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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辰希的家我并不陌生,房间不大,却干净整洁。
    不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有我这么个不抱小节的客人进驻,大概要惨遭洗劫,面目全非了。
    不容我推辞,江辰希把主卧让了出来,把自己的东西搬到客卧。
    “小沐,你还需要哪些日常用品,列个单子,我去买。”
    当他立在我的门口,问出这句话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海韵华庭,离开我和裴瑾年的家了。
    忽然,一种说不清的难过涌上心头。
    不知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好像与裴瑾年越走越远,已经无法回头。
    那个曾经充满爱和甜蜜的地方,如今已成为被人遗忘的角落。
    江辰希去了超市,为我置办日常用的东西。
    我一个人躺在房间里,感觉到世界静下来了。
    终于可以让大脑空下来,单独考虑一下我怀孕的这件事。
    这孩子来得太突然,太意外,太不是时候。
    直到现在,我仍然难以想象,自己的肚子里已经有一个小生命,存在了两个月之久。
    这两个月里,他不言不语,只是默默地陪伴着我。
    两个月的胎儿到底有多大呢?
    拳头这么大?不,以前听于小珂说过,好像没有这么大,大概与指甲的大小相仿。
    我伸出自己的拇指,放在眼前,仔细端详,想象着他的脸,鼻子,眼睛,嘴会是怎样的形状。
    不知不觉中,裴瑾年的脸在我的脑海里缩小了五倍,十倍。
    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像他的,像他会好看一些,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他的脸我总是看不够。
    想着想着,嘴角不禁挂上了一抹微笑。
    然而,下一秒,我便立即意识到,自己在异想天开。
    裴瑾年如今身在何处都是一个谜,再美丽的憧憬还不是一场空梦吗?
    江辰希对我体贴入微,特意买了清淡的水果和蔬菜。
    水果洗干净了,放在我的面前,他却系上了围裙,亲自下厨,为我做菜炖汤。
    “辰希哥哥,不用这么麻烦,叫外卖就好,我什么都可以吃。”我实在过意不过,对已经在厨房里忙了一个多小时的他说道。
    他双手端着鲫鱼汤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以后吃什么,不能再由着性子,太辛辣甜腻的,最好不碰。”
    我在客厅里端详着此时家居模样的江辰希,一道斜阳从窗口照射进来,光束打在他的素色格子的衬衫上,他的全身以及周围都萦绕着温暖的气息。
    我想和这样的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每个日子,都能够感受到岁月静好吧。
    而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人,也应该是极有福气的,我双手托着下巴,轻叹一声,但愿辰希哥哥可以早日放下对我的错爱,把未来的嫂子领进门。
    “还愣着做什么,我们去吃饭。”江辰希来到我面前,小心地扶起我的手。
    “我自己来。”我慢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好,注意别碰到伤口。”江辰希还不放心地紧跟在我的身侧,以防我突然支持不住,可以及时扶住我。
    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每样菜都不算华丽,主要以清淡爽口为主,但他很注重菜品的搭配,所以看上去却很有食欲。
    “还合你的口味吗?”江辰希将筷子递到我的手中。
    “嗯,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好。”我尝了几口,味觉似乎有被唤醒的势头。
    裴瑾年离开家以后,我一直没有什么胃口,尽管田姐费尽心思地为我调换口味,但每次我都只吃一点点,多半都倒掉了。
    不是田姐的手艺差,而是我失去了品尝的能力,我对一切事物的感知,都随着裴瑾年的离去而丧失了。
    我只是一架没有感情的机器,整天在家和公司之间来回移动,除了工作,余下的时间都用来品尝他离去之后的苦涩,没有心情做任何事。
    今天真的感觉到饿了,或许是心理暗示作用,得知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随时有两张嘴等着补充营养。
    总之,就算为了孩子,我也必须要重视自己的饮食。
    江辰希为了盛了一碗鱼汤,“来,这个很滋补。”
    我皱了皱眉,“我最不喜欢喝这种汤了,以前我妈以常强迫我喝她的猪手汤,好腻。”
    江辰希耐心地拿起瓷勺,盛了一点,用嘴轻轻吹过,然后送到我嘴边,“只尝一口,如果不喜欢,明天再换别的。”
    人家辛辛苦苦专门为我炖的,我实在不好意思一口回绝,于是将嘴凑过去,吸了一口瓷勺里的汤。
    “哇,好喝!”新鲜清爽的液体入喉,鲜而不腻,我的眼睛突然一亮。
    江辰希微微一笑,“那再来。”说着又要为喂我。
    我接过瓷勺,放在一边,端起面前的汤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这鱼汤说来也怪,不但本身好喝,还顺便增加我的食欲,本来觉得一碗米饭已经足够,后来竟然不知不觉中吃下了两碗。
    吃饱喝足的我,扶着圆鼓鼓的肚子靠在椅子的后背上,“辰希哥哥,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星期,我非得被你养成肥婆不可。”
    江辰希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温和答言,“你最近瘦了很多,我努力争取让你的体重恢复如初。”
    他说的没错,连我自己照镜子里都看得出来,下巴比以前更尖了,而一直戴在手腕上的银镯子,最近无端地滑落了多次。
    体重可以恢复如初,但胸腔里这颗破碎的心呢,要怎么才能恢复到最初的单纯?
    想起裴瑾年离开时的决绝,我忽然心虚起来。
    多日不见,他已陌生。
    我所熟知的,还是原来的那个他。
    然而,他已改变,变得让我看不懂。
    见我沉默,江辰希在我身边坐下来,“又想起什么了?”
    我从垂下来的头发里扬起脸,“辰希哥哥,你说瑾年会回来吗?”
    江辰希透明的眸子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暗淡的冰霜,过了好一阵儿,才缓缓开口,“他会的。”
    我搞不懂江辰希目光中的阴郁源自何处,但他无可奈何的语气却更加深了我的担忧,我的心莫名地慌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