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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珠串联成帘,将北璃月的笑靥定格在虚无界大陆上第一场暴雨之中。
    我差点忘了当初的北璃月,是这样纯澈美好。
    可惜,一步错步步错,他既已登上悬崖峭壁,进退都是万劫不复了。
    我一手捏碎北璃月的浮生旧梦,心情愈发复杂。
    北璃月突然收回手,双瞳里过往的点点滴滴不断回放。
    他猩红的眼又变回天幕一般的颜色,周身黑气由浓转淡,由深变浅。
    “北璃歌,你真狠啊!”北璃月如是说着,试图抓住不断从他体内钻出的黢黑魔气。
    魔气如流沙般,穿过指缝,不断消逝。
    “没想到我赢过了天命,比过了阿弦容忌,却输给了你。”北璃月身上黑气几乎消失殆尽。
    他单膝跪在我面前,将头埋得极低,“我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爱上的你。起初,容忌身陷日心,你魂不守舍,我只觉你和我一样,是命运的牺牲者。”
    魔气散尽,吸星大法便会反噬在北璃月身上。我曾那么渴望战胜北璃月,渴望亲手将他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但现在,我却舍不得他在我眼前消逝。
    我蹲下身,手足无措地捂着他不断从体内溢出的魔气。
    “北璃歌,我不需要怜悯,以前不需要,现在也不需要!你只消将我忘得一干二净就好,这样一来,我们就互不相欠了。”北璃月颓然倒地,半眯着眼看着由黑转亮的天幕,眼里光亮一点点寂灭。
    他吃力地抬起手,重击胸口。
    下一瞬,他从北弦月身上汲取的仙气又慢慢过渡到昏迷不醒的北弦月身上。
    “若是阿弦问起,就说我知道错了,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北璃月看向我,一滴晶莹的泪珠滑下,他身上所有浊气一并消散。
    “好。”
    我语音一落,他的身体瞬间炸裂成渣,同白花花一样,化作血色烟花,一闪而过,随风而逝。
    “容忌,他救过我,可我却杀了他。”我怔怔地看着被血色染红的霓虹,心如刀绞。
    “不是你的错。北璃月迷失已久,从他修炼吸星大法起,就无回头路了。”容忌专注地盯着我心口上一寸长的伤口,脸色愈发暗沉。
    “小伤,我自个儿就能治愈。”我以手挡着心口剑伤,愈发心虚。
    容忌挪开我的手,一声不吭地治愈了我的伤口,脸色愈发阴沉。
    不知是日落东沉,还是因为容忌情绪不佳,我只觉周身寒意逼人,冻得直打哆嗦。
    “容忌,我们下去吧?天上冷。”我询问着他。
    容忌按着我的肩膀,将我禁锢在他怀中,极其严肃地说道,“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许弄伤自己?”
    “说了是小伤!我自己都能治愈,不碍事。”我不以为意地辩解着。
    容忌气闷至极,声音陡然转高,“你敢说轩辕剑贯穿心口时你毫无知觉?”
    轩辕剑本就是上古神器,贯穿心口时疼得我泪花直飚,怎么可能毫无知觉!
    但我见容忌面色不善,便只好保持缄默。
    “说话!”容忌凶巴巴地吼着我,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他这样吼我,万一被青丘狐仙听了,我多没面子!
    可我也不能在他气头上捂着他嘴不让他说话,只好强行转移着话题,“容忌,你喜不喜欢女儿?”
    容忌瞥向了我的肚子,十分警惕地说道,“近来,我未曾碰过你吧?”
    我满头黑线,难不成他以为我怀了别人的骨肉?
    “不要算了!”我又气又恼,脚踏轩辕剑,乘着疾风往北璃王宫的方向飞去。
    容忌后知后觉,齐头赶上,“谁说我不要?我要的,还不止想要一个!”
    “晚了!”我偏头回着话,不巧整个人撞上了耸入云端的黑风客栈,顺着黑风客栈布满青苔的墙体往下坠去。
    黑风客栈里,妖魔共舞。
    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了花颜醉被一群妖女环伺,心里难免有些担忧。
    “歌儿,我想要一窝女儿。”容忌从上向下俯冲着,一手环在我腰间,薄唇贴在我耳边窃窃私语着。
    “做梦!”方才我只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随口一提,没想到他竟当真了!
    容忌沉默了片刻,突然转过头,戏谑说道,“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仅仅只是通知一下你而已。”
    “嘎?”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不是说了不惹我生气?”
    他抿唇浅笑,过了许久,才悠悠开口,“生气了再哄回来不就好了?”
    “哄不回来的!”
    “花颜醉遇险,你最好乖乖合作!否则,他小命不保,怪不得我。”容忌转过头,看向黑风客栈里头正襟危坐的花颜醉,唇角微微上扬。
    “你!”我气急败坏,却又拿他没辙,毕竟我也不愿看到花颜醉在我眼皮底下出事。
    容忌推开花颜醉隔壁厢房的窗户,抱着我闪身而入。我无奈地叹着气,大义凛然地闭上眼,为了兄弟插自己两刀也无妨。
    天黑了又亮,窗外惊鹊齐鸣。万万没料到,容忌竟在破晓时分晕死过去。
    “容忌?”我推了推他,见他毫无动静,喜上眉梢。
    我一骨碌从榻上坐起,狠狠地掐了把他的脸颊,“叫你狂!马失前蹄了吧!”
    他应当是被我掐痛了,低低地哼了一声,眉头紧蹙。
    我吓得赶紧松了手,企图爬窗溜走。
    但一想起昨夜金风玉露,着实担忧自己爬不上窗。即便爬上窗槛,一时腿软从云端摔落下去,那岂不更惨?
    我不甘心地又掐了把容忌的脸,这才调转了方向从厢房大门大摇大摆地走出。
    隔壁屋里,香风阵阵,歌舞升平。
    花颜醉盘腿坐在软榻之上,闭目调息,对眼前的妖娆舞姬不屑一顾。
    “花公子,来嘛,和我们一起玩呀!”
    “是啊花公子,你都坐了一夜了!”
    花颜醉睁开眼,视线却未落在她们身上。
    他下了榻,替自己斟了一杯酒,独坐桌前。
    一蒙面舞姬将手搭在花颜醉肩上,“花公子,是我们入不了你的眼?”
    花颜醉面上挂着疏离的笑,平素里醉意朦胧的桃花眼里毫无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