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再生不出半点耍花样的心思。
    这个男人,代表着绝对权力。
    绝对权力面前,他就算做尽一切来狡辩,也不过是徒劳。
    如丑角唱大戏。
    未寻在听到叫苗敬的时候,回头,一眼便攫住了人群中,对她含笑而视的月袍男子,脸上一松,举步便朝男子走去,只一步,停住。
    皇上握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她想去的地方,到不了。
    “四爷……”未寻看看身边的男子,再看看人群,“我哥哥……”
    身边的人似没听到,眼睛只淡淡的睨着地上瘫软的县令,而人群中,月袍男子给了她一个温润的浅笑,轻轻摇头。
    哥哥说,先别过来,无妨。
    她看懂了。
    手上的力道让她颇为无奈,这人,怎的就霸道成这样。
    他自己都唤了苗敬,还不许她去找哥哥,午时随同他出来,她甚至连个口信都没留。
    “摘除官帽,押送刑部审问,命豫州太守调任新人暂代县令之位,肃清衙门内部。另张贴官榜,昭告百姓,赋税不变。”
    “是。”苗敬领命,这事还得他亲自去办,六品以下的官员,少有见过天颜,但是他这张脸倒是上上下下混了个脸熟。
    皇上命他前去,就是一个作用,刷脸。
    而且,别人还必须给他脸,届时以太守官印发官榜,更能稳定浮动的人心。
    “你可有不服?”淡漠的语气,男子问的是地上失了神魂的父母官。
    “臣不、不敢。”
    携了女子,司北玄没有再多逗留,他的时间其实很紧。
    人群再次自动分开,男子身上的气息,自然流露出让人不敢抗拒的威慑,且公堂上的一幕,剧情跌宕,县令从开始的惧怕到突然口舌如簧再至毫不反抗的成为阶下囚,变化太快,而他们想要的交代,已经得到、
    赋税不变。
    事至此,内情他们不敢探究。
    马车就停在衙门口,驱车的人,是龙一。
    未寻不发一言,心里明白,他们分别的时间到了。
    司北玄转身面对女子,一手抚过她颊边的发丝,顺至她耳后,拇指在柔滑的青丝上摩挲,良久,沉哑了声调,“未寻,这次,我先向你告别。”
    以往,总是她先动了念头,想尽办法离开他身边。
    而这一次,是他身不由己,不得不走,且,不能带她走。
    扯了唇,未寻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四爷,一路顺风。”
    “我一点也不喜欢听你说这句话,”自嘲的笑笑,看向后方月袍男子,司北玄道,“我不会离开太久。”
    君未轻迎着男子的视线,淡淡一笑,不做声。
    他的宣战,他接受了。
    他不会离开太久,而他,不会再离开。
    一次短暂离别,便弄至如斯境地,够了。
    关恒已经将马匹牵了过来,踢踏的声音,提醒他们,离别已至。
    司北玄眸色暗沉,紧锁着身前的女子,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翻身上马。
    在马上,居高临下,最后一眼深沉如海,“驾!”
    他想对她说出所有他能想得到的承诺,可是到最后,没有一个能说出口。
    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