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她对裴紫嫣的恼恨,又深了几分。
    脚下,确实不敢慢了一分,怕被主子看出什么来。
    她呆在他身边,由来小心翼翼将自己的心思藏得极深,不敢在男子面前表现出半点端倪。一旦被主子看出她的心思,那么她也就失去了再留在他身边的可能。
    主子为人,看似什么都好说话,从来不会对身边的人疾言厉色,但是若发现身边的人对他有那种心思,决计不会留,因为他不想为那些事情给自己添上麻烦。
    是的,女子的仰慕,对他而言,就是一种麻烦。
    何况,他无需做任何姿态,只往人前一站,便能让人从心而起的臣服。
    有些人,天生就有上位者的气势。
    “这一次,又是为了何事烦恼。”林中一时剩了两人,君未轻随手在琴弦上拨了两个音符,其中蕴含的美妙韵律,绝非紫嫣刚才的噪音可以比拟。
    “告诉你也没用,我是心中烦闷,想出来走走,发现自己在这京城里,几乎找不出一个朋友来,想来想去,就想到你了。”双手抱膝,将脑袋搁在下巴上,紫嫣自嘲一笑,话语中带着萧条落寞。
    那种情绪似乎会感染,至少感染到了君未轻,闪了他清俊的眸光,搅动眸心那一池平静。
    “幸而你没什么朋友,否则我便是天天翘首以盼,怕是也等不到你来这竹林了。”
    “君未轻,你这是安慰吗?心领了。”她只当他在开玩笑。
    他笑笑,点头,“是安慰。”
    他也以为,那么自然的说出那句话来,是安慰。
    而不是,心声。
    “君未轻,你是西玄国师,在这西玄呆了很多年了吧。”听说阿玄这段时日都很忙,忙的回府的时间都少,或许君未轻知晓些什么内情。
    “唔,十年,多不多?”十年,于他的悠长岁月来说,不过苍海一粟,不值一提。但是于常人而言,应该是不短了。
    “十年?”紫嫣讶然,抬起头来,视线再次刀子似的在君未轻那张脸上来回扫描,“你确定是十年?是不一两年,两三年?君未轻,请问你今年贵庚?”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国师能打诳语吗?他看来也不过二十出头,十年,那岂不是十岁就当上西玄国师了,当她三岁小孩蒙呢。
    他怎会瞧不出她眼底的怀疑,无奈一叹,“三百二十四岁。”
    “君未轻,朋友之间应该以诚相待,我今年十八。”
    “我是以诚相待,三百二十四。”他更加无奈了。身为国师,也是性子使然,他几乎从来不说谎,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去说谎。世人看中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飘渺云烟。
    只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句真话,她不会相信。
    果然,她给了自己一个鄙视的眼神,眼睛斜得干脆利落,甚为嫌弃。
    “就当你真当了十年国师好了,想必你是看惯了皇室的波云诡谲了,君未轻,身处皇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君未轻略一沉吟,“如行刀刃,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