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南轩宸是左耳进右耳出,竟给儿子灌了几口酒。
    月阳煜年纪这么小,压根没什么酒量,一喝就昏倒了。
    南轩宸把孩子抱回去的时候,两人是一身酒气:“阿煜喝多了,怕是明日都醒不来,我已经命人给他煮醒酒茶了。”
    凤倾晚赶紧把阿煜接过去,看见儿子脸颊通红,身体有些发烫,她不禁拧着眉头,有些发怒:“你明知道阿煜不能喝酒,为什么还要让他喝?这会伤了他的身子!”
    将阿煜放在床上,凤倾晚又赶紧洗了毛巾给孩子擦拭身子,好让阿煜好受一些。
    南轩宸眼眸流转,似乎也是喝多了,道:“伤身子又如何,他总得什么都试一试,尝一尝,才不枉费来这人世间来一遭,你什么都限制着他,他这几年都活得不痛快了。”
    凤倾晚一噎,转而明白了南轩宸的意思。
    他也在伤心,不想阿煜离开自己。
    可阿煜终是有离开他们的一天,总不能强求,他只想在剩余的日子里让阿煜过得高兴一些,不然他又怎会千里迢迢赶来藩国。
    凤倾晚探了探阿煜的额头,叹了一声:“话虽如此,但还是注意些才是。”
    南轩宸默然的点点头,待下人把醒酒汤送来了,南轩宸又亲自喂了阿煜喝下,只不过阿煜糊里糊涂,喝一半吐一半。
    最后凤倾晚又给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月阳煜才睡得嘛嘛香。
    南轩宸这会儿酒气也过了,他什么睡意,坐在塌上一手撑头看着凤倾晚忙活,他拧着眉头:“别忙乎了,在这儿不用那么精致,别把他当什么小殿下。”
    凤倾晚这些年在月轮不用操心这些事,最多只是御医馆里亲力亲为而已,南轩宸看着就有些心疼。
    “那是你儿子。”凤倾晚说着,顺道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在藩国,中原的茶叶很是金贵,有些罕见,尽管如此,南轩宸喝了一口还是一脸嫌弃,“这茶叶有霉味。”
    “别那么讲究,达单领主将肃阳部所有的茶叶都送过来了。”凤倾晚坐在一旁,喝了口,一开始她也有些嫌弃,只是喝多了便也接受了。
    南轩宸见她喝得那么悠然自在,没有半点嫌弃,就知道她这几个月在藩国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他握住了她的手
    ,道:“辛苦你了。”
    “有什么苦不苦的。”凤倾晚说着,目光依旧看着阿煜,他醉了酒,睡得特别踏实,不像往常那样踢被子,“只是有些失望罢了,但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这些年来我倒也是看开了。”
    说着,她是有些哽咽的。
    在外人面前,她不能表露出半点悲伤,可南轩宸是她的依靠,他如今就坐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就无须掩藏心中的难过。
    南轩宸将她揽入怀中,劝慰着:“阿晚,不要难过,只要夏奕不死,阿煜也不会有事的。”
    “可夏奕的心脉已经越发衰弱,时间无多了。”凤倾晚实话实说。
    他不知如何做声。
    凤倾晚鼻子发酸,闭上眼睛才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阿晚,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南轩宸忽的说道。
    他的手暖暖的,暖着凤倾晚冰凉的双手。
    凤倾晚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看着南轩宸:“我们再要一个孩子,那不是背叛阿煜吗?”
    这几年来,凤倾晚将所有的心血都放在月阳煜的身子,完全没有想过多要一个孩子。
    她一直觉得,多要一个孩子就放弃阿煜,就是背叛阿煜。
    她做不到如此无情!
    南轩宸面色淡淡的,语气却是非常认真:“这哪里是背叛阿煜?难道我们多要一个孩子,就是不要他了吗?我同样难过,但你不能一直活在这里头出不来。就算你不想要一个孩子,我也可无所谓,但我由始至终只要你高兴,只要你高兴就好。”
    凤倾晚怔怔的,呆滞的看着南轩宸。
    实则南轩宸对子嗣一事并没有什么盼望期待的,只是凤倾晚对这一直有强求之意,毕竟她上一辈子都没有做过母亲。
    可对于南轩宸来说,他的心里的第一永远都不会是孩子,而是凤倾晚。
    “阿晚,你可懂我的意思?”南轩宸再是问道。
    凤倾晚垂下眸子,点点头:“我懂,这事儿以后再说吧,至少有阿煜在的时候,我不会想。”
    南轩宸见她松了口,稍稍宽心,他知道急不得,便说道:“好,都听你的,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睡吧。”
    凤倾晚嗯哼了一声。
    达单又给他们换了屋子,这屋子还有内间,里头还有一
    床。
    她指了指里头,道:“你去里头歇息吧。”
    南轩宸有些惊讶,可怜兮兮的抬眸看着她:“我们数月没见,你就这样对我?”
    凤倾晚挑眉:“如何对你了?不过是让你一个人睡罢了。”
    “这如同是十大酷刑,我们共处一室,却不能同床,这该是多难受?”南轩宸说道。
    “你…你赶来藩国已经是连日劳累,难道还有这精力吗?”
    “我是疲乏,却还是想抱着你睡一晚,你总不能每日挂念着儿子,忘了你的夫君吧?”
    “…”
    凤倾晚是错信了南轩宸,他就没想过安分。
    偏偏阿煜在外头睡着,他们还得处处留神,不弄出大声响,免得吵醒了阿煜。
    南轩宸凑到了她耳边说道:“放心吧,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给阿煜喝酒?”
    凤倾晚这才反应过来,锤了南轩宸几下,嗔道:“你心机太重了!还说什么要给阿煜尝一尝试一试,根本就是你自个儿有私心!”
    南轩宸压低声音笑着:“一半一半。”
    他知道阿晚在意儿子,他又何尝不在意。
    他赶来,一是为了见见他们母子,二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只是这法子他得先埋在心里,不能对凤倾晚说。
    ――
    巴林城,王宫。
    霍淳带着良叔一路逃亡,过了两日总算到了巴林城,他一早就安排好,到了这儿就有人接应,能够进宫面见耶律凯。
    两人跪在地上等了好一会儿,耶律凯才来了。
    那少年郎瞥了眼霍淳,目光冷然,“是你杀了霍真琰,立了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