在寻里,口中念念有声,一旁翁老听了好久方才听清楚他说什么。
    “又请老头儿我下山,又请我下山,这下我该要什么报酬,嗯……想想……想想……”
    翁老听清了楚了,也差点一口气没顺下去,好半响,这才说出一句,“果然不愧是有其徒必有其师傅。”
    路十和路十一二人闻言,又是紧张,又是想笑,其实想提醒翁老,他也一直自诩是皇上的师傅啊。
    “到底出来没有……”屋内,响起云初的大喊声。
    “快了,快了,已经出来一个头了……”
    “太慢了……”云初吼。
    “娘娘别急……”
    “我不急,你来生……”
    “……”
    “再不出来,给我打……”
    产婆擦汗,本来给皇后接生就够重担了,没想到,皇后娘娘看着国色天香好相处的,可真,暴力……
    孩子,哪里能打啊。
    不过,产婆到底是找来的极其稳妥的人,也够淡定,慌忙劝慰,“娘娘别急,很快,很快……啊,出来,出来了……”
    “哇……”一声啼哭响亮云霄。
    “生了生了,恭喜娘……咦……快快快……”屋子里顿时手忙脚乱,一阵急声。
    可怜屋子外的人都快要闯进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翁老真的快急上火了,胡子都快立起来。
    “哇……”婴儿的啼哭,不似放才那声……
    咦……
    “恭喜娘娘,龙凤胎,龙凤胎。”紧接着满是惊喜的声音响起。
    一时间,屋外,翁老震喜,就连方才一旁一淡定如老僧,眯着眼眸的老者也睁开了眼眸,眼底一色惊喜。
    “娘娘,你还好吧。”屋子内,秋月见几个产婆打理孩子,忙奔至床边,看着云初。
    云初此时此刻紧张得如一片纸人,脸上,身上全是汗液,可是却露出无比舒暖的笑容。
    “秋月,把孩子抱来,我看一下。”
    “好好好。”
    秋月当即对着身后的产婆招手,“快,给娘娘看看。”
    “是是,娘娘大喜,龙凤呈祥,这可是难得的好兆头。”产婆一边抱过来,一边都笑得合不拢嘴。
    两个肉嘟嘟的小孩,眯着眼儿,白乎乎的,看得人心里都如羽毛轻挠。
    “真好。”云初眼角竟流下一滴泪。
    感动!
    “娘娘,别哭,大喜也别哭,伤眼睛的。”一旁,另一名产婆上来给劝道,拿起帕子给云初擦汗。
    云初看她一眼,“本宫高兴,高兴的。”
    “哎呀,弄好没,能不能给老头儿看一眼,都快急死了。”
    “女娃还没洗好呢……”
    “先把男娃抱出去吧,女娃洗好再抱出去。”云初很困,说了一句,对着秋月放心的笑知,便睡了过去,欢呼中,听到翁老等人的对着孩子惊喜连连的声音。
    景元桀,我终于生下我和你的孩子,我,终于,觉得圆满,只是,我却还没见到你。
    还没有见到你。
    “娘娘……”
    “娘娘,你醒醒……”
    “小丫头,你快醒来……”
    “妹妹,妹妹……”
    耳边,似乎有很多声音在唤,可是云初,觉得好累,好想睡,好想睡,身边好温暖,好适合睡觉。
    “云初,你醒来,你难道不想看到孩子长大吗,你都撑到了孩子生下来,不可以撒手不管,你不能……你是我雾氏一族的人,你坚持……”
    好像,是夜华的声音,好累,好迷糊……嗯,睡醒再说吧,我只是睡一会儿,只睡一会儿。
    “皇上……”
    咦,皇上,景元桀?
    他回来了吗?
    云初眉心紧紧一拧,她得告诉他,她将孩子平安生下了,是龙凤胎……
    可是,眼睛睁不开呢,睁不开。
    嗯,睡醒再和他说好了,他会懂的。
    说不定是翁老他们捉弄他呢,景元桀明明还在青峰山和季舒轩打仗呢。
    “云初……你醒来,云初,你不能丢下我,云初,如果没有你,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思……”
    真的是景元桀的声音。
    还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脸上,好凉,好凉……
    “别哭,我在。”云初陡然睁开眼睛,掌心接住那泪之时,看着眼前满身风尘与血气的人。
    从来一丝不垢,高山若雪的人,此时,面上有尘垢,身上,有血迹。
    “你受伤了。”云初紧张的开口,可是已经被景元桀给拥进了怀里,“谢谢你还在。”
    云初被景元桀抱着,这才发现,床榻边,翁老,景元桀的师傅,名玲珑,云楚,秋月,夜华……看着她,面上全都是一幅绝处逢生,悲极而喜的模样。
    难道她方才,真的差点……
    云初目光询问夜华,夜华点头。
    云初心头咚咚一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失而复得似的,抬手也紧紧的抱着景元桀,“我在,我会好好的,我会努力让自己好好的。”
    “你在生下孩子那一刻,休内不止雾法,连内力都倾刻顿失,气息,也……”一旁,夜华还是开口给云初说明白。
    云初点点头。
    “哇哇……”
    孩子在一旁哭起来。
    “快,景元桀看看孩子,看看……”云初还没说完,便是一晕。
    “唰。”突然的,一盆冷水浇得云初浑身一惊。
    云初豁然睁开眼睛,看着四周,很狭窄,竟像是躺在棺材里面。
    黑洞洞的四周,空气,发霉,酸臭,而身下,在颠簸。
    这是……
    云初陡然一惊,就要起身,这才发现,浑身竟一丝力气都没有,不止力气,运息,雾法,内力,一概没有。
    “爷,你看,我这潲水车,用水洗洗也只能说是减轻些味儿,你老人家体谅体谅下。”而外面,传来一名女人的讨好的声音。
    “算了算了走吧。”
    然后,身下,开始动起来,她应当不知怎么的被人给藏在马车里下面了。
    可是,抬下手的力气都没有。
    云初努力想动动身子,这一动,方才发现,黑暗而狭小的空间内,还有一道气息,云初伸手摸去,软软的,还有奶香味儿。
    奶香味儿……
    云初一惊,当即顺着摸去,竟是孩子。
    云初紧张的触向孩子的鼻息,还好,孩子睡得很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明一切都很顺利,她怎么会在这里。
    云初正想着,却觉身下车子停下,然后,似有人在头上动什么,下一刻,月色透进来,面前,豁然开朗,而映入眼前的,却是一张云初都绝计想不到的脸。
    “你……”
    “好不容易把你和孩子弄出来,还好,你还没死。”阴测测的声音,早不复曾经的端庄贵气,如此的血凉凉。
    一身普通农妇打扮,包着头巾,不施脂粉,若不细看,硬是一点看不出来这就是曾经端庄美丽,富贵雍容的皇后。
    景元桀的母后。
    “你不是已经自杀了?”云初干干的开口。
    是的,要生孩子,她又如何不会做成好万全之策,之前本来想把皇后这个定时炸弹给安排了,没曾想,派去的人到达时,皇后娘娘已经服药自尽了,许是,这清灯孤若的日子加上皇上的死,让她没有希望,可是,现在……
    “是啊,我装死,还瞒天过海,而今,我还将你和你心爱的孩子给掳了来。”
    “还有一个呢?”云初紧跟着问。
    “你太看得起我了,抓你和这一个孩子,已经费了我太多力气。”皇后娘嫌不过是些时日不见,声音好像都有些嘶哑,话一落,直接便将云初给扯了出来,然后,又将孩子抱了出来。
    力气之大,让云初都吃惊。
    “你这是做什么,你将我和孩子带出来,景元桀不会放过你,你现在收手,你是景元桀的母后,不会置你于死地。”云初警告。
    皇后眼皮笑得都快抖起来,很是阴森可怕,“我要的,就是你和景元桀痛苦,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痛苦,再说,你难道不知道,景元桀被季舒轩的阵中阵给反噬了吗。”
    云初站都站不稳,可是心却陡然提起,是啊,尤记得,晕过去前,见到景元桀衣衫染血。
    那,皇后能将她给带出来,景元桀如何了,皇宫内如何了,别院内如何了。
    季舒轩……
    “是季舒轩帮你?”云初问。
    皇后也不隐瞒,“当然,我告诉他,我恨你,恨景元桀,不想让你和景元桀在一起,我要拆散你们,会将带出来出来交给他。”
    “所以,你现在是带着我和我的孩子去找季舒轩?”云初有气无力,一边和皇后说话,却一边看着皇后怀里的孩子,她要想办法将孩了给夺过来。
    不知她使了什么法子,让孩子睡熟了,可是,一定不是好东西。
    这么小的孩子。
    云初想想,心都疼得木了。
    “想要孩子?拿去就是。”皇后看着云初,竟然真的将孩子递给了云初。
    云初之前晕迷前看过一眼,知道这就是她的孩子,而且,血缘关系,不是寻常能比,当即,也不管皇后的目的,直接接过,再三确认孩子无事,这才松一口气。
    “别兴得太早,我可没真的打算将你交给南齐皇上季舒轩。”皇上接下来的话,让云初的抱着孩子手微微一僵。
    实话说,她现在其实连让抱着孩子的力气都快没有,只是凭着心底子那股气劲,方才能把孩子紧紧的贴在怀里,此时闻言,偏眸看向皇后,声音发暗,“你想做什么?”
    “你一会就知道了。”皇后笑得有些穷凶极恶,曾经明亮睥睨的眼眸里,满是幽欲地狱里的烈火不熄。
    皇后直接一把拽着云初就往前面走。
    此处很明显,是郊外,而皇后带着她,正往一片丛林走去。
    “我是景元桀的妻子,我怀里的是你的孙子,你这样对待你的孙子,对待你的自己的儿子,你还有一位身为母亲的自觉吗?”云初此时体虚力弱,才刚产下孩子,又是双胞胎,她此时真的没有力气再多和皇后计较。
    皇后闻言,却好像激愤得没了理智,紧紧的拉着云初的脉搏,边往前奔走边狠狠的看着云初,“儿子,我的儿子早就死了。”
    轰一声,皇一句话落,云初的面色一变,大脑某根一直扣紧的弦,骤然一松,偏头看向皇后,眸光森寒。
    “哈哈哈哈哈……”皇后突然凄厉的笑了出来,“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以为本宫不知道那个贱女人看着温柔和善的样子,当年所做的什么事,我不知道?”皇后突然停下脚步,嘲笑又狰狞,“云初,我告诉你,打从那孩子一月起,我便知,那并不是我的孩子。”
    云初瞳孔一缩。
    “什么叫做螳螂在后,我就是啊啊,哈哈哈哈……”疯狂的笑意响彻山林。
    云初却平静得有些窒息,看着皇后早已失态的疯子模样,面上,已经白的没了一丝血色。
    “当年,我本来就是要把孩子互换的,哪里想到,那个贱人先做这一步,哈哈……先皇不是爱那个女人吗,最爱最爱那个女人吗,哈哈……就算是我腹中有了孩子,生了太子,他除了稳固江山必要,也不会再看我一看的,我就是让他,让他好好的疼孩子,疼我的孩子……而他和那贱人的孩子,就会被我折磨,训练,我要将他经折磨成一头行尸走肉,让他一生都都活在空虚的皇权之中,最后,再眼看着皇位被人夺走。”
    的确,之前,大晋先皇一直还是有意让安王景知煦为帝的。
    “当然了,老安王那个老不死的,懦弱的,当年如果不是他软弱慢了一步,如何会让让那贱人被皇上临幸,所以,本宫就是要让他养皇帝生的儿子,不过……”皇后疯狂又高兴的说了这般多,又拧起云初,目光整个都幽暗的,“不过,在他死这前,我是告诉了他真相的,哈哈哈……你不知道,他多么的痛苦啊……哈哈哈……”
    云初的脚步都颤了颤。
    “可是,后来,你和太子杀死了我的儿了,你们夺走了我的希望,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皇后突然目疵欲裂,一张脸骤然逼进云初,“不过,虽然没一步一步弄死你们,瓦解你们,可是,你们将我送到东南山来,就是给我的最好机会,让我有此等机会好生的谋划……云初……”皇后的的气息喷薄在云初的脸上都如毒雾般的灼人。
    “云初,九个多月啊……”皇后突然看着云初阴阴的笑,“九个多月啊,我足足等了九个多月啊,我多怕,你就那样死在了南容凌,或者季舒轩手里,我多怕你一不小心就这么死了,那怎么行呢,你要死,也要死在我儿子面前,我儿子那般爱你,你必须与他死而同穴。”
    “你已经疯了。”云初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被狠狠揪起的。
    老安王妃临死前是告诉她真相的,而她当时,也是惊动的,竟在,景元桀才是老安王妃和皇上的亲生儿子。
    而已经死去的安王,景知煦才是皇后和皇上的儿子。
    而当日在密道里,她在皇上死前所告诉他的,也是这一件事。
    可是,为个老安王妃自以为,天衣无缝,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原来,早在施行那一刻,就被面前的皇后知悉,这般多年来,这般多年……
    “只是可惜了,景元桀将你何护得太好了,你说,那般多的灾难,你的孩子怎么还能平安活下呢,还是龙凤胎……天地不容啊……”皇后依然在嘶鸣的咆哮。
    “应该天地不容的是你。”云初几乎用尽力气的一吼,“九个多月……你筹谋的何止是九个多月……你筹谋暗藏的是二十多年的丑陋,你对待的是一个才出生,世事不知的孩子。”云初本来已经力尽,此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反手一把抓住皇后,“你可知道,你毁了景元桀多少年,就算是你想让景知煦做太子,你也完全不必要这样,难道你不知道,即使那般多年,即使如此,景元桀对江山权力的渴望,并不有多少,难道你不知道,他曾经有退位太子的打算吗?啊?”
    “我知道啊。”皇后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可是,晚了,我就是要让他受折磨,那个贱人和先皇生的儿子,我就是要他生不如死,就是要让他一败涂地,受尽苦痛……你不知道,看着年幼的他,在血堆里挣扎着救生,将他天天关在阴暗的大房子里和人对打,看着他每一天每一天变得冷漠,变得不说话,我是多么的快活……”皇上越说越得意,目光中好像都忆起了当年虐待景元桀的快活。
    云初的心,紧紧的抽起,咬牙,“可是,从襄派回来之后,他不就不听话了吗?”冷冷的讽刺让皇后面上狰狞可怖的笑意一僵,然后近乎呆滞,摇头,“对,他不听话了,从襄派回来后,他就不听我话了……”喃喃自语,似乎自己也生魔了。
    云初看着皇后如此模样,脚步终于一虚,有点要软倒,不过,很快又被皇后紧紧一拽,尖利的指甲几乎都透过衣衫,穿进了血肉。
    “休想糊我,走,这就带你去我儿子的墓前,让你去忏悔。”
    云初面露疑惑,“你儿子也是皇室血脉,不会埋在这里。”
    皇后闻言,突然对着云初神秘兮兮一笑,月光下,有些瘆人,“你懂什么,我早就把我儿子移走了。”
    云初因为方才生孩子,本来就全身是汗,加之方才又被皇后一路拉着走,脚痛,风吹来身子都是一凉,可是也比不上心更凉,喘了口气看着皇后,“你,移走了景知煦的尸体。”
    说是问,云初也已经可以肯定了,不然,皇后费了这么大劲,不会在此时此刻把她弄到这里来的。
    皇后也很有耐心的解释了,“对啊,我的儿子,怎么能和那贱人待于一处,怎么能离那懦弱的老安王那般近,我的儿子,他要自由翱翔,世人俯首,睥睨天下。”皇后说得极有气势,好似这一瞬间,自己就是主宰天地万物的神。
    云初已经连冷笑都没力气给她了,只能极力稳住俞渐要发暗的心智,只能任由突然变得身强力壮的皇后拖着走。
    她方才发现了,皇后应当是服了什么药,短期内使自己力大如牛,内功横生,不过,万物有利就有弊端,皇后的心智显然开始不正常。
    不过,皇后心里的偏执心太大,想她死之心太强,所以,方才她原本想要引诱她,却很快被她的神智主导回来。
    云初这一瞬,突然有些可笑。
    可笑自己。
    平日里再厉害有什么用,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可是,没曾想,却栽在了这里,力气太虚,催眠法用不上,雾法空空,内力于无,若不是凭着怀中的孩子而一股劲儿撑着,她现在只怕早已是个死人。
    没想到她云初还有这么一天。
    若是有后悔药,她一定早弄死这皇后……
    云初一路跌跌撞撞被皇后拉着,穿过森郁森森的树林,爬过山坡,到达一座山顶前。
    黑夜如地狱来的恶魔,天边的月光,好像都成了它的触爪。
    四周是深不可际的云雾,而在山顶最边缘,最陡峭之处,一座墓立在那里。
    至于墓碑,云初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景知煦的。
    也亏得皇后一片爱子之心了,景知煦死后尸体还要被扒出来,会不会恨死皇后。
    “砰。”云初直接被皇后甩在了墓碑前,膝盖摔在地上,发出极重的声响。
    很痛,不过,云初没有喊,而是紧紧的抱着孩子,苍白又满是汗渍的脸上,她好久才抬起同样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指,轻轻的聊拔开因为汗渍沾染而遮住自己面前的发丝,语气,虽虚弱,却依然不改气势的冰冷,“真说起来,你儿子又不是我和太子所杀,杀他的人是南齐如今的皇上,是季舒轩,你不是该找他的吗,你找我,不是太无道理。”
    “可你是罪魁祸首。”皇后一点没有被挑动。
    云初咬牙,将孩子护得更好。
    很好,她唯一床幸的是,孩子还未醒来,不哭不闹。
    “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让季舒轩好过的。”皇后说话间,拿出一把匕首就很直接的抵上了云初的脖颈。
    “南皇,出来吧。”然后,皇后看着四周,对着空气中高声道。
    黑夜中,一片晕暗的月辉中,一道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竟,真是季舒轩。
    只不过,云初很床幸,景元桀先前受了伤,可是季舒轩此时也好不到哪里去,面上不仅有着风尘仆仆之意,面色,也白几分,显然,受了内伤,且不轻。
    “你看,我把她带了来,不仅如此,我还附带着多掳来一个孩子,所以,我还要你再答应我一件事。”
    季舒轩看着云初,眼光幽暗不辨,纹丝不动,云初,好像是圆润一些,圆泣得如此可爱,可是此时,面色发白,身体发虚,无一丝内力真气,整个孱弱得就像一片纸,让人……
    良久,季舒轩抬起头,看向皇后,“你说。”
    “我要你杀了景元桀。”皇后说,每说一个字,语气都冷得像是大仇得报。
    云初抱着孩子抬头,一瞬不瞬的看着皇后,“你打得,竟是这般主意,让季舒轩和景元桀双方残杀,而你,坐收鱼翁之利。”
    “哼。”皇后不以然,却是似笑非笑的看向季舒轩,“南皇,你觉得呢。”
    “好。”季舒轩答。
    云初并不意外。
    季舒轩和景元桀,不管是个人,还是为国,二者都不可能共存,季舒轩杀了景元桀,再来对付皇后,也是绰绰有余。
    所以,这是完全不用考虑的决定。
    而皇后已经疯了,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
    云初唇角扯出一抹苦意收回看向季舒轩的目光,敛收眼底一切情绪,抬手,轻拍着怀中的孩子,“你爹一定会来救我们的,是吧,他就算是千难万难,也不会让我们受到一滴一点的伤害。”云初轻轻呢喃着,却在此时寂静的夜里,如此清晰的落在他们的耳里。
    “禀皇上,大晋皇上已经发现了那马车,很快就要寻到这里。”季舒轩身后,有人上来禀报。
    季舒轩没说话,却是看向云初,“云初,如果你现在跟我走,我会放过他。”
    “这是大晋的地盘,你就这般笃定,你能打败他,逃出去?”云初抬眸,眼底尽是轻蔑。
    季舒轩也不生气,而是微微一笑,“是的,不过,你可能不知,我虽然也受了内伤,可是,却并没有比景元桀重多少,而有你和孩子在手,你觉得,他如何选?怕是我现在叫他下跪,他也不会反对。”季舒轩的语气比云初更轻蔑,“也好,我也很好奇,为了你,景元桀到底,能做到何种地步,是不是除了江山,自尊也可以不要。”
    云初抬眸死死的盯着季舒轩,好久好久,“季舒轩,你真特么卑鄙。”
    “谢谢你现在又更恨我一些。”季舒轩倒是乐得于此,整个微微发白的脸上,都是无可止尽的笑容,说到此,又看着远处,已经可闻的脚步声,“对了,你一定不知道,眼下,今夜,在青峰山,我和景元桀说好了,各出十万兵马,交战,以十万兵马决胜负,看看天色,也不知战果如何了,不过,我走之前,那伤刚好的京二和三皇子景元浩好像都被刺了一剑……”
    “嗯,你死时,身上一定会被刺得千疮万孔。”云初咬着牙,很淡定,同样,气息也越来越弱。
    她紧紧的抱着孩子,已经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体内的力气,正一点一点流失,而怀中的孩,襁褓中的孩子,闭着小小的眼,睡得如此的安然。
    睡吧,这一切乱世纷离,都将消散。
    “母后,可真是我大晋的好人。”景元桀的声音自林中传来,几瞬之前,身影已经飘来,墨黑的锦袍上,血色渗亮,是云初晕迷之前看到的那番模样,只是,眼下,面色更白了些。
    一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人,此时眼底青影明显,神色急灼。
    “景元桀……”云初看着景元桀出现,就倏然的轻松笑了,完全无视于脖颈间那把锋利的剑,声音恬淡,“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我和孩子等着你呢。”
    “当然,我的妻子,需要我守护。”景元桀说,而与此同时,其身后,云楚,名玲珑,翁老,包括景元桀那不着调的师傅也来了,此时尽皆沉着双目看着这一切。
    “妹妹……”
    “哥哥放心,我好好的。”云初笑着安慰云楚,安慰这个素日清冷温和,极度疼爱她的哥哥。
    一阵风自崖顶拂来,刮得人衣襟鼓舞。
    “大晋皇宫此时怕是不安宁吧。”皇上看着走来的景元桀开口了。
    景元桀没有看她,而是看向季舒轩,一张脸上神色冰冷,“我想,南齐皇宫,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就看今夜,我们谁输谁赢了。”季舒轩笑,说话间,出剑,直向景元桀而去。
    其他人想插手。
    不过,却都被皇后架在云初脖子上的那把剑给震慑了,生生不能动。
    “距离太近,手段太狠,速度太快,不可轻易妄动。”翁老有些头疼的拉住云楚。
    “景元桀,我告诉,你根本不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是景知煦,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你。”显然怕景元桀不够打击,皇后一挟持着云初,一边还冲着景元桀咆哮。
    景元桀的身姿明显一滞,空气中与云初交错一眼,却是剑气上纵,直向季舒轩而去。
    直到此般时候,他仍只在意云初,在意云初对他的看法,想法。
    云初欣慰,笑,景元桀,老安王妃其实,是个好人,也是一个好母亲,她只是,怕老安王苛待你,才如此做的,不管是对是错,她,是爱你的。
    “嗖。”正在这时,突然,漫天箭雨落下。
    季舒轩的人同时现身,抵箭。
    “哈哈哈,我要你们都死无葬身之地,死无葬生之地。”悬崖边,是皇后得意而凄厉的笑声几乎贯彻天际,划破夜空。
    云楚当即趁乱就要向云初这边而来,不过,却被名玲珑一把拉了回来,“危险。”二字落,二人生生的避过袭来的箭矢。
    “想不到,你竟然还有后手。”云初看着皇后,有些意外。
    皇后诡异的笑着,“当然,季舒轩也是杀我儿子的凶手手,我如何能放过他呢,我就是将你们都引来此,然后,一网打尽,一网打尽,我要这个天下,也都为我的儿子陪葬,哈哈哈……”
    “季舒轩你看看这是什么。”皇后自得意大笑,云初却突然看着正与景元桀交手正欢的季舒轩大喊一声。
    季舒轩当即和景元桀同时回头。
    “扑。”
    “扑。”
    两道箭矢入肉的声音沉闷响起。
    众人大惊失色。
    因为,就才那方才千钧一发的瞬间,季舒轩回头之时,云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横空接过一枝箭,就那般快的,直直的挥入了季舒轩的胸口,而与此同时的,一把漫天飘来的箭未得景元桀的救及,直接插入云初的肩膀处。
    而也在众人大惊变色这一瞬,在季舒轩倒地那一刻,箭羽骤停间,谁也没有想到,云初竟然就这般拍开了景元桀前来拉她的手,而是将孩子丢给了他,然后,一抹明亮的笑,转身,拉着皇后。
    纵身一跳。
    风声呼呼。
    带走了谁的希望。
    无尽了谁的留恋。
    景元桀接过了孩子,却只来得及抓住云初一片衣帛,而身后,云楚,翁老,名玲珑,齐齐的拉住了他想纵身跟着一跳的脚。
    “景元桀,我爱你,可是,却不能陪你一起。”清亮之声被风吹来。
    我的气息已经近于无了,与其死得如此,不如就这样吧,如果能再次活着,请让我继续在你身边。
    云初,闭上了眼,至少,最后,孩子没有事。
    只是,我还没有看到我们的儿子呢。
    泪,滑落,被风吹干。
    爱一场,恨一场,算计一场。
    地上,被云初那一剑,刺穿胸膛的季舒轩趴在地上,眼底光束,好像被时间凝住,任血往外流,任下属来扶,却无动于衷。
    云初,没了。
    眼前,好像只剩下云初拉着皇后纵身一跳的最后画面。
    “云初,你怎么可以跳,我还没原谅你,还没折磨你,你怎么可以,我还没告诉你,你不会死,置诛死地而后生,就是解开你的命数的方法,可是你这一跳……尸骨,无存。”季舒轩的声音,从未有过的绝望,而绝望,也气绝在这一刻。
    那是云初算准一切时机,最给力的一箭,直插心房,半点不差。
    南齐三百二十一年,这位传奇的南齐皇上这样死于大晋国土。
    史记载,帝不仁,带兵暗袭,自招杀祸,乱箭刺死。
    后,不知是谁觉得此记不善,又一改。
    南皇甍,乃是与大晋太子交战,力战而竭。
    ……
    南皇死,归跟着青山峰也战败。
    大和第一年,景元桀宣布停战,自闭殿内数月,方才迈步而出。
    战,再起。
    南皇死了,还有别的南皇子嗣继位,然而,谁都再挡不住大晋皇上的一路征战杀伐。
    不过,景元桀并没有大开杀戒,而是先安民忧,处内患,然后,在众人以为他开始走休养政策时,他却陡然手一挥,直接将手又伸到了南齐。
    一路而下,顺势而下,真真是让南齐的人摸不准其心思,不过短短一年时间,阵阵佳音传至大晋京都。
    大和第二年,南齐终于兵败认输,递降书。
    至此,南齐与大晋数百年的仇怨,终于,划下了句号。
    而至于,季舒轩的孩子,没人知道他了哪里,史记,无载,更连其子是男是女也不详。
    大和第三年,景元桀已将南齐正式收编,政策推行,真正达到,国富民强,不过半年之间,以其铁腕之力,处理烂疮,大地上,真真儿又复一片国昌民盛。
    御书房彻夜灯明,上书殿,整日不得闲。
    大和第四年,终于有大臣忍不住了,上书,如今,国泰民安,太子也懂事聪慧,可是,后位空悬啊。
    皇上正值壮年啊。
    于是,一大堆恳求景元桀纳皇后的奏折如雪花一般的飞了过来,伴随的还有各国各家闺秀的真颜画。
    不过,这些画还没到皇上手里,便被人给拿去烤蛇吃了。
    “哎,我滴个祖宗啊,这让皇上知道了可得了。”
    “安啦安啦,景元桀除了我寝宫里那幅美人画上的仙女姐姐,谁都不会看。”长得粉雕玉啄的小少年摆手,小小年纪,可是眼珠儿却滴转得厉害。
    那太监闻言,却是有些无奈的一叹,“太子,那是你母后。”
    “生下我就不管我的,才不是。”撇嘴。
    “太子……”
    “不过,她如果抓紧时间回来,我就会原谅她啦。”小太子道,然后,抓起一旁的蛇继续烤。
    然后,想起什么孩子气的撇嘴,“当然,等母后回来,一定得给我改名,什么景等云,太女气。”这是景等云的痛。
    “云初……等云都长这么大了,她和你一样总是做出一些让我始料不及的事情,我宠他,宠得已经无法无天,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上书房内,景元桀一袭黑袍,收回目光,一语轻喃,好似又涂添几丝白发。
    “这些年女儿已经代替我当初的承诺去了苍南山照顾师傅两年。”景元桀再喃。
    可是,其实是女儿的身体太弱,需要师傅洗筋推骨,夜华不放心,也去了。
    三年前,当景元桀快近发狂时,有一封信飘进了御书房。
    “等我,我会回来。”上面说。
    自此,他又疯狂的找,分明不是她的字迹,可是,他信了。
    云初,我想你。
    我,一定等你。
    ……
    某一处云遮雾绕的山脚下,有一高一低两道身影正在步步爬行。
    “小甜糕你要死啊。”一声咆哮。
    “拜托,你这个女人,我救了你啊,我以小小幼龄之驱来救你,在那山底为了帮你恢复无气,和你一待就是四年,你能不能对我客气点……”
    “救个屁,你就是手指随便点了点。”
    “嘿嘿,谁叫我上辈子是鬼医来着呢,不仅会医术,更是占天星命。”
    云初无语抚额,“那你怎么不指指你自己,再算算,我们要如何走,才能走出去。”
    “还说,就是因为帮你,害我现在头晕眼花,前路一片迷茫。”
    “你若早些帮我,早点说出算出我有此一劫,我也可以早做准备。”
    小甜糕气得头发都快立起来了,一张小嘴直喘气,“我倒是想啊,可是,穿越过来的这具身体太小,一切都看不太清楚,直到你坠崖的前一日,我才算出,我才……”
    “就是没本事呗。”云初倒是不点不给面子。
    小甜糕干脆不走了,六七女的小女孩模样,双手插腰,却老成的看着云初,“当年若不是怕景元桀为你发疯,天下大乱,我会为了送一封信累得筋疲力尽?”
    “你还好意思说,你三年前写的那个字条,我叫你找点书,根据我的字迹写,你非不信,万一……”
    小甜糕瞬间有些理亏了,摆摆手,小小的脸上粉嫩嫩的笑着,“放心啦,我打听了,皇上没再娶,后位空悬。”
    “滚,老子说的是,万一……”云初此时又拉拉脸,“你这破异术,这几年过去了,我不仅没落下什么月子病,皮肤也没差,还变好了,这细腰丰胸的,景元桀会不会以为我是冒牌货。”
    小甜糕差点栽倒,“云初大姐,女人都希望自己越来越美好吧,你不知道,在上一世,我那个身材叫一个凹凸有致。”
    “可是,亲,你现在才是个六七岁的毛丫头。”
    “你再等我十年。”
    “老子又不娶你。”
    “……算了。”小甜糕很大气的摆摆小手,“你最近越来越粗鲁,可能提前更年期,我就不不和生过孩子的,又禁欲四年的女人计较了。”
    “滚,你懂什么,我生的龙凤胎,龙凤胎啊,我是要去看看我儿子……”
    “你重男轻女?”
    “轻毛线。”云初一语给小甜糕抵回去,“老子辛辛苦苦生下一对儿女,女儿倒是看到过,儿子就初初看了眼,就四年而过,我……”
    “那……”
    “我只是想……”看我儿子有屁眼没,云初有些闷闷不乐,她对当年她的诅咒还心存疑虑,而,前几日方才得到消息,说是大晋皇上的孩子得天独厚,可是,这就算是真没屁眼,也不可能让人知道啊。
    她得早些回去,早点想办法才行。
    小甜糕看着这个顽强又倔强的女人,这个明明没有任何麻醉药,却能忍心受着她抽心拔肺拔箭而连吭都没吭一声的女人陡然这般略略忧伤的表情,当下,小嘴动了动,倒是没和云初抬杠了。
    她和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计较毛线。
    当然,虽说,云初虽然生了孩子,还真滴是越来越漂亮了。
    小甜糕突然就有些羡慕了,想她堂堂鬼医,莫名其妙穿越到夜府,从云初的表嫂肚子里钻出来,身体太小,什么也施展不开,只能古灵精怪的小聪明,好不容易恢复技能,就算到云初有些一劫,甩着小胳膊小腿赶来,还是慢一步,让云初跳了崖,好在她仁义啊,算了足足一夜,才找准云初的方位。
    抚脸,也不知道自己长大了是个什么模样,景元桀她是没戏了,好多帅哥也因为云初死了,她的春天在哪里呢。
    小甜糕若有所思的在思春。
    云初同样忧思百集,这不提还好,一提,就像是纠葛的藤蔓在心里缠绕着,思念,一旦决了坦,就再也止不住。
    她才发现,她是如此想他。
    景元桀。
    景元桀。
    等我,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而此时,就在她们所爬这座山顶上,有一道挺拔的身影临崖而站,双目深黑,无边无际的浩渺。
    “皇上,天色暗了,早些回宫吧。”身后,路十一看了看将起的风,终于忍不住开口。
    “三年前,她从这里落下去时,你说,她在想什么?”景元桀脚步未动,却轻喃开口。
    路十一本就不擅于言辞,唇瓣动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她说,她会回来的,让我等他。”景元桀话落,又道,“季舒轩说,置诛死地而后生,解开云初唯一命数的方法,就是真正的,死一次,你们说,他是不是在骗我。”
    “这……”
    路十和路十一沉默。
    “可是,如今,他已死,我也无法找他来对峙。”景元桀一叹,抬眸,看着远方天空,眼角,一丝细纹却也不掩那天生高山若雪的风华。
    “置诛死地而后生,季舒轩,总算说对一次。”骤然,清灵灵的声音自山下而来,由远及近。
    如一抹微光,好似都照亮了天地间的光芒。
    路十一面色变,近乎机械的回头。
    景元桀更是直接僵得身子都不能动弹。
    “你是我的心啊,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清灵灵的声音再响起,一如往昔。
    景元桀终于回头,这一瞬,时间好像凝滞,一点一点,一寸一寸,漆黑幽深的光芒,终于锁住那个走过来的,由远及近的身影。
    绫罗纱,青丝挽,眉目花,姿态滟。
    是云初,是云开时那一抹清致佳绝而刻进心里永不凋谢的朱砂。
    眼角,湿润,那是幸福的真谛。
    相爱,相信,云卷云舒,花开月下,执子之手,直到永远。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全文完)
    ------题外话------
    嗯,结束了,正文结束了,原本想说很多,此时却万语阻塞。
    两百多万字,或有不足,或有不圆满,新枝不敢说每一章都绝对精彩,故事不同,心境不同。
    真诚的感谢妞们一路而来的陪伴与包容。
    谢谢。
    (新枝先休息两天,会送上番外,妞们想看什么谁的番外,也可以留言,么么~)推荐新枝新文《宠妃在上爷在下》,喜欢,收一个,么么~
    我在新文等你们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