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已经回房里两个小时,至今仍没出来。
    她的房间里很安静,安静的仿佛没有人在里面。
    左寒城站在门外,直到里面渐渐有了脚步声,房门同时打开,安好快步走了出来。
    刚走出来就看见了左寒城,安好顿了一下,忙背过身去抬起手在眼睛上擦了擦,然后撑开一丝笑脸转身,却在转身时见左寒城并没有动,仿佛她在里面的这两个小时,他一直在门外,就这样陪着她,这样等着她。
    “林清今天上午不是还拿了公司里需要你处理的一些数据来?你不用去书房忙吗?”安好边说边笑了一下,然后将手里的那个文件袋还给了他:“我看完了。”
    左寒城抬手接过,却在接过时发现安好的手捏在文件袋上有一丝的滞顿,她没有马上放开手。
    “不是已经看完了?”他问。
    安好这才忙放开手,然后又牵起嘴角笑了一下:“我刚才看的太入神,有些困了,我去洗一洗脸。”
    说着直接就要从左寒城的身边走过去。
    然而手臂上却是忽然一紧,左寒城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扯了回来,同时转眼看向她怎么隐藏却也仍然泛红的眼睛。
    “哭过了?”
    安好吸了一口气后继续笑:“没有。”
    但她不敢正面去看向他,只微微偏开头:“可能是看到那些真相一时间太惊讶,眼睛一直盯着来来回回的看,没眨过,所以看起来有些红而己。”
    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左寒城不是没见过,平时不是随她糊弄过去就是逗弄她一句,此时却是紧握着她的胳膊没有放开,更也没有容她转身跑开。
    安好完全没办法走开,只能转眼看向他:“我想去洗脸……”
    “没必要总是一个人躲起来哭,这么久以来你从来没在我面前掉过眼泪,安好,我究竟是不是你最信任的人?”
    安好吸了鼻子一酸,抽了一下鼻子后抬起手来想要将他的手推开,左寒城却是牢牢的握着她不放。
    她没办法,只能就这么僵站着:“其实也没什么好哭的,只是太惊讶了而己,真的……只是太惊讶了……”
    她边说边笑:“因为惊讶而掉了几滴眼泪,也没有哭多久,更也没必要跑出来让你看见,我去洗一下脸就好了。”
    可是左寒城始终不放开她,安好最终还是被逼的眼睛又渐渐开始湿润,她强忍住眼泪抬起脸看向他:“左寒城!没有你这么不讲理的!明知道我为什么而着急,结果等到现在才让我知道真相!明知道我心里难受,好不容易安慰过自己才出来,你还想逼我哭啊还是怎么着?”
    “早点把腰伤养好,去美国,我陪你去纽约安家。”
    安好听了心头一跳,眼泪也瞬间吓回去了:“不要!”
    左寒城清俊的眉宇微凛:“不要?你是想自欺欺人一辈子?”
    她现在总算知道左寒城为什么没有早将她身世的这些事情告诉她。
    果然就算她知道了,也回不去那个她真正的归属地。
    哪怕她早已经怀疑安萍和安家的关系,哪怕她现在知道了真正的真相,可似乎,又没有什么区别。
    她还是那个被人抛弃的孩子,被隐藏在角落里不允许外人发现的孩子……
    “去美国是我当初提出的条件,至于安家,到了美国之后我们再议,凡事总要有始有终,既然你已经打算开了这个头,就不能躲避下去。”
    安好垂着头不说话,只是微微勾了一下唇,却是笑的有些自嘲。
    胳膊上忽然一痛,左寒城将她直接拉到了他跟前,安好踉跄的在他面前站定,抬起眼来,看见他眼里的那丝对她的维护:“有我在,没有人可以将你存活于世的身份隐瞒一辈子,哪怕安家这道门槛再高,你也从来都不该被拒之门外。”
    “我其实只要知道自己是谁就好了,知道我妈妈是谁就可以了,我并不是想去找那些人,也不是一定非要认祖归宗不可,毕竟这二十几年,我早就已经习惯这种无家可归的生活了。”安好轻声说:“所以,其实真的不用这么麻烦……”
    “知道你母亲的身份,那你又清楚她为什么要将你藏起来?你又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不想再查了?之前不是还将自己手中的所有积蓄都肯交出去,就为了能查清自己的身世?现在开始畏首畏尾不愿再去面对了?嗯?”
    左寒城的话音落下,安好的呼吸滞了滞。
    对啊,安萍和安家的关系在左寒城这里早已经被查了出来,但似乎左寒城并没有查到她的生父,能在千难险阻间查到安萍所隐瞒的身份还有当年诈死的这些内幕,这的确已经超出她的想像。
    可是她的生父……
    还有当初为什么安萍要将她送到顾家去,还闹出诈死的这么一幕,她的确是不懂。
    “也许是安家的背景太复杂,我妈她……”
    “你确定不想回去亲口问问她,八年前,究竟怎么忍心将你扔在顾家之后不闻不问?”
    安好不说话,左寒城便拉过她的手同时将她的头按在怀中,安好的心情此时就像是激烈的狂风在胸前呼啸,一时间根本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努力平静下来的心情泛起无数的波澜。
    她闭上眼努力试图去平静,鼻间满是独属于左寒城的气息,周身都是他的温度,安好将头乖乖的靠在他怀里没有试图去挣脱。
    现在她已经没有再去挣脱的力气,她的确是太累了,身心都需要一个让她最信任的港湾来让她得以缓冲和休息。
    可是刚才那些关于她身世的文件上的那些字眼,在她的面前不停的映过。
    她真的不敢相信当初母亲真的是诈死,安萍竟然真的仍然活着,这八年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活着。
    安好将浑身的力量都靠在左寒城的身上,任由他抱着自己,鼻子发酸的说:“左寒城,我饿了……”
    “……”
    “我中午跟你出去的时候都没吃东西,刚才回来的时候也忘记了,现在好饿……”
    左寒城微叹,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