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的地面很快就被清理干净,全然看不出来之前这里染满了血迹。
    半响,司北玄退至座椅上,颓然坐下,一手扶了额头,极痛。
    紫嫣,裴紫嫣。
    因为他的执意,在来京的半路遇险。
    圣上亲下的圣旨,若有人半途阻拦,一经发现后果必定不堪设想,没人会蠢到公然对那位阳奉阴违。
    且紫嫣的身份背景低微,不会对那些人造成什么威胁,哪怕有人蠢蠢欲动,最多也就是下点绊子,断然不会到要杀人灭口的地步。
    即便知道这一点,他仍然做出了布防,派人沿途暗中护送,没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王爷,京中探子查出,前段时日五皇子与友人于酒楼喝酒,曾经大发过雷霆。起因与房小姐有关。”这是书房,莫言走进来之后,随后将房门关上,室内骤然变得黑暗。
    司北玄低着头,久久没有说话,搭在椅子上的另一只手用力一握,将把手捏的粉碎。
    “可要继续查探其他人?”
    “不用,让他们暂时安分,这个时候别被人抓住了把柄揪出来。”
    “那裴紫嫣……”
    “她不会死。”他飞快的打断他,斩钉截铁。
    莫言抿唇,眼色暗了一暗。
    王爷难道没有察觉,他这样的否决,不愿接受那个女子有可能身死的事实,已经代表了他对那个女子,并非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可有可无。
    “王爷好好冷静一下,这样的情绪若是让人知悉,会更容易握住王爷的把柄,莫言先告退。”话毕,转身离了这间房,留下男子一人在黑暗中发怔。
    把柄……让他的情绪失控的根源,即为把柄。
    莫言的话,让他的手隐隐发抖。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
    他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感念裴紫嫣救命之恩吗?
    他司北玄真的是那么容易感恩的人吗?
    诚如父皇所言,感恩,那三千两银子,可算是还尽了女子的恩情,不拖不欠。
    他为何却又会对一个不拖不欠的女子,下不了狠手?
    他又是为何,会于她上京途中沿途派人护送?
    他又是为何,在听到她遇险的时候那么失控?
    可是他对她的感觉,与对青烟全然不同,怎么可能会是莫言说的那样?
    不,他心里只有一个人。
    是莫言错了。
    一定是。
    若果,若果非要说裴紫嫣特别,那么他承认,确实有那么一点。
    她特别之处,只在于她太像他心里埋藏的那个影像。
    太像,小时候的烟儿。
    只是因为这点相像,他才对她稍微特别,才对她处处留情,只是因为这点相像,他才,他才……
    他才会失控。
    再无其他,再无!
    外面天色已经入夜,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开春之后,出来活动的街头小贩又开始多了起来。
    猫了一个寒冬,需得出来赚钱了,总要养家糊口不是。
    紫嫣掩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缩着身子往前走,寻找可以投宿的,物美价廉的客栈。
    白天下了那对男女的马车之后,她先找去找了吃饭的地方,由于一身衣缕佝偻,被店小二往外赶了好几次,都僵她当成了叫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