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一个忽然间需要看心理医生的孩子,安好觉得自己很苦逼。
    但好在温纳尔是个很幽默又绅士的人,并且他对左寒城是真的很有礼,也不知道左寒城曾经在美国时和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看起来像是很好的兄弟,但再仔细看看,却发现温纳尔对左寒城基本都是言听计从。
    虽然跟温纳尔聊天很有趣,但是安好还是受不了一整天都和这个蓝眼睛的男人坐在一起。
    并且在她接受心理辅导治疗的时候,她的那位老公左寒城竟然也没有离开过,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着莫白特意从公司送来的一大堆文件。
    啧,当总裁有什么好,每天忙忙碌碌连个真正的休息日都没有,需要他来决策的事情一大堆,要是她早就被烦死了。
    莫白最后拿出一份牛皮纸的档案袋来交给左寒城,同里附在他耳边低声道:“s市那边还是没能摆平,容小姐坚持要见你。”
    虽然莫白的声音放的很低,但安好还是耳尖的听见了容小姐三个字。
    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看向了左寒城的方向,见左寒城面色平静,语气亦是平淡道:“闹了这么多天,也该有个了断。”
    说着,一直坐在这旁边“监视”着他们的左寒城直接起身,拿起手机就走了出去。
    安好偷偷的凝视着左寒城的背影,刚才只听见容小姐三个字,也没大听清楚其他的话,现在见左寒城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又忽然拿着电话出去了,猜到肯定是有事。
    正暗暗想着那个所谓的容小姐是不是容雪,正想着,莫白也跟着走了出去。
    今天左月要去机场接从美国那边过来的人,所以没在家,一时间整个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就只剩下安好和坐在她对面沙发上一直耐心与自己交谈的温纳尔。
    “顾小姐,现在左先生不在这里。”温纳尔忽然说:“你刚刚和我交谈的时候只提到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却刻意忽略了五年前你性格转变之后那几个月发生的事情。”
    安好的神色一滞,没有开口,只是抬起眼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刻意忽略?也许我那几个月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所以我才没有提及。”
    温纳尔微笑道:“顾小姐,别忘了我是研究犯罪心理学的,对于自己面前的人在说话时的动作,语气,神态,都会看的很仔细,你刚才在对我说你小时候那些事情,包括五岁时候被绑架那件事的时候,像是在讲一个已经很遥远的故事一样,虽然眼神很黯然,但这显然表示你虽然对其有阴影,但已经在试图逐渐放下这一切灰暗的过去了。”
    “可是你在说到十四岁到顾家之后的事情时,你的话语中总是会有一两秒的停顿,并且在说到你到顾家的第一年时,你只说那一年对你来说是个岔路口,却没有详细的说你母亲死后的事情,中间你大概略过了三个月左右,那三个月,你发生过什么?”
    安好无声的看着他,好半天才小声道:“做心理辅导的时候,一定要把所有的过去都告诉你吗?”
    “当然不。”温纳尔和蔼的笑道:“过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你心里一直存在阴影里的过去,你必须说出来,否则,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更好的帮助你。”
    安好沉吟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温纳尔仍然和蔼道:“当然,我不会逼迫你去说你不愿意对人公开的事情,可是顾小姐,左先生说你失眠和恐惧的症状很严重,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现在你还年轻,经历的事情比较少,或许还不会怎么样,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恐惧全变成一种本能,甚至还有可能在以后的某个时候你因为一个精神上的刺激而演变成癔症。”
    听见癔症两个字,安好浑身都僵了一下,放在膝盖上的两手也瞬间紧紧的握了起来。
    癔症,那几乎就是精神病了。
    安好一时间害怕了起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坚强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以为自己总会长大总会可以独自面对过去的那一切。
    可当她在那个黑暗的洗手间里被关了那么久后,她才发现深藏在自己骨子里的那些脆弱和恐惧。
    以及这些天来的噩梦,她觉得自己如果真的不让温纳尔来帮她抒解心里的那些疙瘩的话,就算以后不得什么严重的癔症,估计也会精神衰弱。
    看着她这悄然的小动作,温纳尔始终心平气和的看着她:“你要自己考虑清楚。”
    “如果我告诉你……”安好抬起眼看向他,用着很小的声音说:“那三个月里发生的事情……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别人,更不要告诉左寒城?”
    温纳尔一怔,就这样平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后,淡笑:“可以,遵从病人的意愿,也是一种职业道德,虽然左先生是我的老板,但你才是我的病人,我会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不会将你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听见温纳尔如此理性的保证,安好才松了一口气,可刚一准备说起十四岁那年刚住进顾家时候那三个月发生的事情时,她又本能的捉紧了自己的衣袖一角,悄悄的皱起眉。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她才慢慢的向着坐在自己面前有着一双碧蓝色眼睛的男人说出了那深藏在她心底五年之久的秘密……
    ……
    *****
    “左先生,顾小姐的幽闭空间恐惧症只是暂时性的,并不算很严重,她只是因为成长期间所发生的种种事情而没有安全感。”
    温纳尔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向与自己一同坐在酒吧里的男人,继续说:“是非常没有安全感,只是这些都被她隐藏在那些叛逆的表面之下,而在她的内心深处,住着一个将她本身的灵魂囚禁在角落中的一个怪兽,那个怪兽就是过去受到的所有伤害所累积而成的东西。”
    温纳尔的话音落下,左寒城雅人深致的眉宇便渐渐凛起:“她有没有跟你提过什么其他事情?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