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那盆盆景,陶青烟退了出去。
    将之丢到一旁的时候,有惋惜的叹息自口中无声逸出。
    极好的盆景,物种名贵,是番外移植过来的景天罗,不过是被多剪掉了半寸枝桠,便成了无用之物,再是名贵,也失了主子欢心。
    人亦如盆景。
    若是在主子眼里不再有用处,便只有被弃一途。
    为人奴婢者,唯有任人摆布,从无自主命运的权利。
    想要改变这样的命运,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掌握权利。
    掌握让人无敢践踏你的权利。
    可她一介弱质女流,又哪里有那样的本事来,只能盼着,哟润可以将她拉出这泥潭。
    从来妻凭夫贵,玄哥哥,又到底是不是那个良人?
    不其然忆起王府凉亭,莫言说的那番话来,眼神黯了一黯,转身离去,身后,只剩被弃的盆栽,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人收走,及后,做成养花的肥料。
    而她离去的景阳宫里,淑妃净手过后,有婢子递上了干净的丝帕,“娘娘,青烟姑娘的心似乎大了些。”
    “心大有心大的好处,本宫倒是怕她甘于平淡,没了她的那点子野心,玄儿可不会像现在那么刻苦。”用丝帕将沾了水了的青葱手指一根根擦拭干净,淑妃嘴角噙着笑意,极柔和。
    “只是,四王爷也并未像面上的那般顺从,若当真让他手中握了实权,可会对六皇子产生威胁?”
    “威胁?哼,他尚未有那样的本事,在那之前,本宫会先将他的羽翼折断。先锋便只能在前冲锋陷阵,离了那个位置,他什么也不是。”嘴角的笑意不减,淑妃似不甚在意,将丝帕递了回去,“易儿呢?又跑哪去了?”
    “王爷出宫、与人讨教课业去了……”婢子吞吞吐吐,眉眼闪烁,每次提到六王爷,在娘娘面前便会没了先前的顺口畅言。
    “哼,讨教课业?又出外花天酒地去了吧?这个不上进的逆子!”面容一变,转而生怒,淑妃用手揉了额角,每次提起易儿,总让她头疼,“锦绣,我将你安在易儿身边,就是要你管制着他些许,你怎的总是放纵他胡作非为!”
    “娘娘息怒!”锦绣忙跪下求饶,有苦难言。
    淑妃用了好一会时间才平复心生的火气,末了颓然一叹,“罢了罢了!易儿的性子本宫岂会不知,要你管制他,倒是难为你了。待他回来,让他来见本宫。下去吧。”
    “是。”
    锦绣前脚走,陶青烟后脚回到,察觉娘娘似乎突然坏了心情,便知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打扰。
    能让想来和声悦色的娘娘如此,整个宫中也只有六王爷一人。
    每每提起他,娘娘便总会拉下脸色来,爱之深责之切。
    但凡这种时候,旁人是不宜上前去打扰的,去了,只会让娘娘心情更为不好,或者是欧平白惹来一顿迁怒。
    最好的办法,是守在门口,在娘娘有需要的时候,一声传唤,人便在。
    这是她用几年的时候摸索出来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