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姬脚步跄踉了一下,险些摔倒。
    心中的难过是排山倒海的袭来,她愣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挪动了脚步,往里走去。
    疆族人都在欢喜的收拾着行装,期盼着以后的美好日子。
    古安也在收拾,瞧见芦姬的身影,说道:“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出宫了,你可收拾好了?”
    他能捡回了一条性命也是惊喜,心想着藩国大王是个仁慈之君。
    “义父。”芦姬哽咽出声。
    古安猛地回过头,看见芦姬泪流满脸,他瞬间慌了神:“怎么了?”
    “王爷不能活了,该如何是好?”芦姬压低了声音,生怕外边的铁卫听见。
    古安一开始还想着那王爷是谁,但随后就明白了过来,原来说的是耶律韩。
    这般明显,古安岂会还看不出来芦姬的心思,他拧
    着眉头,道:“你糊涂啊,你既是选择了做这事,怎能动了心思呢。”
    芦姬泪光连连,看着眼前的人都是有点扭曲的,她拽紧了古安的手:“义父,我不想看着王爷死,我不想…”
    “哎,摄政王先前把控权力,让大王做了傀儡,还砍杀了先王…”古安叹息,“你这让大王如何能饶过让他?阿芦,就算你能救得了摄政王,你又能如何?情蛊只能有一年效用,等他清醒过来,他会不恨你?他如此凶狠的一个人,定会杀了你…”
    芦姬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顾着摇头。
    “阿芦,快随我们出宫吧,我们以后能过上安稳日子了。”古安苦口婆心的劝着。
    “义父,我不能就这样出宫。”芦姬擦去了眼泪,忽的很是坚定,“我自己的性命不要紧,可我已经害了他到这种地步,我不能再让他送了性命啊!”
    古安双眉拧紧,想要训斥芦姬感情用事,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亦是善心之人,并不想用旁人的性命来换族人的
    安稳日子,那他现在与祖先们又有什么区别。
    他最终是松了口,道:“后院有个洞口,我稍稍掩护你,你去吧。”
    芦姬欣喜不已,起身要去了,随后又折返回身,恭恭敬敬的给古安行了一个大礼。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此生怕是不能再与义父相见了。
    古安心有难过,目送芦姬离去,眼角湿润。
    他以为芦姬一去不复返,实际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次出宫亦是死路。
    左右都是死。
    ――
    太后昏迷了些日子,情况好些,今日总算醒了过来。
    凤倾晚又趁机去做了药膳,与周娘子说上了几句话。
    “大王要送疆族人出宫去了。”周娘子面色惊疑,“芦姬似乎也在其列,她是害了王爷的人,她出宫后就寻不到她人了。”
    言下之意,周娘子是为耶律韩愤愤不平,不想轻易放过芦姬。
    凤倾晚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亦是惊讶:“全都送出宫去?”
    周娘子点点头。
    “不可能,古长老险些害了太后,大王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你的消息确定没错?”凤倾晚急声问道。
    “自然不会有错。”周娘子虽然是在大厨房干活的,但因为送膳食, 与宫内各人都颇为熟络,消息自然灵通。
    “糟了。”凤倾晚瞬间明白过来,“大王是要将疆族人全部杀了。”
    “全部杀了?”周娘子反倒是有些高兴,觉得芦姬是死有余辜。
    凤倾晚则不是这样想,那疆族人里头,还有她的儿子在呢!
    她现下很难出宫,也没什么法子能尽快通知到凤青,她可算是孤立无援了。
    凤倾晚丢下了手里的活儿,擦了擦手,便要出去。
    周娘子惊喊着:“你做什么?你要去哪儿?”
    凤倾晚快步离开了大厨房,后边的铁卫立即跟随而上。
    她在藩国王宫呆了一些时日,摸清楚了耶律韩被软禁在何处,她是直奔苍狼宫去的。
    铁卫喊住她:“你去哪儿?!这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凤倾晚全然不管,心里头只想着阿煜。
    铁卫要将她拽回去,谁知道凤倾晚手里寒光一闪,竟是有寒光闪过,铁卫高大的身子便直接倒了地。
    凤倾晚收回手,眼眸冷冷的,继续往前。
    而此时,苍狼宫中虽有重重铁卫把守,但芦姬是这儿的老熟人了,自然能够自由出入。
    芦姬心跳得快速,一直想着办法该如何将耶律韩带出宫去。
    或者是要解开情蛊…
    耶律韩正在打坐,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便睁开眼睛,他目光瞬间轻柔了几分,道:“你回来了?”
    芦姬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百感交集,眼前白蒙蒙
    的模糊着。
    耶律韩见她哭了,急忙起身:“是谁欺负你了?”
    芦姬喉咙口有些哽咽,压抑着哭音,道:“妾身没事。”
    她稳了稳心神,知道自己时间无多,便摸出了香囊,将里头的细碎的药材放入杯中冲泡开,她十指纤纤端着茶杯,递给耶律韩,好不容易才挤出一笑:“王爷,喝下吧。”
    以前的耶律韩中了情蛊的时候,芦姬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耶律韩从来都不会多问一句。
    而今日,耶律韩接过了茶杯,嘴唇一抿,脸上竟生出几分锐利出来,他似笑非笑的沉吟会儿,才慢声说道:“芦姬,看来你心里真的是有本王。”
    芦姬微微一愣,下意识看着耶律韩,心里头有了不好的预感。
    “王爷,妾身心中自然有你。”芦姬声音有点颤抖,但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不如王爷先喝下再说?”
    耶律韩面色半暗,轮廓比往日更凌厉清晰。
    他听了芦姬的话,嘴角牵扯了一下,便是将被子丢掷在地,芦姬受了惊吓,身子随之抖了抖。
    她瞪大眼睛,脱口而出:“这…这东西只有一份,只有一份啊…”
    耶律韩冷哼了一声,猛地掐住了她的下巴,让她强行看着自己。
    芦姬仍是楚楚可怜,雪肤花容的好模样,但此刻她的眸子里却满是惊恐。
    “王爷…”
    “你既然算计了本王,却又动了心,还真是一无是处。”
    声音如同从地狱中传来一般幽冷残酷。
    芦姬现下终于明白,耶律韩的情蛊已经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