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仁觉得胸口憋闷的仿佛都喘不过气,身上每一块骨头都在煎熬的疼痛。
    有那么一刻……
    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正在地狱中受着撕裂之刑。
    然而……
    耳边却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说话声,虽然没法捕捉住字里行间的意思,可她还是试着用尽全身的力量,勉强睁开了眼睛。
    触目所及……
    周围的一切都是白的,白色的蓬顶,身上的被单是白的,就连床头柜也是白的。
    不仅如此。
    鼻尖还闻到了一股强烈的消毒水味。
    窦仁美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可身体稍微一动,就疼得撕心裂肺。
    她只能虚弱的吐出了几个字求救,“水,水!疼!”
    头顶上先出现了一个警察威武的大檐帽……
    警察?
    还有点脸熟。
    窦仁美毫不容易勉强自己集中了精神,使劲一想,这人就是王少波。
    她蠕动了两下干裂的嘴唇,“王,王……”
    “对!我是王少波!窦女士,你神志清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儿?你又怎么会在这儿?”窦仁美余光一瞄,只觉得自己的右臂正呈现着一个奇怪的角度,再一细看,右手腕子上戴着手铐,正好把自己铐到了床头上。
    窦仁美急了。
    拼了命的挣扎两下。
    可压根就没有用。
    不但没法挣脱。
    而且每一次移动,仿佛都疼的要了她的命。
    一旁的医生赶忙提醒,“窦女士,你别乱动,你刚做完手术,内脏刚缝合,勉强捡回了一条命,如果你再挣破伤口,我们可就不敢……”
    不敢保证把你救活了!
    “我怎么了?”窦仁美的意识渐渐清醒了,慢慢的回想出了最后一幕:张凯疯狂的用刀子乱捅……
    她下意识的张口问,“张凯呢?”
    王少波淡淡的一笑,“他是氰化钾中毒,抢救无效!已经送到太平间了!窦女士,我们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赶到现场以后,把你救出下了,可同时,我们要以谋杀下毒罪控告你,你被逮捕了,等待着法庭的判决!”
    “不!不!”窦仁美歇斯底里的摇着头,“你们不能逮捕我,我是华侨,我没犯罪!”
    “抵赖是没有用的!我们有足够的证据!实话告诉你吧,窦女士,从张凯给你打电话去酒店,我们就已经开始录音了,里面清楚的有你承认雇佣他撞刘爱玲的对话,你没法抵赖。”
    “这……”窦仁美梗着脖子,“我抗议!你们凭什么监视我?”
    “就凭有人报案!”王少波义正言辞,“顾忆海已经到公安局里详细的陈述了张凯曾经去他家放火的过程,并且,指控你挑嗦余秀秀引诱孙延平,指使他下毒谋害自己的妻子和丈母娘……我们已经拘捕了余秀秀,并且得到了她确凿的口供,你没法抵赖的。”
    顾忆海指控?
    余秀秀被抓?
    “不!不!”窦仁美绝望的嘶吼着,“你们这是栽赃陷害!是顾家……是顾忆海跟我有仇!他恨我嫁给他父亲,故意……”
    “别说了!”王少波不屑的笑了笑,“窦女士,张凯虽然已经死了,你也可以不承认那个录音,可信封上到处都是你的指纹!这还怎么狡辩?我给你机会解释!说!为什么你会出现在现场?难道你去他的住所是个巧合,你们从来不认识,你突然从天而降,就是好心的去施舍给他钱?他恩将成报,反而用刀捅你?”
    “我……我……”窦仁美词穷了,翻着大白眼珠子,“我要找律师!我要找大使馆!我要向你们市长和领导投诉!”
    王少波沉下了脸。
    语气严肃,态度坚决,“不管你找谁,你现在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领土上,你违反了我们的法律,就要按照我国的法律程序走,我现在正式再跟你说一遍,你就被逮捕了!你所说的一切,将会作为证词,呈报到法庭上。”
    窦仁美马上就闭嘴了。
    同时也懊恼的闭上了眼睛……她觉得现在是生不如死:即将在一个陌生国度的监狱里,过完自己的下半生,不能再见亲人,没有朋友,甚至失去了自己的财富和特权,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生不如死!
    这四个字一旦在她的脑海中出现,她真觉得没有任何再活下去的意义和希望了。
    她还想再做最后一次的垂死挣扎,“我能见见我丈夫吗?季冬阳?我想和他谈一谈!这是我的人权吧?我有权利交代一下以后的事情吧?”
    王少波想了想,“我要请示一下上级领导!”
    不再多说了。
    转身出了病房。
    窦仁美的身体虽然不能移动,视线却一直跟随着他到了门口,眼瞧着王少波出了病房,立刻就有一个民警把住了门口……
    她这才深切的意识到:从现在开始,自己已经是一个无法逃脱的罪犯了。
    ……
    窦仁美昏昏迷迷的醒了睡,睡了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忽听得病房门一响。
    有人进来了。
    窦仁美睁开了眼睛,扭头一看……季冬阳虚弱的坐在轮椅上,正目光冰冷的俯视着她。
    窦仁美心虚的眨了眨眼睛,“冬阳,你来了看我了?你,你都听说了,你别听他们瞎说,我没有……”
    “住嘴!”季冬阳愤怒的大手一挥,狠狠的打到了她的脸上,“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害我老婆,害我女儿!你的报应来了,我是亲眼来看看你怎么死!”
    “不,冬阳,你听我解释!我犯下了这些错,都是因为我爱你,爱是无罪的,爱是自私的……我现在只希望你,看着我一直爱你的份上,去求求刘爱玲,去求求你儿子撤诉吧,别告我,咱们私下和解吧,要赔多少钱我都愿意,只要不让我坐牢。”
    “坐牢?”季冬阳冷冷一哼,“你想得美!和解?更没有可能!我会要求法院严判你,你纵火伤人,唆使他人下毒,买凶撞车,预谋杀死张凯,这一桩桩,一件件,连在一起,哪一件不能让你吃枪子?窦仁美,你的死期到了!”
    “别!冬阳,你别这么对我!”窦仁美苦苦的哀求的,“就算不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的情分上……”
    “我从来没拿你当过妻子!”
    “好!好!好!”窦仁美一叠声的妥协,“就算不谈感情,那咱们谈钱吧,你公司的股票马上就要在香港上市了,这可是你几年的心血,是证明你成功的标志,我亲眼看你辛辛苦苦打拼了十几年,才终于有了这样的成就!如果你把我送进了监狱……”
    她深吸了一口气。
    目光紧紧的盯着季冬阳的脸……眼底藏着利诱和威胁,“……如果我坐牢了,我们窦氏就会撤去对你的支持,不但如此,你作为公司的董事长,你现任妻子因为谋杀罪而在中国判了刑,生意人最重视名誉,我出了事儿,你脸上光荣吗?如果你袖手旁观,那就永远也别想在股市上翻盘了!”
    窦仁美用手捋了捋头发,尽量绽放出一个“诱惑”的笑容,“冬阳,就算不为了我,为了事业,你就不能稍微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吗?”
    “放?”
    做梦!
    季冬阳冷得像块冰。
    那感觉……
    让躺在病床上的窦仁美都觉得不寒而栗,“窦仁美,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几句话!事业?即便是这次倒了,我季冬阳早晚有一天,还会东山再起!钱?没了,我可以再賺!可伤我妻儿的人,就算倾家荡产,我也要把他赶尽杀绝!绝不姑息!窦仁美,你等死吧。”
    死?
    窦仁美绝望的哭嚎,“不!”
    哭声在空荡的病房中漫开,凄惨的传遍了走廊。
    可季冬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径直就出了病房。
    ……
    医院外……
    季冬阳回过头,吩咐身后推轮椅的司机,“把我送去十三纬路的红旗招待所!”
    我想去认亲生的孩子。
    还有……
    刘爱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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