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轩延身子晃了晃,面色惨白。
    他与凤倾晚打过交道,知道她不是个轻易说假话的人。
    千万种念头浮上了心头,南轩延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险些拿不稳 刀剑,从玉湖的脸上划过去。
    “姨母!”月阳煜急声喊着。
    凤倾晚也有些紧张,但在这个时候,她不能稳不住。
    故而她又是言语轻松说道:“洛王不念旧情,而我不是,只要洛王 今日把我的人放了,我就不会追究今日之事。”
    南轩延侧头,面色灰败得很:“夫人…夫人,真的没法子救我妻儿吗?只要夫人肯救,我不要这江北之权,也在所不惜…”
    他是后悔了,原以为自己能有一双孩儿,好不高兴,只想将他们留住。
    却不想,却是暮雨的催命符。
    他曾亲自去过药王谷,却连谷口都进不了,如今也只能盼望于凤倾晚了。
    毕竟是暮雨的性命,楠空也不禁动容,至少他知道南轩延对自己姐姐是真心的。
    他回眸看着凤倾晚,神色有几分哀求:“你方才所言,是真的吗?”
    “是真的,现在我的血已经不大中用了。”凤倾晚没必要有所隐瞒,略微一顿,“不过,你今日既然来了救我,我就是欠着你的情,我这个人不大喜欢欠别人情分。”
    她拿出一个药瓶子,道:“里头是雪莲丹,很是稀罕,我也就只有这么几颗了。只要洛王妃每月服用一颗,便能稍稍挺过去。记住,怎么也要留下两颗,生产之时用上,不然难以平安生产。”
    南轩延屏住呼吸,又惊又喜,连忙催促着楠空收下。
    楠空伸出手,手指有点颤抖,心里同时也是难受着,他是心里有所挂念,不要求任何回报前来的,但她就要分个清楚。
    他四年前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如今还如何不明白。
    他只能说道:“其实我,无论如何都会来的。”
    只要你有需要,我便来。
    凤倾晚轻轻一笑,将药瓶子塞进他手里,道:“是,你两次救我们母子,这大恩大德难以偿还,这几颗雪莲丹的确是不大够的。不过如你所说,我们如今是朋友了,也无需多计较是不是?”
    楠空松了口气,知道凤倾晚并没有因为江北之事恼了他,心里才痛快了点。
    他紧握着药瓶子,点点头:“是,朋友之间是无需多话。”
    南轩延倒还是有点疑虑,道:“夫人,这雪莲丹…真能保暮雨母子平安吗?”
    楠空便是不悦了起来,“王爷,若我今日不来,只怕你费尽了心思都拿不到这丹药。不然的话,夫人一开始就将这雪莲丹交出来,不就省事多了吗?你又何必还小人之心多加怀疑。”
    月阳煜撇撇嘴,道:“那是,灵鹫山被烧了,没个几十年都不可能有天山雪莲呢。这雪莲丹还是娘亲千
    辛万苦才得到的,真的就这么几颗了…”
    他吃过两三颗,味道好得很,每次服用完身子骨都很舒爽,不是旁的药物能比拟的。
    凤倾晚则是惊叹楠空长进了不少,的确,南轩延想要算计她,她厌恶得很,她将稀罕名贵的雪莲丹拿出来,完全是看在楠空的份上。
    若没有楠空,这雪莲丹她宁愿扔了,也不会让南轩延如愿。
    南轩延想了想,便命人把玉湖和余锋放了,不愿再与凤倾晚交恶,撕破脸面。
    如今南轩宸虽远在月轮,但京城里的陛下还对他这个皇叔恭敬得很,得罪了朝廷,他在江北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南轩延揖手做礼,道:“请夫人见谅,我实在是太担忧自家妻儿了,所以才做了糊涂事。”
    凤倾晚只顾着给玉湖松绑,瞧她有没有伤了哪儿。
    玉湖泪眼朦胧,摇摇头:“我没伤着,是我崴了脚,余锋顾着保护我,手臂伤着了,所以才被抓住。”
    余锋反而是羞愧得很,他本是想着能保护好玉湖,
    谁知道两人就落入了南轩延的手里,还要凤倾晚来救他们。
    哎,他真是丢尽了脸面,他日后在玉湖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
    他有意藏着掖着自己的手,道:“皮外伤,不大碍事。”
    凤倾晚眯了眯眼睛,问道:“玉湖,不如你给他上药吧?”
    玉湖犹豫了一下,便也答应。
    凤倾晚此刻才有空搭理了南轩延,冷眼看着:“既如此,还请王爷替我们准备好马车马匹,干粮也要准备上一些,我们还要赶路。”
    南轩延本想多留凤倾晚几日,好瞧瞧雪莲丹是不是有效用,他支支吾吾没有立即答应,最后是楠空做了主,道:“好,我立即命人安排。”
    “楠空!”南轩延瞪了他一眼,“夫人受了惊,应该请夫人多留几日,好好招待才是。”
    “夫人要赶路,肯定是有正事要办,王爷何必还要拦着?”楠空拧着眉头,句句带刺。
    南轩延与楠空话不投机,气得拂袖:“若到时候出了任何问题,我绝不饶你!”
    转身,便让人去打点一切。
    楠空懒得理会他,又问凤倾晚:“你是要去藩国?”
    凤倾晚点点头。
    “可要我帮忙?”楠空没问是什么事儿,只要凤倾晚缺人手,他就定会跟着。
    月阳煜赶紧拽住了凤倾晚的手,小声哀求道:“娘亲,让楠叔叔跟着呀,那我就有机会学楠叔叔的剑法了。”
    凤倾晚摸了摸他的头,正色说道:“你还小,学不得剑法。”
    楠空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失落,只能说道:“那我带些人手前去西北,你若需要帮助,可让人到西北寻我。”
    凤倾晚张了张嘴巴,本想让楠空不必麻烦,但见他神色坚定,她便把那些话吞了回去,道:“也好。”
    楠空冰冷的面容上终于扬起了抹笑意,显得有几分
    温和。
    他懂得忌讳,自然不会和凤倾晚同行,等凤倾晚走了一天,他才在后边跟着,始终慢她一步。
    南轩延回去就将此事告知了暮雨,暮雨才算是明白了自己弟弟的心思。
    “他们身份悬殊,再加上凤倾晚如今是月轮王后了,他该是断了念想才是。”暮雨叹息,“难怪他这四年没想过要娶妻生子,也不知道他何时才会想得开。”