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的表情正疑惑着,左月已经转过身来看向她,再看见被安好放在桌边的碗,眼神一顿,轻声说:“我吃不下,我哥回来了吗?”
    “是什么人潜进来了?你说清楚。”安好看向她:“是你小舅舅的人?还是其他人?针对谁而来的?”
    左月的眼里这会儿却是有着几分不确定:“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刚才接到一个隐藏了gps地址的无号电话。”
    说到这里,左月的手放在仍然平坦还未有隆起的小腹上:“应该是冲着我来的,我之前在许……在小舅舅那边读书的时候,因缘际会下撞见过几起不小的案子,那些人知道我和他关系不浅,所以……”
    左月这几天本来没有什么情绪的神色间带了几分难解的疑惑:“我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我感觉那些人敢潜伏进左家,就肯定是对左家不够了解,所以一定不是和我哥或者家里的其他人有关系。”
    的确,潜进左家是不要命了吗?
    安好见左月的脸色比之前还难看了许多,便走了过去:“我先扶你回床上躺下休息,然后去找……”
    安好的脚步刚一朝着左月的方向走了两步,忽然,在左月身后的玻璃窗不知被从哪里飞来的东西击碎,她还未看清,就只看见那瞬间碎裂的玻璃向着左月的身上刺去——
    “小心——”
    安好想也没想的便以着她尽可能最快的速度赫然冲上前去直接将左月护住,在后背瞬间传来钻心的疼痛和身后巨响的刹那,安好疼的浑身一颤,两手却是本能的死死抱着已经被她按坐在地上的左月,额上溢出层层的薄汗,两手本能的死死的抓着左月的手腕:“有没有伤到?孩子有没有事?”
    左月一脸懵然的看着竟然会忽然冲过来将自己护住的安好,更没想到安好的第一反映竟然是先问她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事。
    “小嫂子你流血了!”左月刚要说话,却忽然看见安好背后汩汩流下的血迹,眼神瞬间一慌。
    安好无法去解释自己刚才那竟然舍生忘死的举动是为什么,或许也没有谁可以解释得清一个流产过的人那种深埋在心底的意识,只在左月反手去握住她的手时,安好仍然紧张的盯着她的脸:“你……”
    与此同时,房门骤然被推开——
    左寒城的身影倏然出现在房里,左月回头看见门前的来人,忙喊道:“哥!小嫂子受伤了!”
    左寒城是在听见有玻璃被击碎的声音响起时在前厅赶来,推开门的瞬间就看见安好和左月双双瘫坐在地上,左月满脸的僵白,安好亦是脸色煞白额上已经是细细密密的汗,背上更有血迹流淌至地板上。
    安好只能感觉到背上一片火辣辣的痛,还没抬起头看向门前的方向,便只感觉手臂忽然被人拉起。
    她转眼看向已经迅速近到自己身边的左寒城,看见他眉宇间雷霆万钧的寒意与担忧,只能将头无力的靠在他怀里:“我没事,应该只是被玻璃的碎片扎伤了,应该不严重……”
    然而左寒城的手在她背上抬起,掌心里瞬间沾满了血迹,安好看不见他目光中的冰冷与骇人,一个天旋地转间便被他拦腰抱起。
    “左月她……”安好临被抱出门之前正要开口。
    “别乱动!”左寒城的声音里藏着冰冷阴鸷,安好一时间声音哽在喉咙里,她根本不知道刚才是什么击碎了窗子,但是好像是一个不大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窗子足足有四个夹层还有中间的防护层的话,估计窗户也不会碎裂,可能最多只是在上面打出一个小洞来。
    她一时间猜不到那是什么,又或许是在她这二十三年水深火热的生命中从未接触过的那个领地也是她不敢去乱猜的事。
    只知道左寒城抱着她迅速离开左月所在的阁楼,耳边有些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后背的疼痛太严重,所以她现在想晕过去好避开这种疼痛也没办法,她依然能听见左寒城在派人叫医生的动静,还能听见有人说现在这种情况不适合直接送去医院,会马上安排前方医院最专业的家庭医生过来……
    是哪种情况?她都快疼死了竟然不能去医院?
    安好僵白着脸转眼看向旁边正在和左寒城说话的那个男人,竟然看起来有些眼熟,好像是三年前她和左寒城被齐家报复而发生那场重大车祸后,那些在左寒城的病房里出现过的人之一,当时也仅仅是匆匆一眼,没想到竟然在美国能看见。
    而且刚才那话就是这个人口中说出来的,他对左寒城毕恭毕敬,态度却又严肃漠然,看不出来是个什么角色,不过安好现在疼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没有力气说话,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手放在左寒城的胸前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想试图缓解自己背后那钻心的痛楚……
    再之后,或许是太疼了,她就算没昏过去,意识也有些迷糊,只知道左寒城似乎抱着她去了哪里,只知道左家因为她受伤的事情而有很多人在奔波,只知道似乎是听见老爷子带着愤怒更又带着几分着急的声音。
    ……
    再之后,安好被赶来的家庭医生打了麻醉,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趴在房间里的床上,一动不动的任由医生将她背后刺进肉里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取出来。
    安好的背上这会儿加起来至少有十几个伤口,大小不一,小的也有碎玻璃扎了进去,并且很深,大的也有被玻璃划伤的口子。
    安好虽然因为麻醉而睡了过去,一动不动的在床上,但是麻醉这种东西只能麻痹神经,却并不会沉睡,她隐约中能听见玻璃碎片被取出来扔进医疗器具里的那种叮叮当当的声音,更让她觉得自己周身都是彻骨的寒凉。
    左寒城亲眼看见安好背上那些伤,每被取出一块玻璃碎片,他的眼神便更森寒几分。
    直到医生回头说:“左先生,我们现在要为左太太处理背上的伤口,消毒时您最好在门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