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果儿握着听筒等了一会儿。
    对面才又传来了向辉的声音,“喂,弟妹,你在吗?”
    “在!在!”洪果儿马上接过了话头,“查的怎么样了?”
    “哦!你说的那个华侨叫……”
    “安琪儿!”
    “对!她确实在我们这住!可刚刚已经退房了!”向辉说的很笃定,“我们保安处还派人帮她把行李拿上车了,我记得特别清楚,她开的是一辆红色小跑车,特别打眼!”
    “哦!”洪果儿暗自以为自己也许是多心了,也许这个安琪儿并不是大白莲……可为了稳妥起见,她还是做了最后一个试探的询问,“这样啊?那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说是回市里了吧?她原本只打算住三天,今天早上好像接到了一个国外的长途电话,立刻就退房了!”
    走了?
    洪果儿淡淡的一笑,“那好!谢大哥,谢谢你的帮忙,下回到饭店来,我请你吃饭?”
    “那是必须的,你做的饭菜,真不是我说,在咱们县里那是首屈一指!尤其是那个锅包肉,我几天不吃就上瘾!”向辉不再多聊了,“那就这样?弟妹,我这边还挺忙,回头你给大海带个好?”
    “……”
    洪果儿放下了电话,站在那里使劲回想……虽然没看完穿进的这本书,有些事情也记不清了,可隐约中好像记着顾忆海身边的“大白莲”确实不姓安,大概是姓魏?
    她的戒备之心稍微放下了一点。
    缓步回了家。
    迎头正碰上顾忆梅斜背着书包要去上学。
    洪果儿随口打了声招呼,“路上小心点!”
    也没多说。
    抬腿就进屋了。
    顾忆梅如常的去技校上课……
    她现在的为人有些变了,虽然本性难移,依旧嘴上不饶人,可整个人却仿佛沉淀了许多,也踏实了许多。
    她确实是想学一技之长,也憋着劲要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店,做出和嫂子一样的成绩,不让家人小瞧了……所以,天天早出晚归的上学,认认真真的学习,进步非常大。
    顾忆梅今天来上学,刚走到技校门口,忽听的身后有人叫自己,“二梅?”
    顾忆梅愣了一下,觉得这声音非常熟悉,飞快地回头瞧了瞧……视线四处寻找,并没有看到认识的人。
    她以为自己是昨晚没睡好,也许是幻听了,也没太在意,转身接着往前走。
    第二声又来了,“二梅?”
    比刚刚的声调略微高了一些,也清晰了很多。
    顾忆梅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一次,她转头的动作非常慢……犹豫,震惊,无所适从,各种情绪纷沓而至,反正也不知道哪一种占上风了。
    再转回头。
    她的视线就不是匆匆而过了。
    而是逐一的在搜索目标,直到最后定格在墙角的一个乞丐的身上。
    顾忆梅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双手也不由自主的有些发抖……只见那几个乞丐穿着漏着棉花的大棉袄,脏的都没法看了,身上油渍麻花的,杂乱的胡须上还粘着大米饭粒儿呢。
    可那双眼睛……
    还有那笑容……
    分明就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孙延平。
    怎么会?
    顾忆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在抬眼细看的时候,孙延平已经双手抄在袖口里,缓步的向她走了过来。
    到了面前,使劲吸了吸鼻子,舔着脸的一笑,“二梅,没想到吧?我还没死,咱们又见面了!”
    “你?你是人是鬼?”
    顾忆梅飞快地向左右瞧了瞧,也有点儿心里发虚……毕竟当初她确实动手意图杀了孙延平,虽然现在对方还活着,够不上谋杀罪,可最起码也应该算个伤害罪,深究起来,是会坐牢的。
    她把声音压低了,干脆抬手把孙延平怼到了一个背人的墙角处,“你还没死?你想干什么?”
    “我命硬!阎王爷不收我,我也没有办法!”孙延平半弯着腰……这大概是跟他乞讨而养成的习惯,看起来像是谦卑而无害的人,可他眼底阴森森的目光,却露出了他恶狼一般的本性,“二梅……”
    孙延平一牵嘴角,那个笑容别提有多难看,“人家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是大姑娘的时候就跟了我,咱俩是自由恋爱,当初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不管后来发生了什么?那都是命运弄人,我是被陷害的!唉!现在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言而总之一句话,虽然你想要杀我,可我不恨你,我原谅你,看在你跟过我一场的份上,就让那一切都过去吧!”
    原谅?
    他还牛b上了?
    亏他怎么说的出口?
    孙延平向前迈了一步,一把就抓住了顾忆梅的手,“二梅,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多惨啊!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都这德性了!
    他还往外甩词儿呢,“我也不期望你能回头跟我继续过日子,可你能给我点儿钱吧?能接济一下我吧?至少让我有口热饭吃,有件棉袄穿?”
    啊?
    “呸!”顾忆梅一口吐沫吐到了他的脸上,直接甩开了他的手,“孙延平,你想什么呢?你当初要害我?要害我妈?现在还有脸朝我要钱?我恨不得你下半十八层地狱,你饿死,冻死才好呢,我还给你买衣服?”
    孙延平抬手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好像把那个难看的笑容也搽掉了。
    突然间就像是换了一张脸。
    说话的声音也高了,“顾忆梅,你别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当初,你给我下药,用刀杀我,又把我踹进河里,这是典型的谋杀,如果我闹起来,你都可以判死刑,吃枪子了!你不给我钱?你想想后果?你就不怕我去公安局告你……”
    “啪”的一声。
    他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
    顾忆梅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直接把孙延平打的一趔趄,捂着脸愣愣的瞧着她,“你,你竟然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顾忆梅双手掐着腰,扬着下巴,一副母老虎的样子,“孙延平,你才是给脸不要脸呢!我谋杀你?对!老娘就是要杀了你!怎么样?那是因为你该死,你罪有应得!只是可惜呀,老天不长眼!你个王八犊子命硬!祸害还要活千年!”
    孙延平没料到她根本就不吃威胁,不但不吃威胁,反而还发起了飙……这跟他记忆里那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顾忆梅不一样。
    孙延平一时之间有点儿不适应。
    愣愣地站在那,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了。
    顾忆梅冷冷一哼,“你还要去公安局告我?还要让我吃枪子?你也不看看你的死德性!你说我曾经要谋杀你?你有证据吗?你拿不出证据,你的指控就是放屁!再说了,你自己就是个在逃的杀人犯,如果我现在大喊一声,就能把你收进大牢里,永远也别想出来了!”
    话一说完。
    真就破釜沉舟的,扯着嗓子喊起来了,“来人呢,来人呢……”
    有路过的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纷纷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甚至还有几个热血的小伙,握着拳头走过来了,“咋回事?咋回事?”
    顾忆梅这一招管用了。
    她对孙延平太了解了!
    知道对方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如果自己唯唯诺诺的接受威胁和敲诈,只要妥协了一次,那恐怕就会被孙延平赖上一辈子,无论有多少钱,也没法填满这个无底洞了。
    顾忆梅虽然心里也不想坐牢,可她豁出去一博,就对赌孙延平更怕见公安。
    果然!
    这一招见效了。
    孙延平一看,慢慢的有人围过来了,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他吓的赶忙用手捂住了脸……唯恐被别人认出来。
    他不想坐牢。
    更不想挨枪子儿!
    好死不如赖活着!
    孙延平深吸了一口气,狠狠的瞪了顾忆梅一眼:臭娘们,你给我等着,我早晚要报仇。
    二话没敢再多说,飞快的一转身,跑走了。
    顾忆梅也没追。
    毕竟她心里也发虚:抓住孙延平是一把双刃剑,弄不好,也能把她送进牢里去。
    顾忆梅吸了吸鼻子,望着孙延平的背影啐了一口:这个怂货,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瞎了眼,会嫁给一个这样的人。
    ……
    孙延平一口气跑过了街角,回头气喘吁吁的再一看,并没有人追上来,他这才放了心,弯着腰,双手拄着膝盖,使劲的喘着粗气。
    忽然……
    一辆汽车向着他飞快地冲了过来……
    孙延平抬眼一看,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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