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出来了?”景隆帝问。
    “父皇,忠勇侯夫人在幽若宫附近出了这样的事,女儿是幽若宫的主子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戚扇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刚才添妆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
    戚扇愣了,她没去现场所以也是听闻宫人的叙述,她没想到苏昭竟然就这么死了。
    不过事已至此,戚扇只能把责任往苏晗身上推,并没有当回事。反正堂也拜了,闵暨已经是当朝三驸马,这都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景隆帝沉默生气了,他还没死呢,在他眼皮子底下接二连三的出事。紧眯着眸,周身散发着怒气使整个大殿的气氛变得压抑。
    袁氏早已哭的肝颤寸断,跪倒在景隆帝面前,“皇上,一定要严惩真凶啊,到底是谁这么狠毒,什么仇什么怨居然下此毒手,我可怜的儿啊……”
    苏映眼眶微微湿润含着泪,高抬的下巴透着冷意倔强,身姿纤弱犹如一株寒梅,让人不自觉的心疼。
    景隆帝待苏映有几分特别,就算不用她说,这件事也要查个水落石出。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仵作进殿回禀,“回皇上话,忠勇侯夫人是在一个时辰之前中了剧毒,这毒实在罕见,微臣一时半刻也确定不了,需要再验验。”
    中毒?
    袁氏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怎么会中毒?昭儿进宫前后也不过一个多时辰,到底是谁和昭儿有这么深的仇恨!”
    “母亲,皇上自会还姐姐一个公道的。”苏映款款走下来扶在袁氏身边安慰,极力隐忍眼眶里的湿润。
    “验!马上去验,召集太医院所有太医务必尽快检验出来!”景隆帝命令道,“来人啊,把事关人等全都给朕带上来!”
    幽若宫上上下下一干人等都召集在一起,足足百八十人,站满了整个大殿。
    “你们要实话实说,否则休怪朕无情,有谁今晚见过忠勇侯夫人?谁在身边伺候的,可见着什么奇怪的人,都用了什么东西?”
    头一个站出来的是苏昭身边的丫鬟莲雾,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哆嗦着人群里看了眼苏晗。
    凌氏皱眉,眼皮莫名跳了跳。
    “奴婢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莲雾,见过皇上。是这样的,夫人一进宫就去了幽若宫给公主添妆,宴会还没开始就觉得胸口沉闷说不出话来,就出来散散步。”
    戚扇飞快的追问,“那进幽若宫之前可有什么不适?期间可有碰了什么不该碰的,或是吃了不该吃的?”
    戚扇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苏晗,嘴角染上一丝笑意,来不及收敛直接撞入了苏晗黑如漆似的瞳孔,略带挑衅。
    苏晗翘唇,戚扇真是为了对付她什么都豁出去了,不惜暗下血本用尽心机。从接到请帖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肯定不会有善茬,但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是震惊的。
    凌氏当时只是无意的提了句皇后身子怕是要撑不过去这十天了,苏晗就留一个心眼,盯紧了戚扇,以防万一。
    要不是前几天,戚扇身边的宫女频频出宫,苏晗也不会注意到,从而捕捉到冥月的下落。
    果然不出她所料,戚扇终于出手了。
    或许一开始戚扇是不准备这个时候动手的,可惜皇后的身子已经不容她选择了。
    恰巧这个时候凑巧西南战乱,闵暨有自动请缨去西南,什么时候回来说也说不准。但皇后撑不住了,守孝三年,三年后的天下谁又能说的清,何况她只是一个没有靠山的长公主罢了。
    所以戚扇别无选择,趁着景隆帝在位皇后未逝,她还是身份尊贵的嫡公主。尽管时间匆忙婚宴草草了事,她也要不惜一切嫁给闵暨。
    戚扇一早就有要至她于死地的念头,居然花重金在天下第一药之称的冥月,购买了石斛丸。
    苏昭一进门怀里隐约露出一角玉佩,苏晗就觉得不对劲,那玉佩和她手里有一块很相似,于是就让青书去打听,果然不负众望。
    二人相互勾结,戚扇从一开始选定吃另一半的人选就是苏昭而非苏晗,拜堂成亲后被爆了出来,目的就是要把自己拖下水。
    之前幽若宫的小打小闹完全是要麻痹迷惑自己转移注意力。苏昭和自己喝的两杯茶里,应该都是有毒的,只是一种并没有什么作用,需要药引,至于诱发的,苏晗不经意的撇了眼戚珑儿头上戴的那支珠钗,散发着明月般皎洁,一晃晃的。
    至于冥月的主么,苏晗冷笑,暗里一直有个传说。相传冥月的药能起死回生无所不能,救人的害人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制不成的。
    冥月,苏晗上辈子深受其苦,所以这辈子花了不少精力去查询摸索,它并不是实质性的存在,每一名伙计都是精通医药的药童,来无影去无踪很难捉摸,一般人要想联系,必须要出的起大价钱才能请得动。
    思索好一阵,怎么也想不到戚扇居然丧心病狂的将药用在了皇后身上,凡是服用此药的人不超过十日将会化成一滩血水,尸骨无存。
    苏昭服用的那一枚,根本就不是什么石斛丸,而是一枚毒药,苏晗不确定戚扇是故意的还是被骗了,但苏昭死有余辜,苏晗一点异样的触感都没有。
    苏昭已亡,那么皇后……
    “回公主话,奴婢一直跟在夫人身后从未吃过什么,只有……。”
    莲雾犹豫瞟了眼苏晗,袁氏气急了直接甩了莲雾一个巴掌,怒不可遏。
    “吞吞吐吐的还不快点说!到底怎么回事?”
    景隆帝略一皱眉,苏映及时制止了袁氏,站出来向景隆帝赔罪。
    “皇上请赎罪,母亲她一时着急,情难自控。”
    景隆帝摆手,“无碍,夫人的心情朕能体谅一二,你接着说!”
    莲雾被打翻在地,不敢捂着脸,又道,“只有和五小姐喝过一次茶,期间再也没有碰过任何东西,皇上,奴婢句句属实啊。”
    众人再一联想刚才两位夫人说的话,以及苏昭和苏晗之间的个人恩怨。有的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苏晗就是捏着这种心理对苏昭痛下杀手,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顿时看苏晗和凌氏的眼神都变得晦暗不明。
    这时有名公公忽然道,“启奏皇上,奴才今日在幽若宫前院亲眼看见忠勇侯夫人和苏五姑娘一前一后的走在一起,后来苏五姑娘又独自一人跑了出来,身边的丫鬟还衣衫被扯破几块,瞧着好像还受了伤。”
    “奴婢也看见了,苏五姑娘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对劲。”
    “那个叫青书的丫鬟还精通武功,还说着什么妻妾,不做妾,腾出位置的话来。”
    轰的一声,凌氏脸色一变,她知道肯定又被人算计了。
    苏霆站在苏晗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有大哥在,绝不会让人污蔑你。”
    苏晗顿时心一暖,“大哥放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苏霆闻言眼眸染上一丝宠溺,在苏霆眼里苏晗不再是娇娇软软的粉团娃子,几年不见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聪颖无双。
    还未长成,已露风华,只是白白便宜了某些人。
    凌氏刚要开口却被苏晗拦住了,凌氏看女儿眉目清明没有丝毫惧意,反而透着一丝狡黠,顿时咽下了嘴里的话,站在一旁不做声了。
    苏三爷宠女无度,忍不住了,“胡说!皇上,小女一直禁足家中精心抄写女戒,又怎么可能会当着众人面前在这种场合给苏昭下毒,况且宫里人多嘴杂,晗儿身边统共就两名丫鬟,试问哪家大家闺秀身边没有几个会武术的丫鬟跟着,以防万一?仅靠两名丫鬟,就能将一个人杀害?皇上,于理不通啊。”
    苏三爷的潜在意思就是,是你女儿非要我女儿来参加什么婚宴。苏昭又是在幽若宫出事,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另外就是宫里防护措施做得不够多,皇上也得付一小半责任。
    苏三爷做了一个月的府尹,性子向来直爽不懂得拐弯,刚正不阿。这也恰恰是景隆帝看中他的地方,没想到也有被苏三爷噎的说不出来话的时候,没好气的白了眼苏三爷。
    “三弟说的是,都是姐妹哪来的这么深的仇恨,求皇上明鉴,一定是有人故意挑拨苏家。”
    苏大爷见状也站了出来,一副神情悲伤却努力压制的模样替苏三爷说话,心里却想着借这个机会和三房修复关系。
    “父皇,儿臣也觉得这里面或许另有隐情呢。”戚扇开口,睨了眼苏晗,“苏姑娘和忠勇侯夫人是姐妹,怎么可能会挑这个时候下手呢,苏五姑娘年纪才是十二岁……”
    戚扇故作叹息似是而非的解释着,逐渐的误导众人。
    一旁的闵暨眼神莫名闪闪,瞧了眼苏晗又看了眼戚扇,唇抿的紧紧的,苏晗会看上易丰?这个理由,他第一个不信。
    他敢百分之百的确信,苏晗是知情者,但绝对不是凶手。
    “公主含沙射影引人误解的话恕苏晗不敢苟同。请帖,是公主亲自下的,幽若宫更是公主住了十几年的宫殿,甚至桌几上的茶也是公主的侍女端上来的,苏晗只是一个普通的闺女子,并没有提前预知的能力,又那么恰巧这么多贵女在一个屋子里,偏偏这茶留给了忠勇侯夫人喝了,公主别忘了这茶苏晗也喝了,为何臣女却没事?”
    苏晗绝美的身姿映在灯光下看的恍惚不真实,眉宇间不服输的骄横透出本意。一顿夹枪带棍的反击。
    戚扇先是噎住了,而后面带愧疚,“苏姑娘,本宫之前和你有一些误会,特意想借着机会跟你解释清楚,并非有意针对你,本宫大婚很希望你能过来祝福本宫,只是没想到会连累你牵扯其中,连累忠勇侯夫人惨遭杀害,希望有更多的线索找出凶手,以慰夫人。”
    “公主说的是,今日苏晗一定要找出凶手!”苏晗静立的身姿犹如含苞绽放的蔷薇,浑身竖起了寒刺,转而冷声看向那名宫人,“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和大姐姐一道走过了?既然你说我的婢女衣裳沟破可能打斗过,我问你当时她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为首的宫人犹豫了会,“是件翠绿色马褙下穿一条同色襦裙,还绣着兰花。”
    静书一惊,竟然说的一丝不差,她刮破的衣裳却是因为闵暨,偏偏在这个时候没法指认,会毁了小姐的闺誉,懊恼一时大意被人钻了空子。
    苏晗笑着不说话了,“那我再问你,这大殿之上,可有我的婢女?”
    苏晗身后站着的是戚珑儿的丫鬟流芳,两人身材相似,调换了衣衫,除了亲近之人,谁还会没事去关注一个丫鬟?静书站在了戚珑儿身后,心里越来越佩服苏晗了,静书没后悔认定了苏晗。
    为首的公公不假思索指了指流芳,戚扇忽然捂着嗓子轻轻咳了咳,纹兰立即捧着一杯茶递给戚扇润润嗓子。
    那小公公脸色微变,手指猛的缩了回来,不安的看向戚扇的方向。
    “三公主,真是抱歉打扰了你今晚的洞房花烛夜。”苏晗冷不防的对着戚扇道。
    众目睽睽,戚扇略惊了下,但很快调整好思绪,只悲愤道,“忠勇侯夫人惨死本宫甚是心痛,一定要追查凶手才叫人安心。”
    闵暨嘴角勾起一抹讽笑,看向苏晗的眸子炽热几分,淡淡的很快消失不见。
    没得到暗示,那名小公公只好道,“当时天色太黑,看得不是很清楚。”
    苏晗嗤笑,“连衣衫的花纹都知道绣的是兰花,服饰众多难免有撞衫。何况丫鬟穿的打扮都是统一的,稍加留意就能说出来一点也不奇怪,最重要的脸却没看清,这似乎说不过去啊。”
    小公公反驳,“那丫鬟一直低着头并没露出正脸来,所以看不清也很正常。”
    反映确实够快,戚扇松了口气,得意的瞥了眼苏晗,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脸看不清,那人数总该数的清吧,你说说看,我身边带着几名丫鬟。”
    小公公脱口而出,“当然是两名。”
    凌氏放下心,看样子苏晗早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苏晗这次是忍无可忍,必须要好好教训教训戚扇。
    “回皇上话,臣女晚间宴席确实出去过,但并没有和大姐姐一起,臣女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臣女会被人污蔑,求皇上做主。”
    如今的苏晗不是之前的苏家三房娇滴滴养在闺里的大小姐,她是一品护国将军的亲妹妹,手握三十万大军,其分量不言而喻。
    小公公一头雾水,苏三爷亲口说的,两名丫鬟。
    “臣女只是出去走走透透气,只带了静书一名丫鬟,静书又曾是太后亲自所赐的女官,在宫里很多人都认得她,当时臣女的确遇见了四名宫人,但都是宫女,并非公公,静书换了衣裳是因为天黑看不清不慎跌了一跤不小心勾破了。”
    静书很快把换下来的衣服展现出来,露出手心里的蹭伤,静书涨红了脸,因为被闵暨一甩是屁股后被着地,前面是完好无损的,衣服上还沾上已经干枯的泥土。
    如果有推搡,不会只是这么简单的背面弄脏了,前面却一点事没有。
    小公公脸色霎时变了变,苏晗又极快道,“兰花都能看得清,公公可不要说没看清。”
    小公公正要说这句话却被苏晗抢了先,咬咬牙磕头,“皇上饶命啊,奴才并不是有意的污蔑苏五姑娘,只是实话实说,奴才句句属实啊。”
    “父皇,小德子一直是女儿身边伺候的一向本分,他和苏妹妹无冤无仇的,或许真的是看错了。”戚扇眼看小德子被苏晗逼的没了话败下阵来,不由得气恼,苏昭说的没错,苏晗还真是狡猾诡辩。
    “公主,这些并不能代表什么,猜测没有证据也是污蔑,不如想想办法找一找证据,早日抓出凶手,而且据我所知,大姐进宫来的统共去过三个地方,第一是映月宫探望苏嫔娘娘,最后才是幽若宫,这中间还有一次却是单独去了凤栖宫,这中间碰没碰不该碰的,可就没人知道了。”
    苏晗话落,毫不退怯的对上了戚扇狠戾的目光,火花四射,反过来指责戚扇,噎的戚扇脸色火辣辣的,今晚戚扇一而再的针对她,傻子都看出来有猫腻。
    “苏姑娘说的对,现在的毒药千万种,也不一定非要入口的,父皇,儿臣建议不如趁着这么多人在让太医来验一验,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
    戚扇先是一惊然后勾起一丝冷笑,自己送上门来的,可别怪她不客气。
    这一幕众人看傻了,怎么苏晗和公主对上了?
    景隆帝眼微眯,慵懒的靠在龙椅上,半响后,“召太医去检验幽若宫。”
    戚扇暗自咬咬牙,虽然不担心但还是把苏晗骂了几遍,伶牙俐齿。
    苏晗坦率站的笔直,逐渐屋子里的议论越来越大,更多的事说有人在挑衅苏家。
    苏霆明日领军出征,遭人嫉妒,把苏晗引了出来,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慢慢的,这话传到了景隆帝耳中,哼了声。
    “还有谁,见过苏五姑娘和侯夫人在一起的?”
    大殿之上,你望着我,我看着你相互观望,没了声。
    几名宫人仍不改说辞,坚持认定苏昭是和苏晗一起的。
    这时,太医院的连太医走上殿,拱手道,“回禀陛下,忠勇侯夫人乃是中了烟花淬,药如其名一旦摄入五脏六腑犹如烟花爆裂而亡,其手段十分残忍,另外,微臣仔细检查了杯子,上面并没有半点的毒。”
    烟花淬?
    苏霆眸光一黯。
    袁氏几乎昏死过去,这么美丽的名字居然这么恶毒,可以想象苏昭临死之前有多么的痛苦,袁氏对苏昭的疼爱远远超过了苏映,又是第一个孩子,意义不一般。
    苏映也惊了,这太残忍了!
    戚扇愣了,似乎事情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逐渐的脱离轨道,烟花淬这个名字她从未听过,这是怎么回事?
    但杯子上的毒,她早就料到查不出来,一出门那套杯子就换了,查的出来才怪。
    那杯子上没有毒,苏昭又是怎么中的毒呢?
    戚扇的嫌疑却是撇清了,苏昭没有跟人接触过,唯独苏晗,一同出去,趁着人多,要不是恰好被人看见了,谁又能说得清呢。
    众人看苏晗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歹毒,连亲姐姐都害。
    苏晗的动机无非就是看上了忠勇侯夫人的位置,只有除掉苏昭,她才有可能,怪不得之前苏蔓被许了忠勇侯做平妻,后来无故疯癫,被送去了庄子上。
    周边夫人贵女议论纷纷,苏晗几乎被冠上了骂名,只是碍着苏霆,没有指名道姓。
    苏晗勾唇,戚扇给她按的动机还真是合情又合理啊,叫人不相信都难。
    戚珑儿想上前替苏晗解释,却被宣王拉住了,苏家就是个是非之地,树大招风,尽量还是避着点。
    “我可怜的儿啊,到底是谁这么残忍啊,求皇上一定要为臣妇做主啊。”
    易太夫人虽然不喜苏昭,但在这种场合,有些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抹了抹眼,硬是挤出两滴眼泪出来,颤抖着声音好像被打击半天才回过神的模样。
    “老身求皇上做主啊,儿媳一向恭敬孝顺,如今惨遭不测,忠勇侯府将来的颜面何存啊,老身将来
    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易家列祖列宗啊!”
    苏晗冷笑,这个婆婆上辈子可没少折腾她,刁钻刻薄,自私毒辣,稍有不满就是各种刁难。她出嫁时,凌氏为她准备了很多嫁妆,几乎赔尽了整个三房,只希望易家能高看她,不会因为是妾就轻视了她,殊不知易太夫人一早就瞄准了,几番算计,任凭苏昭对她下毒手最终两人合谋,各一半的分走了她的嫁妆。
    苏昭当初算计自己的时候有一大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估计嫁妆也被花的差不多了,之所以会答应肯定是戚扇许了她好处。
    看易太夫人惺惺作态,伤心欲绝的模样,苏晗觉得特别讽刺。而她前世的好丈夫,易丰,苏晗捕捉到他眼中转瞬即逝的快意,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想明白了。
    苏昭除去了国公府嫡长女的身份,根本无法带给易丰实质性的好处,反而还是一块烂骨头,丢不得还没肉,占着忠勇侯府嫡妻的位置,甚至将来易丰都不会有正经的嫡子,苏昭一死,侯夫人的位置腾了出来,凭着易丰的家世模样完全可以再娶一位贵女美娇妻。
    易丰的薄情寡义,苏晗比谁都清楚,她可是亲身体验过一次的。
    苏晗眸色微微转动,勾起一抹讽笑。
    易丰七尺男儿也忍不住哽咽,一直安慰易太夫人,母子两一个比一个会演戏!
    “太夫人,侯夫人能有此遭遇本宫深表同情,本宫和夫人关系交好没想到年纪轻轻就……哎!”戚扇拿起了帕子擦了擦眼角,后又忍不住连连咳嗽。
    景隆帝看着心疼,“你身子还未恢复,先回去歇着吧。”
    戚扇摇摇头,坚决不走,景隆帝无法治好随她。
    “太医可有什么想说的?”景隆帝沉声问道,连太医明显有话要说,“启奏皇上,胭脂淬出自郓城一带,自早是那里一位宫廷毒师产出,至今无人能解,一个时辰内若不及时服解药,必死无疑,这药性十分毒烈,在郓城更是被列为禁药,微臣曾有幸见过一次的,略知一二。”
    “那该如何寻找下毒之人呢?”戚扇问。
    “胭脂淬有一部分成份是杜罗花粉,只有嗅觉十分灵敏的动物才能嗅的出来,譬如蝴蝶,郓城山势陡峭,凡是蝴蝶围绕聚集的地方就一定会有这种草。”
    “蝴蝶?眼下都快入冬,也只有御花园暖宫里还有一些。”景隆帝凝眉思索。
    “暖宫里的蝴蝶没有闻过,很难辨别出来。”连太医否决了。
    “臣知道有一个办法!”苏霆大步走了出来,阴沉冷冽的双眸满是寒意,气势摄人。
    “西北郓城确有此药,听闻皇上在宫里圈养一只狼犬,狼犬鼻子灵,一旦沾染过人,短时间内肯定会闻得的出来。”
    “对对!苏将军这话说的没错,皇上只要将狼犬牵出来,不妨试一试?”连太医正苦恼呢,苏霆这是提醒了他。
    众人更加疑惑,苏霆怎么还会主动配合,苏晗可是他的亲妹妹,
    难道是在撇清自己?
    “郓城?我说怎么这么耳熟呢,一时想不起来,可不就是西北边界嘛。”
    “对,就是那个郓城,真是太巧了!”
    “怪不得苏霆会知道这么清楚呢。”
    “准了!”景隆帝睨了眼四下命令道。
    “汪汪!汪汪!”
    震耳欲聋的狂吼由远及近,很快,侍卫牵着一人高的大犬呼哧呼哧的走来,摇摇晃晃像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瞪着漆黑如婴儿般拳头大小的眼珠这么多人一点也不胆怯,长长的舌头冒着热气。
    狼犬猛然大叫,庞大的体积唬人一跳,目光凶狠,还有些胆小的直接窝在了丫鬟的怀里,吓得腿一软。
    这么大的狗还是头一次见呢,苏晗前世见过一次。景隆帝特别喜爱这只狼犬,养了五年,每天都有人精心照料,吃的都是最上等的。还有专门的驯养师,狼犬十分聪慧一见着景隆帝,嗷呜一声,四处走动显得很激动,想要奔过去。
    景隆帝也确实对狼犬不一般,
    前几日狼犬跑出来伤了数十屁汗血宝马,都舍不得责打它一下。
    景隆帝上前亲**了摸狼犬,狼犬霎时间收拢野性,变得十分乖巧娇憨,亲昵的蹭着景隆帝的衣袖。
    众人差点倒吸口凉气,景隆帝往狼犬身边一站,渺小很多,真叫人捏了一把汗,再怎么说也是畜生。
    “去吧!”景隆帝拍了拍狼犬的脑袋,沉声道。
    狼犬抖擞着精神,猛然站了起来,狂叫两声,震耳欲聋的狂吼差点将耳膜震破,心里没来由的一抖。
    有些夫人几乎昏死过去,狼犬很快被牵了出去,仔仔细细的问了一遍苏昭身上的异味,然后再返回来,每出现一次,腿开始发颤,心跳得越来越快。
    这么说,是要狼犬一个一个的闻了?
    还没来得及拒绝,狼犬以近乎从里到外,由侍卫牵着慢慢悠闲的踱步开始了。
    苏晗站的位置偏中上,戚扇站的是景隆帝身后,在正前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像是已经认定了苏晗会判死刑。
    “啊!”
    连郡王家的最小的嫡女吓得脸色发白,忍不住尖叫,“母亲救我,快走开,呜呜!”
    “婷姐儿别怕,母亲在这。”连郡王妃涨红了脸,挡住了孟婷的眼睛,一颗心狂跳不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敢动。
    狼犬一点也没有被惊到,只停顿了一小会,然后缓慢地走开。
    孟婷紧窝在连郡王妃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止是孟婷,就是再大一点的贵女见了,也忍不住发抖尖叫。
    景隆帝微微蹙眉,但还是没有开口,底下没有人敢叫停,只能生生的忍住恐惧,恨不得直接说让狗去闻苏晗。
    又陆陆续续的走过几名贵女,脸色都不太好看,还没走到的心里更是惧怕不已,眼看快要放声痛哭了。
    检查完了的松了口气,一阵后怕,狼犬巨大的嘴巴近在咫尺,生怕它一个小心张大了嘴巴扑了上来。
    在狼犬快要走近苏晗时,凌氏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护在了苏晗面前,戚扇勾了勾唇,正要准备看好戏。
    苏晗不躲不藏努力隐忍着惧意,额角汗如雨下,身子颤抖,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白,前世她怎么会忘记她唯一的孩子惨死在狼嘴之下,被苏昭污蔑成孽种,易丰不相信她,在雪地里回了三天三夜也改变不了稚儿被无情的捧杀,血迹蔓延染红了眼,恰好被易丰阳的狼犬跑了出来,一口叼走。
    她哭的撕心裂肺,一点用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点点的被蚕食。
    苏晗眸中的恨意顿如滔天般海浪席卷而来,蓦然对上狼狗的眼睛丝毫不退,狠戾恨意迸发,暗藏锋利,直直的相互对望,苏晗赤红了眼恨不得亲手将它掐死,替儿子报仇,狼犬居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懒懒的低下头去,气势上一下子就松懈了。
    “晗儿!”
    耳边是母亲熟悉的叫声,暗含担忧,苏晗回过神来,大汗淋漓忍不住想要哭出来,幸好这一切都没开始。
    令人大吃一惊的是,狼犬竟然跳过了苏晗,直奔下一个。
    戚扇脸色一变,惊的直接站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
    苏晗转头看了眼戚扇,勾了勾唇,挑衅中带着讽刺。
    戚扇眼皮怎么忽然重重一跳,意识不妙,一股不想的预感突袭而来。( 就爱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