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这是怪我?”莫氏冷笑着望着老太太,眸子里满是恨意,她嘴角勾起了讥讽的弧度,“我生玉姐儿之后,要不是钟姨娘那个贱人,我会失去生育能力吗?这不都是老太太您的功劳。”
    钟姨娘是老太爷最宠爱的姨娘,也是淮阳侯府唯一庶子的生母,老太太容不下那孩子,对那孩子下了药。钟姨娘没能抓住老太太的把柄,所以对莫氏下了手,让莫氏再无生育能力。
    此事老太太为了自己不与老太爷之间有嫌隙,也是为了莫氏的名声着想,弄死了钟姨娘,将事情按了下来。
    之后莫氏也是以此作为把柄,不让老太太和族中长辈塞人进来。
    原本她已经决定好,等到她四十五岁,便过继五房一个小孩子作为嗣子。
    谁料老太爷突然插手,给裴文轩纳了一房贵妾不说,连林蕴玉的丫头也成了裴文轩的屋里人。一切都是因为林盈袖,如果不是她从中作梗,林蕴玉现在是二房的太太,是她一手扶持起来的二太太!
    凭什么,林盈袖这样的出身也可以比她过得好。
    老太太看到自己的侄女儿变成这样,不觉悲从心中来。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做这门亲,害了裴文轩不说,莫氏这么多年何尝也不是在煎熬中度过。
    莫氏性子要强,处处欺压着裴文轩,裴文轩虽然让着,两人虽未发生过争执,却是形同莫离。没有妾室裴文轩大部分时候一个人歇在书房,只有不得已的时候才进莫氏的屋里歇着,即便如此,夫妻两个却无话可说。
    纳了林蕴玉之后,虽林蕴玉的性子与莫氏有七八分相似,但林蕴玉知道自己的身份,陪着十二万分小心,在裴文轩跟前又是一贯温柔似水。
    裴文轩才回的内宅里,作为母亲巴不得自己的孙子越来越多,可作为姑母,却不忍心看着侄女儿过着熬油般的日子。
    老太太脸上有了几分疲惫之意,她靠在靠枕上,好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她突然觉得,当初的决定,害了两个最亲密的孩子。
    “罢了,此事我替你遮掩过去,林氏那边你以前如何,以后也是如何。总之她威胁不到你的地位,以后别给我惹祸。”
    莫氏没说话,屈了屈膝从上房出来。
    走在半路上,回头望着老太太的院子,对身边的贴身丫鬟芳珠道:“老太太一向自以为是,总觉得她的所作所为都是对的,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林盈袖在五房吃过晚饭换了便服才回来,那身诰命服她也支撑不了多久。
    回到侯府里,她照样该请安请安,该问好的问好,装什么事儿没发生似得。林盈袖不提,老太太和莫氏自然也不会替。
    只那两个媳妇称病在家不肯出来,连带着她们的夫郎也都找借口不出来。
    大约到九月初裴垣才从衙门里搬回来,家里的事儿也知道个大概,五房的事儿林盈袖的确不好说,便趁着中秋之夜,与老太爷说起。
    老太爷闻言自然说好,裴家儿孙能够自食其力,对长房来说也是好事一件。
    “林氏,昨儿我遇见令弟,聊过一回,果然是个有才学的。听说林家办了家学?何必如此麻烦,我们家学里请了一位老夫子,从前担任国子监。如今退下来也是看在老夫的面子上,林家的孩子们也送这里来上学,一家人何须外道。”
    林盈袖难得见到老太爷如此和颜悦色说话,朝屏风处屈膝一礼,恭敬地道:“公爹抬举,是林家和儿媳的福气,儿媳在这里替家中弟弟和侄儿多谢公爹。”
    老太爷说了几句客套话,无非是说家族和睦,兴旺百世一类的话。
    家中其余几房都在这里,女客这边长房和五房一桌,其余人等都在别桌。
    众人先敬了老太太,落后莫氏皮笑肉不笑的对五房的四奶奶和五年道:“两位奶奶攀了高枝,连我这里都不来走动,莫不是哪里得罪了你们两个?”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不快之意。
    “哪有这样的事情,我们四郎和五郎两个忙着公务,我这些日子身子又不好她们两个都在家里照顾。”五房大太太面色和平地说道。
    莫氏冷哼一声,还待要说什么,五老太太朝林盈袖举杯,一脸和善地道:“说起来还未恭喜二郎媳妇得了诰命。”
    林盈袖双手捧着,“该是侄儿媳妇给您敬酒才是。”
    “到底是大嫂好福气,大郎媳妇精明能干,二郎媳妇聪明贤惠。若是我家这几个能赶上一星半点儿,我也能少为她们操些心了。”五老太太朝老太太奉承道,这话是奉承不假,也是在告诉长房,上回莫氏挑唆她家几个孙子媳妇闹的事儿她是知道的。
    老太太眉心一挑,客套地道:“我倒是希望笨笨的才好,各人有各人的长处,五弟妹您说是不是?”
    五房的媳妇一直在婆母身后伺候,她家两个媳妇,她免了莫氏,林盈袖却没免,但是林盈袖却没站着,和莫氏一样坐着。
    虽说都是儿媳妇,林盈袖哪里能够和莫氏比?莫说出身,莫氏是她嫡亲侄女儿,林盈袖算什么?这话老太太不好说出口。
    林盈袖知道这话冲着她来的,不过莫氏没站规矩,她自然也没必要站着。老太太没把她当儿媳,她自然也没必要把老太太放在心里敬着,只当是个寻常的长辈,该尽着有的礼节罢了。
    “你也坐下吧,小辈们在你站着规矩她们也拘着,一家子骨肉和气最重要。规矩多了,显得太生分,小辈们战战兢兢的,还能有什么趣儿。”五老太太叫自己家中的儿媳和孙媳妇只管坐着用饭。
    话说到这个份上,老太太更加不好叫林盈袖站规矩。
    用过晚饭,此时月正居正中。
    皓月当空,家中女眷们在高山上献上瓜果月饼祭拜月神,这山坡上有个小小亭子,赏月的席面摆在亭中。
    一班家乐弹奏乐曲,众人聚在一处闲话家常。
    “听说二郎媳妇陪嫁的庄子有一个城池大小,不知道一年收成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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