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涟漪看着镜子里的孟潋滟,容色倾城,一身正红色嫁衣衬的她愈发妖娆夺目,有一股张扬凌厉的美艳。
    “大姐姐,在夫家若是受了委屈,千万别忍着,回府自有母亲为你做主。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养几个姨娘更是不在话下,将来大姐姐生下嫡子,即便没了宠爱,也不要难过,凭着姐姐的容貌家世,大姐夫不会亏待了大姐姐的。”
    要不是孟潋滟知道内幕,肯定急眼了,孟涟漪话里话外的诅咒挑拨,早就上去教训她了。
    “二妹妹说的对,妾?不过是个下贱的玩意,不喜欢就卖了就是,也容得一个下贱胚子猖狂?”
    孟潋滟勾了勾唇,笑的冷冽而又嘲讽。
    孟涟漪身子一僵,易姨娘不就是个妾?孟潋滟指桑骂槐拐着弯骂她呢,一个妾生的,岂不是更上不得台面?
    “大姐姐听不进去就罢了,怎么还能辜负妹妹一番好意呢。”孟涟漪也懒得再说,只等着看戏,有她哭的时候看她还怎么得意!
    孟潋滟扶了扶头上的凤冠,将固定的那一根金钗慢慢卸了下来,衣带缓缓解开。
    孟涟漪看的清楚,讽刺一笑,“大姐姐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还想趁机陷害我?今天可是姐姐的大喜日子,闹僵了,大姐姐以后该如何在柳家立足?”
    孟潋滟不搭话,手下动作也不闲着,扣好的凤冠缓缓取了下来,乌发没了束缚一下子披散开来,飘飘扬扬像是一匹上等的绸缎,光滑透亮,映着一身嫁衣,红唇微勾,双眸里闪烁着一丝笑意,莫名的孟涟漪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今天来得似乎太顺利了,有些……不对劲。
    孟涟漪转身要跑,心间的不安越来越强。
    忽然一个蒙着面的丫鬟挡住了她的去路,闪电般点了她的穴道,孟涟漪忽然有些害怕,眼睁睁看着孟潋滟一步步走来。
    “妹妹,姐姐恭贺妹妹新婚大喜,祝妹妹和妹夫白头偕老啊,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回来尽管跟姐姐说,姐姐还能帮着出出主意什么的。”
    孟潋滟褪下的嫁衣一层一层的披在了孟涟漪身上,孟涟漪瞪大了眼,没晃过神来。
    孟潋滟是疯了吗?
    “妹妹,怀了身子的姨娘打发了就是,妹妹可不要谢我今日对你的提醒。”
    很快,屏风后面又走出两名丫鬟,极快的帮孟涟漪上好了妆,盘好了发鬓,孟潋滟亲自帮着孟涟漪搭上凤冠,镜子里的孟涟漪铁青着脸惶惶不安。
    “妹妹放心,事成之后你就是柳家少奶奶了,依妹妹的身份足矣,柳家公子才貌双全,温文尔雅,妹妹可不要错过了这么好的姻缘才是。”
    孟潋滟一边替孟涟漪整理嫁衣,一边劝慰,孟涟漪脸色更白了。
    孟潋滟找的什么货色,别人不知道她可一清二楚,就是一无是处的草包,面子上装的比谁都高尚,成日花天酒地,甜言蜜语,要不是柳老爷子管的严,庶长子早就蹦跶出来了,也不至于到这个年龄还没成婚。
    柳承旭是柳老爷子过继的嫡子,柳老爷子有两任妻子,原配早亡,继出一直没生养。柳老爷子也没纳妾,就这么拖着,族里人劝了又劝实在看不过去了。柳老爷子只好从胞弟膝下过继了柳承旭传宗接代,延续柳家兴旺。
    柳老爷子曾是景隆帝的陪读,如今官居二品太傅,负责教育年纪小的皇子,为人刚正不阿,性子寡情淡泊,却是个十分倔强的,就是看中柳老爷子这一点,景隆帝才放心把皇子交给柳老爷子。
    恰恰相反的是,柳老夫人特别溺爱柳承旭,柳承旭犯了错也给瞒着,柳承旭倒也会装,在柳老爷子面前向来都是夹紧尾巴,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年,柳老爷子一直没发现柳承旭真实为人。
    孟涟漪曾买过一个丫鬟,小丫鬟的姐姐就是柳承旭身边伺候的,长得颇有几分姿色,没过几个月就被玩死了,身边的丫鬟都沾染了个遍,死伤无数。这样的伪君子,孟涟漪扒拉眼都瞧不上他,又怎么会愿意嫁给他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门婚事也是你提的吧,易姨娘在父亲耳边吹耳边风,太妃帮着你,这门婚事自然就落在了我头上,好妹妹,姐姐怎么忍心夺爱呢。”
    孟涟漪张嘴却说不出来一句话,惊恐的瞪大了眼。
    门外
    “二姑娘,花轿来了,可别误了吉时。”花媒婆着急的催道。
    “哎,来了,马上就好。”孟潋滟学着孟涟漪柔柔的应了一声。
    孟涟漪是抗拒的,她想呼救却说不出来半个字,狠狠的瞪着孟潋滟,意在威胁。
    孟潋滟从托盘里取来红艳艳秀着鸳鸯的盖头,不难发现,这盖头竟比一般的还要长一些。
    孟涟漪杏眸瞪得大大的,绝望的看着眼前一片红挡住了一切。
    门外这时,忽然点起来的炮竹声噼里啪啦,震耳欲聋,府里的嬷嬷一路走还一路洒着小金裸子,有不少人在哄抢,花媒婆也不例外,见钱眼开的主,跟着热闹起来。
    “白鸽,一起去吧,再晚就没有了。”
    有要好的丫鬟拖着她一起上前,白鸽半推半就,也抢了好几个,高兴坏了,反正二小姐还没出来。
    门打开了。
    “新娘子出来了。”
    新娘子由两名丫鬟扶着,一左一右,走路姿势有些怪异。
    “姑娘刚才起的急了,绊了一跤。”丫鬟解释。
    花媒婆不疑有他,嘱咐道,“那得扶好喽,可别摔着了。”
    “嬷嬷放心吧。”
    两个丫鬟看上去瘦弱小小,貌不惊人,可实际却是苏晗给孟潋滟的两名会武的丫鬟。
    当然,是某人送她的。
    白鸽探着身子好奇的瞅了眼,新娘子都出来了,二小姐呢?
    “刚才我看二小姐气呼呼就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大小姐又吵起来了。”
    “应该是,大小姐脾气大着呢,二小姐被气哭好几次了,这次也不例外,听说是为了易姨娘求情的事儿。”
    两个小丫鬟交头接耳,白鸽脸色微变,“糟了!”
    说完拔腿就跑,生怕追不上。
    两个小丫鬟面面相觑,不动深色的回了里屋,孟潋滟一身白绸,悠闲的坐在桌旁。
    “都安排好了?”
    “小姐请放心,都安排好了。”
    前院,画珠和画梅两姐妹一左一右,看上去很轻松的就提起了新娘子,各扶一边。
    背亲的是孟潋滟的表哥,众目睽睽之下,也没多想,所以没察觉什么异样。
    直到上了花轿,孟涟漪死死咬住唇不敢相信这一切,一路吹吹打打,大约一个时辰后。
    两只胳膊被架了起来,因为嫁衣长度的关系,极少有人发现新娘子脚不沾地是被夹着走的。
    就连家伙碰,新娘子也是跳过去的,这一幕有人暗自乍舌。
    唯有一人,正好赶上这一幕,一身墨色长衫,身披斗篷周身气质绝然,黑色的狐狸毛在阳光下越发显得漂亮尊贵,人群里无疑是最显眼的,身后的小厮抬着贺礼,沉甸甸的。
    “季兄?你终于来了,都等你好半天了。”
    柳承旭回头一见季无忧带来的贺礼,眼睛立马弯成一条缝。
    这时,立马有人上前,“季大人,您怎么也来了?”
    “季大人出手就是不一样啊。”
    “季大人……”
    季无忧一出现,立马被围住了,季无忧和苏三爷不同,他嘴巴甜,又不轻易得罪人,狡猾的跟狐狸似的,人称季狐狸!
    但,季无忧有钱啊,而且出手大方,政治上拉不拢商业也要搞好关系啊,多条路子多个选择啊。
    柳承旭愣了下,“季兄?”
    “原来柳公子认识季大人,怪不得了,年纪轻轻就这么有能力,不错。”
    季无忧皱眉,“这位柳公子怕是弄错了,在下兵部尚书季无忧,并不认识柳公子呀。”
    季无忧掏出请帖,上面烫金大红喜帖十分显眼不错,上面的邀请人却是兵部尚书大人。
    难不成季无忧还有个同胞弟弟或者哥哥?
    “两日前,连郡王府前面的路上,咱们的马车碰在了一起,当时还闲聊来着,柳某也给过季兄一张请帖呀。”柳承旭提醒道。
    季无忧无辜,柳承旭又道,“当时季兄还要赔偿柳某一万两银子,却被柳某拒绝了。”
    嘶!碰了下马车要赔偿一万两?
    众大人直接忽略了后面那句话,季无忧也太有钱了吧。
    “一万两?柳公子,什么样的马车价值一万两?本大人虽有钱却不是冤大头!”
    季无忧脸色很臭,这一点伯安侯最赞同,季无忧小气的要死,一分钱都不让,又怎么可能赔偿柳承旭一万两银子呢?
    简直痴人说梦,反过来季无忧讹诈柳承旭一万两还差不多。
    “少爷,吉时已到,老爷喊您去拜堂呢。”
    柳承旭又道,“敢问季公子可有同龄差不多的兄弟,堂兄也可,许是柳某认错人了。”
    季无忧颌首,“自然是有,许是误会一场。”
    季无忧这么解释,柳承旭才松了口气,拱手道,“季大人,里边请,招待不周尽情见谅。”
    “不妨碍。”季无忧淡淡道,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季六听的一头雾水,一大清早就被季七的哀嚎震惊了,爷要带他去参加婚礼!
    要是季七在,一个眼神就明白咋回事。
    柳承旭一转身,接踵而来的差评。
    “说不知道季大人就一个姐姐和两个妹妹,柳公子这个借口找的也真是瞎。”
    “可不是,当咱们都是傻子呢!”
    季无忧听着弯了弯唇角,笑意越发的浓,随意找个地方坐了下来,静静观赏这出戏,耐心十足。
    “一拜天地!”两位新人相互对着门卡的方向跪下磕头。
    “二拜高堂!”跪父母。
    “夫妻对拜!”孟涟漪紧咬着牙不去低头,却抵挡不住两人,只好弯下腰来。
    在外人看来,就是丫鬟小心翼翼的扶着新娘子。
    “送入洞房!”
    随着一声高唱,孟涟漪绝望的闭上了眼,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谁知刚走到一半,就有一位姑娘办理冲了出来,抱住了新娘子大腿。
    “孟姐姐,我是婉儿,我不是有意要破坏你的婚礼,我实在是被逼的没法子了,我可以不求名分的跟着柳郎,只求姐姐将来能善待我肚子里的孩子。”
    婉儿哭的梨花带雨十分伤心,一语惊四座,柳老夫人率先反应过来,拉着婉儿左瞧右瞧,欣喜不已。
    居然冷不丁问出一句,“婉儿,我说你怎么好几个月见不着影子,原来是……。瞧我,都高兴糊涂了,今儿真是双喜临门呐。”
    “糊涂!”柳老爷子暴呵,“是谁让她进来的?”
    “老爷,这……”闻讯赶来的管家有些惊讶,解释不清。
    “老爷,婉儿还怀着孩子呢,小心吓坏了孩子。”
    柳老夫人不乐意了,她一生无子,柳承旭她是十分偏爱的,贸然多了个孩子,柳老夫人高兴坏了,一时忘记了场合。
    底下看热闹的,私下开始议论起来,这可真是一桩丑闻啊。
    柳承旭阴郁着脸,狠狠的瞪着婉儿,婉儿吓的身子往后缩了缩,不是柳郎同意自己来的吗,对,一定是在演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很丢脸,婉儿很快就想通了。
    倒是新娘子孟涟漪身子蓦然僵住了,这不是婉儿吗?
    “孟姐姐,求求你,玩儿绝对不敢和您争宠,只要能生下这个孩子,婉儿立马离开柳家,我一个孤苦无依实在是没地方去了。”
    婉儿哭的楚楚动人,好不凄惨,“婉儿也没想要回来的,可是后来发现肚子里怀上了表哥的孩子,婉儿不能这么自私,这可是表哥送一个孩子呀,婉儿实在是下不了手!”
    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不少官太太都十分同情婉儿的遭遇,觉得她可怜,没了刚开始的不耻,一个女子性子刚烈至此,也是个可怜的人。
    柳老夫人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一想起婉儿的遭遇,眼眶湿润,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亲自扶起婉儿,“好孩子,是柳家委屈你了。”
    婉儿小声啜泣,“老夫人,是婉儿福薄,婉儿绝不给柳公子和孟姐姐添堵,一生下孩子马上就走,婉儿虽出生寒门,但也不想被人瞧不起,宁可堂堂正正找个庄稼汉子嫁了,也不愿为妾,老夫人请放心,等孩子一生下来婉儿就绞了发做姑子,每日替柳家上下祈祷。”
    婉儿的这番话彻底惊呆了底下众人,更是对婉儿刮目相看,觉得她可怜。
    柳承旭的怒火慢慢也消了不少,婉儿哭的柔弱可怜,却处处为他着想,骨子里的坚韧生生打动了他,当又多了几分怜惜。
    孟涟漪气的牙根痒痒,耳边全都是对婉儿的同情,无怪乎柳老夫人会那么激动,这可柳家第一个孩子啊。
    孟涟漪现在都恨不得撕了婉儿那张颠倒黑白的利嘴,若真是什么贞洁妇女,肚子里的孽种又是怎么回事?
    当了婊子还想立贞洁牌坊,简直不要脸!
    画珠伸手悄悄揭开了孟潋滟的穴道,孟涟漪想也没想就把盖头掀掉了,露出一张温婉可人的容貌来。
    孟涟漪伸手就是对准婉儿一个巴掌,“你这个贱婢,装什么呢,背地里勾三搭四,珠胎暗结,还敢跑到这来喊冤?要不要脸!你这个贱人!”
    婉儿躲之不及被打的栽倒在地,小脸吓得苍白,无力的往后缩了缩身子。
    “呀!二小姐,怎么会是二小姐?”
    画珠适当的尖叫,表示惊讶。
    柳承旭见过几次孟潋滟,根本就不是长得这样,要艳丽许多,二小姐?孟潋滟不是大小姐吗?
    “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二小姐?县主不是大小姐吗?”柳承旭抓起了画珠的手质问。
    画珠像是吓傻了一样,呆呆的摇着头,“奴……奴婢不知道,奴婢亲眼送大小姐上花轿的,怎么…。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二小姐?”
    柳老夫人的脸拉得老长,孟涟漪也回过神来,转过头狠狠的瞪着画珠,这贱人居然还敢演戏!
    “不对,大小姐人呢?大小姐会不会……”画梅害怕的哭了出来。
    婉儿愣住了,孟涟漪她是认识的,怎么新娘变成了她?
    “二小姐,求求您把大小姐还回来吧,您不能因为爱慕柳公子就对大小姐下手啊。”画珠极快的封住了孟涟漪的哑穴,哭的更大声,好好的喜宴宛然变成了哭丧。
    柳老爷子阴沉如墨的脸色几乎能滴出水来,“到底怎么回事?大小姐呢?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连郡王就是这么欺瞒柳家的?岂有此理!”
    “不好了,不好了,前头来人了,新娘子弄错了。”
    一名小厮嘴里大声喊着。
    “怎么回事?”柳老爷子问,额头上的青筋一阵阵暴跳,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一张老脸都丢尽了,还没有被人当猴一样看过,尽是嘲笑,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老夫人,都是本妃管家不严,弄错了,这个孽障!要不是丫鬟及时发现的早,我儿只怕就没命了。”连郡王妃一路怒气冲冲地杀过来,一见这场面,愣住了。
    ------题外话------
    亲们,今天更的有点少,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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