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五有些愣,有些想不明白,你堂堂一个大城主,至于跟我一小修生说这些事情么?
    按正常人的想法,你不是应该依仗城主的势力,先劝和再威胁么?
    胡一书开始说话:“有些事情你不了解。”
    潘五没接话,也是不知道怎么接话。
    在这个时候,公子施反是起身了,跟梅韧说:“梅院长,素闻罗玉院长是炼丹妙手,我有些问题想要当面请教,不知……”
    梅韧赶忙起身:“罗院长恰好在别院,我带您过去。”又跟潘五说:“你和胡东家先说话。”开门和公子施离开。
    胡一书起身相送,潘五也只好送出门,待回来后,胡一书马上换了脸色,方才时的恭谨小心消失不见,大咧咧坐下说:“明人不说暗话,海陵三家赌场,就没有一个人喜欢刘三儿。”
    潘五说:“影响你们放利钱的生意了?”
    胡一书说:“不止这个,海陵城很多人对刘三儿有意见,不但是赌场,还有妓院、酒家,他倒是不会明着抢生意,可背地里不断搞小动作,你又拿他没办法,只能认了。”
    认了?潘五很吃惊,你说的是刘三儿还是皇亲国戚?有这么大实力至于做个放利钱的流氓头子么?
    胡一书说:“你是不是有些想不明白,我们为什么忌惮他?”
    潘五点头。
    胡一书笑了下:“历朝历代都有的无聊故事,刘三儿虽然不是皇亲国戚,可沐家某位公子的奶妈姓刘。”
    潘五瞬间想起某个小白脸:“沐观澜?”
    “我可没这么说。”胡一书又说:“不过老刘家的祖宅在海陵,前些时候,刘妈妈回家省亲,上个月才回大都。”
    听到这句话,所有想不明白的事情都有了答案,不过潘五还是有点不解:“老刘家允许刘三儿这么做?”
    胡一书笑了下:“我要是不说,你知道老刘家住哪?你知道刘三儿是刘妈妈的什么人?”
    潘五想了下,在海陵生活十几年,知道城主换过几任,也知道三家赌场,知道最豪华的妓院和最大的酒楼,还真没听过老刘家什么事情。
    胡一书说:“老刘家也没什么身份,说到底不过是个奶妈,很光荣么?而老刘家留在本地的也就两个人,刘太爷和刘三儿,刘三儿是刘妈妈的侄子;据闻刘妈妈在沐家混得不错,不然不可能由沐家派人护送回来,甚至连沐观澜也一起回来。”
    潘五点下头:“我这就又跟皇亲国戚挂上边了?”
    胡一书笑了下:“擂台上殴打沐观澜,有胆气。”
    潘五叫屈:“我哪知道他是什么观澜还是观绿。”
    胡一书说:“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很多人想杀刘三儿,但是没人敢动手,刘三儿也算聪明,尽管吃相难看,但是总会留手,就好像对我们三家赌场,他做的事情让我们恶心,让我们肉痛,偏生还能忍住。”
    潘五没说话,心里想的是,我的痛不能忍!
    胡一书好像知道他怎么想:“你和我们不一样,尤其是现在,省比第一,下个月,省比前十强会去府城集训,参加明年新年的国朝大比,如果你能晋升到三级修为,并且在廷比上出点风头……他刘三儿不就依靠着一个奶妈么?还要藏着掖着不敢让刘妈妈知道。”
    听到这番话,潘五对裘太平登时是一点好印象也无,那个王八蛋肯定知道这些事情,偏生不说,想尽办法鼓动我去杀人?我要真是堂而皇之杀死刘三儿……后半生是不是要在海里寻寻个岛子生活啊?
    见潘五所有所思,胡一书等上好一会儿才又说话:“今年公城主五年任期将满,回去大都任职,我觉得你应该把握住机会。”
    这是让我找靠山?潘五说:“我读一年级,也太早了吧。”
    胡一书说:“公家在大都还是很有实力的,遇对一人,少走几十年弯路。”
    潘五很想问,万一遇错人怎么办?
    看眼胡一书:“我想杀刘三儿,现在不能动手?”
    胡一书说:“城里很多人想杀他,有实力的不敢动手,没实力的近不了身,你要是动手不能任何人知道。”跟着又说:“不过很多人知道你和他有仇,出事情总要怀疑到你。”
    潘五皱眉道:“我还得祈祷他安全健康?”
    胡一书说:“刘三儿而已,既然杀不了你,不妨暂时忍着。”
    忍着?潘五想上好一会儿。胡一书说:“从我的立场看,希望他死,我手下也有几个狠人,可是不敢动手啊。”
    是啊,即便是奶妈,也是皇后家族的奶妈,自带光环。谁敢动她就是动皇后一族的脸面。
    潘五想上一会儿。胡一书说:“你慢慢考虑,我要再说一遍,公城主很看重你,不希望你自误。”
    潘五没接话,胡一书笑笑,开门离开。
    潘五收拾椅子,然后在台阶上坐下,满心都是不舒服,我要报仇!为什么这么难?
    晚些时候,陈呆呆那些人买回来夜明珠和药材,照例是得到几十银币的酬劳和一顿大餐。
    把草药全搬去空房间,潘五继续看书。
    弄回来三条章鱼触手,他要在书中寻找可堪使用的答案。
    事实证明,多看书绝对有好处。看到傍晚,找到四种疑似使用方法。
    之所以是疑似,因为没有一种丹药使用章鱼足。倒是有使用乌贼粉的,还有使用章鱼胶的。
    乌贼粉容易理解,晒干磨粉。章鱼胶是用锅把章鱼熬成糊糊状,要能够粘连在一起。怎么熬?首先要剁成小粒,加药材、清水煮熬。
    潘五是想了又想,不论磨粉还是熬胶都是大难事,凭自己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何况也没有那么大的锅。
    暂时搁置三个触手,去后面看金星藻,还是这玩意简单,离水即死,晒两天随便一磨即可。
    剩下的时间全拿来看书,在金星藻没变成粉末之前,潘五没离开过小院。
    等晒干金星藻并磨成细粉之后,潘五才带着弓箭去海边练习。
    弓是一定要练的,经过这段时间的丹药培养,力量越来越大,拉弓没有问题。
    一个小时后结束,游去海边小屋。
    是空着的,上次见到的几个小孩没有在。
    潘五本想花钱雇几个小孩帮忙切药磨药,可他们不在,只好匆匆看过一遍,又去前院待上片刻,从海路回学院小院。
    幸亏回来及时,夜风又带来两瓶丹药,说老师说的,这是最后一批东西,再没有别的了。
    潘五表示感谢。
    夜风将身后袋子放到地上:“梅院长给你做的箭。”
    潘五解开袋子,里面是十三只洁白骨箭。夜风又说:“梅院长说他的实力目前就能制作这么点,多的材料都已经浪费掉。”
    潘五说没事,又说谢谢。
    十三支骨箭竟然没有一支相同,长短不一,甚至形状也不一。
    夜风补充道:“梅院长说好箭要配好弓,找到材料可以找他。”
    潘五必须应是。
    夜风站着没动。
    潘五问:“有事?”
    夜风说:“你和刘三儿有仇。”
    潘五笑了下:“全世界都知道了。”
    夜风说:“我刚知道的,刘三儿跟城主关系不错?”
    潘五说:“没有的事,不要听谣传。”
    “怎么是谣传?很多人看见院长和城主来见你,是不是说和刘三儿的事情。”
    潘五问:“你怎么知道?”
    “很多人都知道。”夜风刚说完话,薛永一来了,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要不要我帮你。”
    潘五问帮什么?
    薛永一说:“杀刘三儿。”
    潘五问:“你不知道刘三儿跟城主有关系?”
    薛永一说:“有个蛋关系,你见过哪个城主会有这么不靠谱的亲戚。”
    潘五说:“人不可貌相。”
    薛永一接下句:“海水不可瓢舀。”
    潘五无奈摇下头。
    见他不说话,薛永一沉默片刻说:“我想请你喝酒。”
    夜风插话道:“你们说,我先走了。”
    潘五送她出去,再问薛永一为什么请喝酒。
    薛永一说:“我要去当兵,下个月走。”
    “当兵?”潘五说:“你是不是疯了?”
    薛永一说:“我想明白了,想要赢过你,正常的修行方法肯定不行,我要当兵,我要去炼狱关当兵。”
    潘五愣了一下:“炼狱关?还能回来么?”
    薛永一说:“如果不能超过你,回来不回来又有什么意义?”
    潘五说:“你是白痴么?你是白痴么?你是白痴么?”
    薛永一说:“反正我决定了,今天是来和你告别的。”
    潘五问:“杨淼呢?你家人呢?”
    薛永一说:“我家人没问题……至于杨淼,她会站在我这边的。”
    潘五苦笑一下:“好吧,去哪喝酒?”
    “宿舍。”薛永一转身回去。
    潘五回身看看,丢出几颗丹药喂给两匹马,又进屋里拿瓶药出门。
    回去初入学时的宿舍,地上摆着许多食物,门口坐着罗小罗。
    潘五问:“你们俩这么好了?”
    薛永一说:“这就是个无赖,赖上我了没办法。”
    罗小罗说:“是你邀请我的好不好?”
    薛永一说:“坐下吧,无不无聊。”
    三个人各自坐下,薛永一举杯说:“我要走了,谢谢你们俩送我。”
    罗小罗疑问道:“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