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道:“公主,草民原本是一个小官吏家的女子,十七年前吾父是琼阳的知县,他本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非常受本地百姓的爱戴,可是有一年却发生了灾荒,父亲跟朝廷申请了赈灾粮,原本这些都要发给百姓的,可是知府却扣了不少的粮食。我的父亲以理据争不同意,那知府才把余粮又拿了出来,父亲没有扣一个粮食的粒,全部给了受苦受难的灾民,却不想因此埋下了灾祸。”
    苏妤听她讲着过往,却原来也是个身世坎坷的。
    “知府为难你父亲?”
    “不,是知府递了折子上朝廷,告我父亲当值不严,把赈灾的粮食多数分给了他的三亲六眷,再由三亲六眷分给亲属,造成大多数的灾民饿死。”
    “那外祖父没去以理据争吗?”家英忍不住插嘴。
    “我那个时候刚刚新婚,后来这些事情也是听你祖母断断续续说的。”三姨娘继续回忆过往,“京城派来了侍郎巡查这件事情,于是我去给父亲喊冤,结果这个冤我没有喊成,反而成了别人的眼中餐。”
    十七年前的三姨娘,恰似刚刚出水的芙蓉,清丽脱俗,美而不媚,为了给自己父亲喊冤,她一出阁的女子登上了大堂。
    知府大堂明镜高悬,敲响喊冤鼓登上大堂的她,面对两旁衙役低沉的威武,没敢抬头看的跪了下去。
    “下跪何人?”
    一个充满正直与威严的声音传来,三姨娘忽的升起一颗红热的心,觉得自己告状有望。
    “大人,我乃罪臣柳盛茂之女,柳杨。”
    柳杨低低的说着,没发觉大堂之上坐着的人两眼直直,透过她乌黑的秀发看到她白嫩的耳垂,在由耳垂延伸到脖颈,直到衣服严实的遮挡,才又把目光移到了芊芊玉手。
    “你父何人?”上坐的人恍若没有听到还问着。
    “我父琼阳知县柳盛茂。”柳杨脆脆的声音又说了一遍,听在某些人的耳里如同滋养了心田。
    “你可有状词?”
    “大人。”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的时候,柳杨抬头看了一眼,原来除了巡查官还有知府也在坐。
    柳杨心寒恼怒,别看这知府长得斯斯文文的,可是一肚子坏水,她担心的看了一眼旁边,目光如炬的人正好看向她,说不出那是一个怎样的眼神儿,就听到巡查官说道:“你有什么异议?等本大人问完案再说。”
    柳杨听着心里一雀跃,也许他爹能够沉冤得雪,于是把状纸递了上去。
    上边的巡查大人看了几眼,纸上的秀娟小字入眼,活脱脱清丽文雅的字,如同状纸下跪着的女子。
    上边坐着的巡查官压根就没看状纸,他是透过状纸看美人。
    知府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一看这情形心说要坏事。
    “柳杨,为什么你来告状,不是你夫君呢?”
    柳杨当时还不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毕竟这个人也没什么好心,他提醒的可不是柳杨,而是上座的大人这是有夫之妇。
    柳杨不知下边还气恼,“我乃吾父之女,家中的长姐,为父申冤自然要来。”
    “好一个重情重义的女子,你这案情本大人受理了。”
    柳杨一听这话磕了个响头,道了一句青天大老爷,某些人毫不心亏的收下了。
    当时还提出了个要求要去见她的父亲,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的父亲。
    结果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进的牢房出不的牢房,甚至连她的老父亲也没有看到。
    无论她怎么喊怎么叫,都没有人回应,甚至是死是活也没人管。
    直到有一天新来的狱卒可怜她,告诉了她惊天霹雳的事情。
    那就是他的父亲罪名已定,直接判成了斩立决。而她的丈夫被说成了同谋,跟岳丈一起被叛了死刑。
    柳杨一听这个消息就昏了过去,好心的狱卒急忙给她找来了个小郎中,结果诊断她除了急火攻心昏厥,还有就是一个月的身孕。
    醒来的柳杨痛苦不已,想要直接了断自己性命的时候,狱卒告诉她有喜的事情。
    那是她与自己丈夫心爱的结晶,柳杨哪怕心痛的滴血,也没有再去寻死。
    思来想去她又跟好心的狱卒打听,“那位巡查官是否走了。”
    狱卒告诉她,“没有。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要多吃点,不然保不住孩子。”
    狱卒给她的饭稍稍比别人好了点,但是他不能天天都过来,所以自己送过来的牢饭嘱咐她多吃点。
    “麻烦你了狱卒大哥,你能不能见到那位大人,我要给我爹翻案。”
    狱卒一听这话左右看看,“你真是个傻姑娘,难道你还不懂吗?这位大人判下的案子能让你翻案么?”
    柳杨一听这个话傻了眼,原以为是知府在从中作梗,真没想到是这人一手促成。
    而再次在油灯下看见这位大人,已经是一个月以后。
    冠冕堂皇的人先是说了自己秉公执法,因为一切证据确凿他无能为力。
    柳杨很是漠然的听着,心里已经冰寒之极。
    “恨我么?”
    这位年过三旬的侍郎问道。
    “大人秉公执法有可恨的吗?”柳杨反问。
    “我是真想帮你,毕竟……”侍郎停顿了一会儿,“毕竟我对你日思夜想。”
    柳杨一听这话如同吓到了一般,她着实没想到这一层。
    “跟我走吧,你家都没了。虽然我有了妻妾,也不会少你吃喝,比你在这监牢里强。”
    柳杨一听冷冷一笑,“敢问大人,我身犯何罪,你们这么不明不白的将我扣押,难道真不给个说法,难道真的没有王法?”
    “有,但是你没机会,没有人会听罪臣之女说冤枉,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那我就去告御状。”
    “行啊,正好本大人回京城,带着你。”
    柳杨岂会和他一起走,不过为了能够轻松的走出牢房,她死死盯着对方,“你说的可当真?”
    “真,千真万确。”
    柳杨还没有真实的认识他的嘴脸,居然轻易的跟了出来,就没想到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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