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北玄面上平静,心却随着那只茶杯碎裂的声响,狠狠缩起,翻出滔天巨浪。
    这个男人已经起疑了。
    而身为天子,什么都已经拥在手中,倘若说他还有什么追求,那便唯有——永生。
    帝永生,则王朝永生。
    若非为寻不死不灭,哪怕国师君未轻能力再是卓绝,也断不会得到这个男人尽心相待。
    不过只因君未轻入朝十数年,容颜未改,让帝自以为窥到了永生的希望。
    加之君未轻身份来历神秘,早有流言说其来自仙岛,帝认为,这是一份仙缘。
    帝将这份心思藏得极深,从未与外人道,可是司北玄却恰好,堪堪看透。
    他了解这个男人,比男人所以为的要多的多。因为自八岁那年起,他便是在揣测男子的心理下讨生活。
    如今对方看到他几乎可谓是死而复生,怎么可能会放过他,放过得到真相的机会。
    思及此,司北玄低垂的眸子划过暗色。他要如何,才能守得紫嫣无虞?
    “朕问你,你当真不记得受伤之后,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或是遇上过什么人,又或者,吃过什么东西?”
    那个对他总是话语极之简短能少就少的人,话竟然多了起来,且,难抑激动,眼底划过隐隐的疯狂之色。
    就连皇后都察觉到了帝王的异样,冲茶的手势顿了一顿。
    “回禀父皇,儿臣当时受伤过重,神志已然不甚清楚,加之事后昏迷,当真不记得间中发生过何事。”司北玄始终坚持之前的说法。
    “这么说来,你所知道的,只有裴氏一人而已。”
    “是。”心如同被扼住,跳动艰难,吐出口的声音却依旧平静无比。
    他知道自己这么回答,定会给紫嫣带来麻烦,但是,骑虎难下,他也只能这么答,否则便是自打嘴巴。且,他还不能随意捏造将紫嫣摘出去,那样,会更令男人怀疑。
    到时候,紫嫣他更加护不住。
    “彼时你已经昏迷,裴氏在你身边,或许,她知道也未定,你说可是?”视线未在那张冠绝天下的脸上挪开半分,皇帝弯起唇角,轻道。
    “儿臣不知。但是裴氏对儿臣一往而深,若有特别之事,绝对不会加以隐瞒,而儿臣与她会面之后,未曾听她提起过。”
    “不提,不代表没发生过,将人传唤过来一问便知。”皇帝将掌心摊开,碎裂的茶杯碎片一一往下跌坠,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声脆响。
    皇后不言语,转眸看向司北玄,似笑非笑。
    司北玄则抬起眸子,迎视皇帝探究的目光,点头,“是。”
    话毕,眸子再次垂下,面色不动分毫,教人难探出端倪来。
    只是,半垂的眼里,眸色持续加深,汹涌翻滚。
    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时时刻刻伴随在他身边,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觉得这么无力,无能为力。
    想要得到真正的安宁,除非,有一****能让所有人,都不敢对他说不。
    “来人,传玄王妾室裴氏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