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吉瞳孔剧烈收缩。
    她这是要,跟他同归于尽。
    而她去势太过坚决,加之他被毁去修为身上负伤极重,只余手脚可以勉强活动,一时之间,竟然完全无法阻止女子的动作,只能如傀儡般被她顶撞推着往悬崖极快接近。
    也不过数步的距离。
    身后此起彼伏的惊恐声无数,未寻没有回头。
    脸上的笑不变的柔和沉静,双眼直视后方近在咫尺的悬崖。
    下面,便将是她与元吉的葬身之处。
    不管她是裴紫嫣还是君未寻,她都永远不会做他人的棋子,去掣肘及对付她爱的在乎的人。
    不管是爱那个男人抑或是恨,又或心如水静,她亦不会用任何的方式去伤害他,让他因她痛苦。
    所以,她不该回来。
    不该再出现在这世间。
    没有她,他们都无需做选择,更不会每每面临两难的境地。
    那些过往的爱恨,以及造成爱恨的那些误会,她早已明白了其中根由。
    对于那个男子,或许依旧无法真正的去原谅,可是她已经释怀。
    人,总有那么些时候,身不由己。
    尤其他身处的微妙位置,每遇抉择,必然要先顾全大局,大局之下,才能真正保护好想要保护的人。
    脑海里有许多许多的片段,前世的,今生的,相互交叉重叠,混乱得让她几乎无法分清,自己究竟活在何地,活在什么样的空间。
    自己究竟是君未寻,还是裴紫嫣。
    早就死了的人,又何必还要留恋这个世界。
    本不该存在,那便就用这副躯体,再为他做最后一点事情。
    而后,随风逝去罢。
    “你疯了,你疯了!你这个疯子!放开我,裴紫嫣你给我停下来!”面前,是元吉意识到下一刻便要死去后扭曲的嘴脸,惊惶得声音都发了颤。
    那双总带着假笑的眼睛此时瞪得大大的,里面盛满了恐惧与惊骇。
    未寻嘴角笑意更浓,重重的讽。
    她没猜错,这个人果然是怕死的。
    装得再无畏,死到临头,他还是掩饰不了丑态毕露。
    “嗯,疯了,早就。”脑海里蓦然跳出这么一句话,也经由她的口淡淡的说出来。
    脑中的影像里,也有那么一幕是在坠崖,那个男子银发玄袍,毫不犹豫地朝她俯冲下来,将她紧紧揽在怀中。
    当时她好似也说他疯了,当时他答她的就是这么一句——
    嗯,疯了,早就。
    前方就在悬崖了,死死抓着元吉,滑出悬崖之外,他们的身体已经开始下坠。
    耳边,是更加呼啸的风声,夹杂着身后更加凄厉的哭喊沉喝。
    未寻还是没有回头。
    并非无情,而是怕一旦回了头,她会流露出不舍。
    人一旦有了不舍,便会不甘,有了不甘,就会遗憾。
    她不想带着遗憾死去,就只能当做一切皆不知晓,也免了他们为她的眼神或表情多心痛一次。
    至于……皇上,虽则心脉已断,体内却残留有她的血液,加上有哥哥在侧,只要下山之后寻医,未必不能保下一命。
    他会好好活着。
    他答应了她的。
    如此,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