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样的聪明,一样的圆滑,一样的狡诈,一样的虚伪。
    他是父皇的儿子,承继了他的血脉,也承继了他血液中的狠毒自私,而且更甚于他。
    “可惜朕下手晚了一步,否则,这世上也就没有当今太子的存在了。”皇帝也勾起唇角,无声的笑。
    说起弑杀亲子,如同碾死一只蝼蚁一般,毫无感情。
    饶是太子早就看清看透,早就不在乎,亲耳听到自己在这个男人口中命如草芥,仍然禁不住心生怒意,转眼又被他飞快的扼制。
    冷冷看着连床都起不来的人,太子低低的笑开来,笑声犹如鬼魅渗人,“父皇,您想激怒我?激怒我作甚?让我一刀杀了您,给您个痛快?还是激怒我,以便抓住我的破绽伺机反击?那我劝诫父皇还是省省吧。即便今日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父皇也赢不了我。若没有把握得手,儿臣怎么敢来,您说是不是?”
    皇帝缓缓半眯起眼睛,审视的看着太子,没有说话。
    “父皇,您是不是在分析我的底牌,想知道为什么我敢说这样的大话,为什么敢在你面前有恃无恐?”背着双手,在龙窗前缓缓踱步,来回走,“父皇若是还有那个精力,不妨想想诏书该怎么写。虽然您是父皇,但是儿臣的耐心可不会因为这个而加长。”
    “你想让朕写禅位诏书?”皇帝云淡风轻的脸上,终于露出沉凝,沉声喝问。
    “父皇这可不能怪我,要怪只怪父皇坐在这个位置上死不肯撒手。既然已经册封了儿臣为太子,就该一心扶持儿臣上位才是,可是父皇却是拿儿臣来做挡箭牌!儿臣真是不忿哪。”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太子第一次在皇帝面前露出了真正属于他的表情。
    愤怒,不甘,阴冷,无情。
    若是一开始就不看好他,那就别封他为太子,别给他那么大的希望!待他以为一切水到渠成的时候,转手又要将那些东西收回去!那他算什么?他存在是为什么?他这么多年来的骄傲又算什么!
    “朕所做的一切,都是对你们的历练!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岂是光有心计智谋就足够的?心智、城府、胸襟、勇气、决断力!这些东西缺一不可!否则,纵是朕将这江山交到你手上,你就确定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来应付别国的虎视眈眈吗!”沉下眼眸,皇上一字一句,痛心疾首,那双从容的眼睛第一次出现沉痛。
    太子冷冷看着,不为所动。
    倘若他不知道那个秘密,那么今日,或许连他都会为父皇鲜少流露的父子情而感动。从来求而不得的东西,乍然被人放到你手里,那种心情用笔墨不足以形容。
    “父皇是天子,是西玄最高的王,能坐在这个位置几十年,足见父皇心智之坚韧卓绝,可是,这样的父皇,却最终败在了儿臣手里,说明父皇已经老了,而儿臣,已经足以担当重任,甚至能比父皇做的更好!”抬起俯低的身子,太子重新弯眉轻笑,“父皇,儿臣这就为您准备笔墨纸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